上完最后一天班,超市調(diào)休假,三天的假期,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紀亞軒留了下來陪楊汐一起過年,我還是和楊汐一間房,成斯諾和紀亞軒一間房,這樣的安排也十分合理。
今天除夕,吃過中午飯后我們四個人就在房間里忙碌著,分工合作,清掃,烹煮,貼對聯(lián),好不熱鬧。
我和成斯諾負責(zé)廚房里的大小事務(wù),楊汐和紀亞軒管客廳和房間,我們準備了數(shù)量瘋狂的食物和酒,辭舊迎新嘛,當(dāng)然要多熱鬧就多熱鬧。
楊汐和紀亞軒在客廳里嬉鬧著,成斯諾在做那道他津津樂道的紅燒肉,我站在流理臺的水槽旁邊處理一條黃花魚,我喜歡吃魚,成斯諾說等下他來做,但我總不能站著看什么也不做,硬是搶了過來。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音樂聲,我們樓下的那對租戶開了超大聲的音響放著那首《恭喜恭喜》,聲音震耳欲聾,客廳里,楊汐和紀亞軒開心的追逐著,我望著他們,卻是有些開心不起來。
我是怎么了?過年呢,新的一年就要開始了,我怎么能不開心呢?
自嘲的笑笑,我甩一甩頭想把這些紛繁復(fù)雜的心緒趕走,卻在下一秒痛的驚呼起來。
“啊!”左手食指的指尖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痛得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成斯諾放下正切肉的刀走了過來。
我攥著疼痛的手指,不可置信的望著案板上處理了一半的那條黃花魚,魚身上一根尖尖的刺冒了出來。
“我看看!”成斯諾扳過我的手指,左手的食指上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紅的血正一絲絲的冒出來。
“怎么這么不小心呢?”成斯諾小聲的責(zé)怪到,“我早說讓你放著我來做,你偏不聽?!?p> 他將我的食指放到水龍頭下沖洗干凈,拖著我就急急的往客廳里走。
“怎么了?”楊汐和紀亞軒正在貼對聯(lián),望著突然沖進客廳的成斯諾不解的問道。
“小染的手被魚刺劃傷了?!背伤怪Z一邊回答一邊從抽屜里翻出幾貼創(chuàng)可貼來,但明顯的沒什么用,傷口處的血還在往外冒。
“啊,我看看!”楊汐放下手中的對聯(lián)湊了過來,“好深的傷口啊,小染,很痛吧?”
“血止不住,我還是下樓去買些藥來擦吧,這么冷的天傷口太深的話會破傷風(fēng)的?!奔o亞軒看了看我受傷的食指說道。
“不用了,沒事的,一點小傷?!蔽医涌诘?,實在是不想因為自己掃了大家的興。
“說什么傻話!”成斯諾大聲的沖我嚷道,說著解下了身上的圍裙,“你先忍耐一下,我下樓去買些消炎止血的藥,記著別亂動!”
成斯諾關(guān)上門走了,我愣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食指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滿滿的滲血,我卻感覺不到疼痛,難道我已經(jīng)麻木了嗎?
楊汐坐在我的身邊,抽出紙巾來細細的擦著我的手指,“小染,你怎么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我望著楊汐,一時間語塞了,我總是有太多事情積壓在心里,情緒容易被這些不好的事情所占據(jù)。尤其是在紀亞軒出現(xiàn)了以后,我變得更加的敏感。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勉強你,但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以后不可以再這樣了,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楊汐睜著美麗的眼睛望著我說道。
我點點頭,“好,我會的。”
“小染,你為什么要一個人跑出來呢,你家里人沒有阻止你嗎?”紀亞軒在一邊坐下出聲詢問道。
我近距離的望著他,忽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阻止?他們甚至是沒有挽留的吧?我心下一片冰涼,一如窗外的冰天雪地一般,不過也好,這樣我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不必強留在他們身邊。他們給了我選擇自己的人生的權(quán)利。
“小染,不要逃避問題好嗎?在你的心里有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那畢竟是你的家,那里有你的父母,你總是要回去的?!奔o亞軒眼神復(fù)雜的看著我,語氣輕柔而堅定。
我抬起眼簾,望著眼前的紀亞軒和楊汐,逃避,紀亞軒,你說的對,我是一個逃避問題的人,就像此刻,我多么想要沖出門去遠遠地離開你,我喜歡你,就要任你羞辱嗎?
你不可以這樣欺負我。
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盡管,你從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成斯諾很快買了藥會來,風(fēng)把他的頭發(fā)吹得很亂,他將細細的白色粉末小心而仔細的撒在我的傷口上,我觸及到他的手,是一片的冰涼。
這個肯在嚴寒的冬日里跑到風(fēng)雪的大街上去為我買藥的男生,是成斯諾,他不是紀亞軒,他不會說出能夠傷害到我的話來。
我望著他被寒風(fēng)凍的通紅的側(cè)臉忽然不可抑制的流下淚來,一滴一滴,打濕了一張臉。
“小染,你怎么了?。俊背伤怪Z上完藥抬起頭來吃驚的望著我。
“傷口很痛?!蔽彝P(guān)切的目光,眼淚再一次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成斯諾信以為真,慌亂了手腳,“小染,痛只是暫時的,會好起來,你忍一下?!彼置δ_亂的安慰著,若在以往看到他這副滑稽的樣子我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的,可是現(xiàn)在我感覺萬分的悲哀。
成斯諾,你不明白,我的痛,你不會懂。
心口的傷痕,要愈合需要多久的時間,一輩子,或許還要更長一點,我隱忍了那么久,那道傷痕卻還是那般明媚清晰的存在著,提醒著我那些無法忘記的曾經(jīng)。
“小染,過一會兒就不痛了,真的,你相信我!”成斯諾在我的手指上貼上一枚創(chuàng)可貼,動作輕柔和緩生怕弄疼了我。
我望著他握著我的纖白的手指,忽然感覺從未有過的疲累,紀亞軒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了一貫的笑容,一瞬間,憂傷像一面墻一樣重重地想我壓下來,我靠在身邊的成斯諾的肩膀上無聲的閉上了眼睛。
來吧,已經(jīng)這樣了,再多一點的憂傷又何妨呢?在今年的最后一天里,我滿盤皆輸。
除夕之夜,我,楊汐紀亞軒還有成斯諾,四個人圍著桌子吃團圓飯,楊汐還是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紀亞軒恢復(fù)了以往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成斯諾坐在我旁邊一臉的喜悅,我小心的藏著自己的傷口,淡淡的心情,淡淡的悲傷,還有那些流水一般的回憶。
窗外的雪還在下,而我的記憶卻越來越熟悉,我看著窗外翩翩飛舞的雪花,看著白皚皚的一片,雪印記了大地的悲傷,而我用微笑隱藏自己的悲傷,可是雪的樣子是那么的完美,而我的微笑卻如此悲涼。
我依稀的記得當(dāng)初紀亞軒剛轉(zhuǎn)學(xué)來到我身邊的那一年的冬天,也是這樣蒼茫的大雪覆蓋了整個城市,那時,我一度的想過,能夠和他一起在這樣的雪地里印上我們幸福的腳印,可是,從落雪到雪融,直到他離開,那些雪的白色卻從沒有人陪我踩過。
紀亞軒,你是我心口上一道永遠不肯愈合的美麗傷口,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忽視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