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山望著劉玉秀遠去,低聲罵道:“媽的,劉玉秀要真跟了丁犟筋那個犟驢,就等于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了!”
“嘿嘿,丁犟筋也差不多,就是脾氣壞了些?!?p> “他差的遠了!你看劉玉秀多漂亮,丁犟筋他算個什么東西呀,像個沒教養(yǎng)的土匪!長的也不怎么樣,還不如丁林柱!不行,我看太生氣,我得給老王的表侄打個電話,讓他在高莊路口等著劉玉秀!哼,現(xiàn)在誰也不用當媒人了,讓他們自己談去吧!走,上村里打電話去!”
“哎,別忙,老王的表侄他會認識劉玉秀呀?”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老王的表侄和劉玉秀是高中同學?!?p> “他們是同學,他見過劉玉秀呀?”
“他沒見過,不過我把情況祥細一說后,他就說認識,他上學時還追過劉玉秀呢?”
“真是太巧了,看來他們還真有點兒緣分!”
“可不是嘛!那家伙一聽說劉玉秀三個字就急著問長的什么樣子,當我說了長相后,他就急著問她娘家是哪兒的,我一說劉玉秀娘家哪兒的后他就叫著說認識,看來他們真有緣份,那家伙熱得很!走,我得快點兒給他打電話去!”
“好,那你打去吧,我還有點兒事。”
丁慶笑著讓王懷山走了,他正想走,只見高子成帶了些藥材過來了。
丁慶笑著上前說:“兄弟,又賣藥去呀?”
高子成點了下頭,減速說:“賣點兒藥去?!彼胂萝囎印?p> 丁慶忙說:“別下了,走吧,我也往外去?!彼︱T上了車子。
丁慶看了一下高子成的藥說:“今天咋出來這么晚呀?”
“昨天賣了些,剩的少了就沒出來太早?!?p> “昨天你也賣了?怎么沒見你呀?”
“昨天出來的早,誰也沒遇見?!?p> 公路拐彎處,丁慶笑道:“你去賣藥吧,我往南辦點兒事兒去!”
“好?!?p> 劉玉秀不緊不慢地往前滑著車子,前邊就是高莊十字路口,一個男人左腳踩地,坐彩車上向西望著遠遠過來的劉玉秀。
劉玉秀過來了,男人撥了一下鈴,一點腳迎了上去:“劉玉秀!”
玉秀一怔,忙剎了下車子下到地上望著對方。
男身穿灰西裝,腳蹬皮鞋。
他又笑道:“咋了,不認識老同學了?”
“噢,我一時想不起來你是誰了,你是那個誰?”劉玉秀笑道。
“是嗎?你是貴人多忘事呀,還沒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你是張偉!”
“我以為你連我的名字也忘了呢,來,往路邊站!”
二人往路邊站了下。
張偉又笑道:“其實我還有個名字你會更熟悉,就是上學時的外號,上學時我頭發(fā)使掉了不少,同學們都叫我張禿子!”
“嘿嘿?!眲⒂裥憧戳艘谎鬯€有點兒禿的前額笑了下。
張偉道:“我這真不劃算,大學也沒考上,還謝了頂,這幾年我為治頭費了不少勁,還有點前禿?!?p> 玉秀又笑了笑。
張偉看了劉玉秀一會兒說:“你好象比上學時還漂亮!”
“張偉,別抬舉我了!”
“真的,我說的真的!哎,這小孩是你兒子?”
“嗯。”
“哎呀,小伙子長得真帥呀!真是媽媽漂亮,兒子也漂亮呀!”他笑著盯著玉秀。
玉秀避開他的目光說:“我得走了?”
“慌什么呀,你這是趕集還是走親戚呀?”
“趕集?!?p> “趕集呀,好,我正好也打算去趕集,走,咱一塊兒走吧?”
“你也去呀,走吧。”劉玉秀笑了下。
“走!”
二人并排騎著,走了一陣張偉叫道:“唉,看你孩子都這么大了,而我還獨身一人,真是落后了!”
“你還沒有結婚呀?”
“沒有,運氣不好,剩下了!”
“嘿,你是在挑吧?√”
“唉,挑什么呀,能找個就不錯了!”
“看你說的,你會找不到呀?”
“不好找哇!漂亮的,就像你這樣的,人家相不中我,老差一些的,我也不想要,這弄來弄去就剩下了!”
