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夜蛇尾冷漠一甩,將二人重重摔倒在地。
同時,收起銀蟒真身,變幻回了那位清秀無害的青袍少年之貌。
唯一不同的是,在一片靜謐月輝照亮下,少年淺色的眼瞳中似有一陣青煙雨霧染染飄起,在虛幻的夜色中,蒙著一層攝人心魄的明艷寶光。
曦夜撤掉了他施在二人身上的術(shù)法,而清醒狀態(tài)下的玄貓和朏胐二獸,瞬時便跪匐在地,以示臣服,再也不敢起任何歪門邪心。
曦夜卻極為悠哉地走到玄貓小九身邊,戳了戳它瑟瑟發(fā)抖地身體,嘲諷道:“你以為你裝的很像嗎,遮住了一身陰邪之氣是不假,可惜呀,你卻忘了一件重要的事?!?p> “在這萬獸互獵的蠻荒天地,又怎會有如你演的這般天真愚善之人?也不知從前是有哪些蠢笨貨色,會被你們這樣的小手段騙倒?!?p> 說這話時,從小九的角度看去,他只看到了少年藏青袍子里露出的一處雪白衣角。
少年的臉猶如云中之月,高懸掛天,帶著不可侵犯的神靈威嚴(yán)。
“不說話?那要你們有何用,還是我一口將你們吞了,補(bǔ)充點(diǎn)氣力也好?!标匾箖深a玉肌之上露出半寸銀鱗,蛇相畢露之中,帶著三分妖冶,七分神俊。
蛇神相現(xiàn)出,兩只小獸更是被嚇的互相蜷縮成一團(tuán),大喊哭泣:“上神饒命,放過我等吧!”
“是呀,我等甘愿為上神驅(qū)使,只愿上神留我等一條薄命?!?p> 朏胐幾乎嚇的膽汁崩裂,她不禁含憤看了一眼身邊的小九,只怨他為何招來這么一尊殺神。
這才是真的要命!
正當(dāng)她心中還在埋怨之時,頭頂上一道高冷的聲音飄渺傳來:“報上名字來?!?p> 她心下一驚,哪里還敢發(fā)愣,忙顫顫巍巍道:“小獸喚名蜚煙?!?p> 說罷,她又急忙遞了一個眼神給身邊有些神色呆滯的小九,似在催促:快說呀!真想被吃不成?
小九見她使眼色,也是立馬緩過神來,回應(yīng)道:“小獸名玄九,大人您喚我小九就好?!?p> 聞聽此二人名字,曦夜嘴角只噙著一縷淺淺玩味的笑容:“看來,這假中倒也有幾句真話?!?p> 得知了二人名字,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曦夜將識海之中的星辰虛影分劃出了兩顆,將其種入了玄九和蜚煙元神之中,算是布下了一種禁止。
從今以后,二人若是再敢生出害他之心,這千星戮魂可就不止是如今日這般,只是要他們疼痛難堪了!
做完這一切,曦夜便沒再管他們,而是從袖中取出一根玉瑩碧透的月桂花枝,將自己時才變回真身時有些散亂的長發(fā)重新一絲不茍的束起。
那月桂枝上自帶著的一股充盈先天靈氣,瞬時便引來了蜚煙和玄九的矚目。
尤其是玄九,他本身修煉的就是陰屬的純寒之氣,修煉這種力量通常都離不開吸納太陰月華之力。
相比蜚煙,他更能辨得這股先天之氣的來源。
但具備如此極高品相的太陰玄力,那就壓根不是普通的修道生靈能夠做到的了。
這下,在玄九心中,對這位來歷成謎的蛇神,心中變得愈發(fā)忌憚與畏懼。
曦夜并未理會他這些心思,青袍滑過地上繁茂的枝葉樹藤間,留下悉悉索索之聲,混著一段清淡卻又冷酷的話:“這處山谷我就先住下了,你們兩個在我留下的這段時間里就先替我打理起居。記住,少些邪念,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們再起害我之心,相信我,我會讓你們比死還難受!”
“莫敢不從!”
“莫敢不從!”
遠(yuǎn)處的曦夜似是并未聽見,也許他聽見了,但他并不在意。
不在意他們對他,到底是服從,還是畏懼。
曦夜徑直走入了幽谷中,尋了一處草木攏生旺盛,又有一汪活水溪泉接引生機(jī)的水木二氣濃郁之地。他在探查了一番地脈靈氣流動之后,便開始著手開辟洞府。
他以太陰大道之力為開鑿出的洞府地基鑄下靈性,讓洞府能自動吸納月華。又在夜晚引落星辰之光銘刻道文在洞壁之上,如此以來,整座洞府都將與周天星辰產(chǎn)生感應(yīng)。
霍山靠近洪荒北部,偏屬蠻荒之地,此地大能者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
在這其中不足千里之外的牛首山中就居住著一位真身是異獸牛鬼的大能。
據(jù)說這位大能曾經(jīng)也是四海龍族座下臣,直到五百年前奪寶叛出龍族。
敢從這個時代三大霸主之一的龍族手里搶肉,這就足以見這位有多么驍勇兇悍。
光是這份膽魄就沒幾個人能做到!
