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正式而嚴肅的典籍里
端端正正地寫著：從人變成野獸是可恥的
讀透了這些典籍的人
就在暗地里把自己變成野獸，并竊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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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了野獸的人
因為獵殺了更多野獸，而變得無比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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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古代的野獸與現(xiàn)代的野獸有一個根本的區(qū)別
古代的野獸大多遵循晝伏夜出的自然規(guī)律
而現(xiàn)代的野獸
在白天張開獠牙，在夜晚異常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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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野獸的進化
陪伴野獸的人，因此越來越懼怕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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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用人的狀態(tài)去形容一只野獸
良心會不得安寧
用野獸的狀態(tài)去形容一個人
良心與靈魂都會無比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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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獸在互相的攀比中得到了平衡
野獸吞噬了人的大腦
人也吞下了野獸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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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當解剖一個人，與解剖一只野獸
得到的是同樣一幅圖畫
解剖這門科學，就算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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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獸同時明白了這個道理
心照不宣地關閉了所有的手術臺
宣布解剖是一門誤入歧途的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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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請教了很多人，“獸性大發(fā)”這個詞
到底是形容詞，還是比喻詞
他們深思良久，沒有給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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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實際的運用上我弄明白了
用這個詞去描寫一只獸，是詼諧的幽默
用這個詞去描寫一個人，是深刻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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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當一個人在滔滔不絕地說話之時
我聽見身后傳來野獸的嚎叫
當一只獸在慷慨激昂地嚎叫之時
我聽見身旁有人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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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再重復，揮之不去的現(xiàn)象
讓我開始思考，人與獸的語言是如何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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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閱讀過一只母狼
用乳汁哺育人類嬰兒的故事
我也閱讀過一位人類母親
用母乳喂養(yǎng)一只幼獸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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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獸的乳液是可以互換的
一瓶相同的奶，把人性與獸性
溶解成了不分彼此的喜劇和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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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如同人跪拜太陽和月亮
很多獸也會跪拜太陽和月亮
在人搭建的祭壇上
人與獸都會成為珍貴的祭品
這是人與獸糾纏不清的過去
也是人與獸混淆不明的現(xiàn)在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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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摸一顆閉上眼睛的頭顱
人與獸既相愛相親，也相恨相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