“有個差不多就行了,不用太挑剔了?!?p> “是呀,有個差不多的就行了,但老差的也不中,要是能遇個像你這樣的,我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看你說的,我不也是普通人呀?”玉秀盯著前邊沒相頭。
“別胡說!別胡說!我至今還沒遇見一個像你這么好的!”
“別笑話我了!”玉秀仍盯著前邊的路。
“我沒笑話你,我說的是真心話!”偉緊緊盯著玉秀。
玉秀隨意的扭頭看了他一下,見他正怔怔地看著自己,心中跳了一下,忙回頭望著前邊說:“你又笑話人了,哎,你上雙河干什么去呀?”
“沒事兒,跑著玩。哎,劉玉秀,我可不是笑話人的,我說的是真的,那個你如果現(xiàn)在還沒結婚,你相中我了嗎?”
“張偉,你胡說什么呀?”玉秀望著車輪說。
“嘿嘿,和你開個玩笑,打個比方?!?p> “你的嘴皮子比上學時強多了!”
“強嗎?我覺得我很笨?!?p> “你還覺得自己笨呀?”
“對不然也不會弄得現(xiàn)在還光棍兒一條!哎,你說我這條件也挺好,有平房,有四輪小車,還有點兒存款,就是嘴笨怎么辦?到現(xiàn)在還哄不到一個姑娘!”
“你這么好的條件兒,嘴也這么好使,不是不會哄吧?是在百里挑一的找吧?”
“瞎,哪兒的話呀,還挑呢?頂多稱得上等,等一個像你這樣漂亮的!”
“你又笑我了!”
“我沒笑你,哎,如果你現(xiàn)在真沒成家,或離了婚什么的,你會愿意我嗎?”
“張偉,你說的什么呀,又胡說開了!”玉秀想到了自己,她有點兒生氣了。
張偉看了她一下笑道:“對不起,我只是打個比方!不過我肯定會愿意你!”
“張偉,別胡說了!”她加快了速度。
張偉看了她一下,也加快了趕上她,他和她并排騎了一會兒說:“玉秀,你不要生氣,其實我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的事其實我也聽說了。”
“……”玉秀緊皺著眉頭盯著前輪。
“……”張偉也似乎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二人沉默地騎了一陣,張偉試探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這事的,可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希望我能幫你減輕一點精神和生活上的壓力,咱倆是同學,當我聽說你的遭遇后,真想馬上去為你分擔痛苦,真的!”
“……”
“怎么了?讓你不高興了?”
“別說了?!?p> “對不起,讓你想起傷心事了?!?p> 玉秀看了他一眼說:“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p> “謝啥呀,以后的路還長,你還年輕,你應該過上美好幸福的日子。”
“……”
“你們莊叫丁灣是吧,那里太里邊了,太偏僻了,把你常年密封在里邊太不公平了,你應該離開丁灣!”
“我沒想過離開丁灣,我喜歡那里?!?p> “你……”他還沒你出什么,一輛卡車嗡嗡開了過去,激起的塵土把他們包圍了,他忙一只后捂住了嘴和鼻子。
玉秀見卡車開過,忙下車用身子擋住了兒子。
張偉前邊是個坑,由于他一只手握車把,又閑著眼,一下子駛到了坑中,“哎哎”他驚叫了下,差點兒沒摔倒。
出了坑后他罵道:“媽的,這個開車的,想讓我揍他一頓吧,差點兒沒讓老子摔倒!”
玉秀兒子正揉眼,她忙問“咋了?砂土進眼里了?來,讓我看看!”她把車子靠懷里為兒子看眼。
張偉一看玉秀下了車子,忙下了車放好車子回身叫道:“咋了,灰塵進孩子眼里了?快給他看一眼!吹幾下!”他彎下腰看著。
玉秀輕輕揉了下兒子的眼,分開眼皮吹了兩下輕聲問:“好了嗎?”
小孩推開了媽媽的手說:“好了。”他看了張偉一眼。
張偉笑道:“這孩子真乖,他叫什么名字?”
“叫丁文?!庇裥阏f著直起了腰。
“丁文,不錯,看來你是讓兒子要在上學方面出人頭地呀,專攻文的!”