有這么一位豪膽惡鄰住著,曦夜也是不得不防。
三月后,仙府落成,一座華光寶蓋,玉華滿庭的九層玉軒高樓拔升而起,而曦夜也隨著洞府的建成,正式安家落戶于幽谷之中。
頓時間,天空之上,月霞挽空,千星賜靈,星靈月華灑照當(dāng)空,為仙府建成賀喜。
此等吉瑞之兆,自是引來了不少有心人的關(guān)注,不過,當(dāng)曦夜將大能氣息毫無保留的宣之于眾時,這些人一下便歇了心思。
牛首山上,白骨成堆,陰氣腐朽間,一位一身深紅袍服,頭生牛角的青年看著千里之外,那未知之地上那道帶著太陰神力的月芒。
一時之間,如冥世暗河般的陰綠色眼珠,也是不由變得更加冷暗。
抬眸間幾乎毫不掩飾,帶著挑釁的眼芒刷向了那座在他眼中格外刺目的仙樓玉厥。
下一刻,一對如凝清霜的淺淡眸子與他對上,眼底遍是寒光,宛如一柄冰鋒利劍,直接斬斷了他眼中的欲要興起的波瀾。
兩人無聲之中首次交鋒,可彼此卻都無法看清對方的深淺,也都只能暫時偃旗息鼓。
一眼過后,曦夜未理那牛鬼眼中的惱怒,只走回了玉閣靜室內(nèi),繼續(xù)摒棄一切雜念專心修煉。
識海之中,一輪下弦寒月飄渺升起,寒煙陣陣,如濛青冥。
月光造就的九階玄光靈臺上,一條全身銀鱗如白玉,紫瞳熠熠生著星之靈輝的銀蛇靜伏其中。
蛇口一張一吸間,便將如煙霞般的月華法力盡數(shù)吞納。再然后,月之法力得他轉(zhuǎn)換,又化作如云銀煙星火從他元神之身上蒸騰而起。
歷時千載,如今的曦夜已經(jīng)能很好的將星辰與太陰兩者法力融會貫通。
尤其是這道由星辰煞氣轉(zhuǎn)煉而來的銀煙神火,如今伴隨數(shù)千年歲月得來的太陰神力,更是具備了凈魂之效。
已經(jīng)修煉成大能者的曦夜,如今識海之中除了已經(jīng)納入的周天三百六十五顆星辰光影、下弦明月寶相、便是連星火神通也映入其中。
真正做到了如一方洞天般,萬物皆可納其中。
星辰潤其魂,月華煉其身,這是他一直在走的修煉之道。
而星火在月華賦予的凈化之力之下,只會變得更加莫具神威。
曦夜以神魂之力納星火精煉,這星火日后在焚邪除陰之上便也就更有特效。
如此,待得他日,那牛鬼與他對上,用此火燒他,倒也算是用上正路了。
仙人修煉無歲月,待曦夜再睜眸醒來時,便又見百載春秋韶華無聲過。
谷中的草木靈花已不知輪回秋枯,又春生了多少回,一簇一簇的榮黃之色生出,又在一段時光之后被明艷的鮮綠秀色覆履。
然而,不管周遭的景色再怎么轉(zhuǎn)變,那聳立在幽谷中央的玉宇瓊樓卻始終未曾變過一分一毫,仙氣升耀之下,仍是神輝威嚴(yán),不容侵犯。
慢慢的,在霍山數(shù)十萬里的范圍之中,他這位初來乍到的蛇神已是有了不小的名氣。
就連玄九與蜚煙二人行走霍山之中,也是再沒有等閑者敢來招惹。
這也讓二人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欣喜。
在不知不覺之中,二人對曦夜的心思也發(fā)生了改變。
五十年神養(yǎng)修煉對曦夜來說算不上疲累,不過于他自己活躍的性子而言,卻也是該尋些樂子來解乏了。
幽艷紫瞳像谷中眺望之中,借樓宇高昂之勢,無需神識之力,便能看到谷中百花叢生處,有一處清溪淙淙流動。
他見水中活氣聚攏,隱有靈氣流連,一時見獵心喜,當(dāng)即便吐出一道白煙,煙氣迎風(fēng)變幻,轉(zhuǎn)眼便是漫天大霧生出,蔓延整個幽谷。
煙霧濃密之中,一條泛著銀光的神秀蛇影潛匿其中,卷著霧氣跌宕飛掠而下。
一路游過重重郁蔥林木,最終落入溪水之中,歡騰起浪。
如此露天沐浴,曦夜自是要招來霧氣遮掩。
褪下青袍,少年欣長的玉體一覽無余,膚色瑩白如玉之中,更帶著一種賽雪欺霜的獨(dú)特美感。
水霧迷朧之中,為他更是增添了三分虛幻,宛若臨水之影,看不真切。
“真是一汪好水,雖是清寒了些,可于我卻更受用了。”戲水許久,曦夜也是發(fā)現(xiàn)了溪底水眼之中應(yīng)該是暗藏著一條寒脈。
難怪這谷中有時倒是春夏少,冬寒多。不過,曦夜并不在意,也并不打算改變。
他本就是月華純陰之體,大道更是有一道極為親陰,這處寒脈對他修煉雖算不上多大助力。
可只要他長居谷中,他身上的太陰大道便會潛移默化改善這處寒脈,屆時,用不了多久,這條清溪在流淌之中,便能將整個山谷的地靈重新分劃。
這也讓曦夜今后為這座道場的改進(jìn),會省去不少功夫。
溪水之中,曦夜只微微翻了翻身子,身下雪白雙腿便一瞬化作一條長卷的銀色蛇尾,卷起朵朵浪花濺落在身。
滴滴水珠順著那棱角分明的雪白玉面落下,少年一頭烏青長發(fā)被水花打濕下,根根細(xì)致如鴉羽。
那玉秀的面容浮出水面中,在身下蛇尾的襯托下,帶著一份魅惑的妖氣:“以后,此谷便喚為寒谷,無我召令,任何人敢擅自進(jìn)谷,必將永寂谷底,再無翻身!”
神靈起名,天地有感,寶地更是生出靈應(yīng),頓時,無數(shù)天地元?dú)獐偪裼咳牍鹊缀}之中。
自此以后,幽谷之中便時有一陣若有似無的玄寒之氣徘徊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