“哎,高大哥,你也來了?”劉,玉秀忽然看到高子成過來了,忙叫道。
高子成離他們只有十幾米遠,見玉秀叫他,笑了下說:“我賣點兒藥,你……咋了?”他看了一眼張偉。
玉秀笑了下:“剛才灰塵進小文眼里了,我?guī)退嘁幌?!?p> 高子成到了跟前,他下了車說:“好了嗎?”
“好了,高大哥,謝謝你那次把我抱下山!”
“謝啥呀,應該的。”
“那次多虧了你了!”
“沒事兒,你去趕集呀?”
“嗯?!?p> 張偉聽見抱下山,已莫名其妙一陣子了,他接口說:“哎,玉秀,你剛才說抱下山啥意思呀,出過啥事兒呀?”
“沒啥事?!庇裥憧戳怂幌?,把臉又轉向了高子成。
張偉笑了下忙問高子成:“高大哥是吧?高兄,到底啥事呀,你看玉秀挺神秘的!”
“嘿,也沒啥,她以前身體比較虛弱,在山坡暈倒了,我正好路過把她送回了家?!?p> “原來是這樣呀,看玉秀她還挺神秘的,那多謝你了高兄!”
“沒啥?!?p> 張偉沖玉秀說:“你是怎么搞的,剛才一見你我就看你氣色不太好,你咋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呢?以后得多吃好東西呀,得把身子保養(yǎng)好,咋會弄得暈倒在山上呢?”
“沒事,我現(xiàn)在已經好了?!?p> “好什么,看你的臉色,比上學時差遠了!”
“嘿嘿!”玉秀笑了下說,“張偉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
“噢,沒事!沒事!我也沒事!剛才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我是閑著玩的!咱一塊兒走吧!”
“高大哥,咱走吧?”他沒理張偉回頭對高子成說。
“好吧?!备咦映牲c了下頭,等他們先走。
玉秀看了一下說:“走呀,高大哥,你先騎上吧?!?p> “好?!备咦映赏锕樟讼?,騎上了車子。
玉秀也騎上了車子,張偉尷尬地笑了下,忙回身推車子。
玉秀從張偉身邊騎過,追上了高子成,和他并排走著。
她說:“高大哥,今年賣幾次藥了?”
“這是第一次,昨天也跑了一趟。”
“還行吧?”
“也差不多。”
張偉尷尬地跟在后邊,他真恨高子成這個時候出現(xiàn),跟了一陣,他只好叫道:“玉秀,劉主秀!”
“什么事?”玉秀回頭看了他一下。
張偉笑道:“沒啥,路不好,騎慢點兒!”
“知道?!眲⒂裥慊剡^頭又對高子成笑道:“高大哥,本來過年的時候該去看看你,給你送點兒東西或讓你到家里去過年,可因為林柱的事,一家人心里都不高興,也沒去叫你,真對不起?!?p> “叫什么呀,我一個人在里邊挺好的!”
“再好你也是一個人呀,在里邊冷冷清清的,連個餃子也吃不成!”
“我一個人習慣了,沒餃子吃也一樣,我買了不少其它東西,還有肉,我沒事?!?p> 張偉聽了,快騎了幾下趕上。
他扭頭笑道:“伙計,聽了半天我聽不懂你們的話,你到底干啥的,怎么就你一個人呀?”
高子成看了他一下說:“我是采藥的,就我一個人。”
“我知道你是采藥的,山里人大部分都采藥,你家是哪兒的呀?聽你們的話音你好像專業(yè)在采藥,年也沒回去過。”
“我是外地的,我是專業(yè)采藥的?!?p> “聽你的口音有點兒像外地的,我還以為你是在俺這落戶的呢?你不回去過年不想孩子老婆嗎?”
“我沒成家,就一個人?!?p> “……”張偉有些意外,他看了玉秀一下又說:“啥,你也是光棍兒呀?哄人的吧?”
“噢,是真的?!备咦映尚α讼?。
“真是光棍呀?多大了?有三十嗎?”
“三十一了。”
“喲,三十多了,都過界了,哎呀,這男人一過三十就不好辦了,多半已定形是光棍了,你人還可以,不過看樣子是家里窮吧?”
“是的。”
“哪兒的?”
“AH的?!?p> “AH?怪不得三十多還是光棍兒,窮地方呀,前幾年AH討飯的多,不過現(xiàn)在也可以了,政策好了,有打工的,有致富的,可你咋跑河南來刨藥來了?”
“還是有些窮?!备咦映尚α讼?。
玉秀聽不上去了,她皺著眉頭快騎了一陣,回頭叫道:“高大哥,騎快點兒吧,咱路遠還得回去!”
“哎,玉秀,不用那么急,中午回來不去了咱在雙河吃飯,我請客!”張偉忙快了幾下,趕上了劉,玉秀。
玉秀沒理他,低著頭只顧騎。
張偉又笑道:“騎這么快干什么,看把小孩子顛的!”
“……”玉秀仍沒吭氣,不再蹬了,任車子滑。
張偉看了下玉秀說:“玉秀,咋了,好像生氣了,我也沒得罪你呀?”
“張偉,你要有事你先走吧!”玉秀叫了聲,剎住了車子跳了下來。
張偉忙也剎車下來站住了。
他回身道:“我哪有啥事呀,今天無意中碰見了你,老同學多年不見,想和你聊聊,走吧?”
“沒事你回去吧,我和高大哥走!”
高子成看了他們一下,笑了下,從他們身邊走過。
“……”張偉看了玉秀一陣,笑道,“玉秀,你趕我呀,老同學見面也不能這樣呀?走吧,咱一塊兒走!”
“你走吧,我不想和你一起走了?!庇裥憔徍土讼驴跉庹f。
“這,好吧,哎呀,好幾年沒見,我不了解你了,今天如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誰你原諒,有空我去找你玩,好了,我走!”張偉笑著騎上車往回去了。
到了收藥的地方,高子成下車說:“玉秀,你和小文先去里邊吧,我賣藥?!?p> 玉秀也忙下車子:“就在這里賣呀?賣吧,我等著你,咱一會兒到里邊買點兒東西就回去!”
“那好吧?!备咦映赏栖嚾チ怂幉恼?。
賣了藥,高子成出來對玉秀笑了下說:“走吧,上里邊去?!?p> “賣完了?”
“嗯?!?p> 二人來到街上,玉秀領著轉了一陣,來到一家商店門前說:“上里邊看一下吧,這家的東西質量好?!?p> “好,我看著車子你和小文進去吧?!?p> “你也進去吧?!?p> “我不買東西,就不進去了,你們去吧!”
“好吧。”玉秀抱下兒子進了商店。
高子成在外站了一會兒,左右看了下,見左邊有一蛋糕店,就走了過去。
屋里店主一看忙跑了出來,他笑道:“想要蛋糕呀?”
“多少錢一斤?”
“四塊錢一斤,來,先嘗嘗!”說著他拿了一個給高子成。
高子成接過吃了一口說:“不是三塊一斤嗎?”
老板笑道:“我這一直四塊一斤,我不賣三塊的,你也嘗了,該吃出什么味道了,我這一斤多放幾個雞蛋呢?三塊的絕對沒這好吃,也沒這營養(yǎng)高!”
“三塊五行嗎?我記得以前好象三塊一斤。”
老板擺手笑道:“三塊五也不行,本錢管著呢,不能便宜!”
“好,稱二斤吧?!?p> “好?!崩习逭伊藗€袋子邊夾蛋糕邊說:“賣的是便宜,三塊的,三塊五的都有,但雞蛋少,我這一斤多放了三個雞蛋,三個雞蛋多少錢?一塊多!所以我這不能便宜,這街上的人都知道,也都這個價!”
“好,裝吧?!?p> 老板稱過后,稱是平稱,他又放入一個說:“好了,再給你添一個,保證不讓你吃虧,給!”
“好,給,這是八塊錢?!?p> 高子成提著蛋糕回來了,正好玉秀也出來了,她看了高子成一下,望著他提的蛋糕說:“你買這么多蛋糕呀?”
“給小文買點兒蛋糕?!彼汛臃湃肓擞裥愕能嚮@中。
“給小文買的?你咋給小文買蛋糕干啥?”
高子成笑道:“給孩子買點兒吧,這孩子太瘦了。”
“不行!”劉玉秀放下兒子,伸手去提袋子,你自己吃吧,我也給他買!”
高子成抓住她的手說:“玉秀,你別再拿出來了,這是特意給小文買的,小孩子吃點兒營養(yǎng)的東西好!”
“不行,我不能讓你給他買東西吃!”
“玉秀,看你說的什么話呀,小文挺好的孩子,我給他買點兒東西吃有啥,快別鬧了,放手!”
“高大哥,我不能叫你破費,多少錢呀,要不我給你錢!”
“給什么呀,這會花多少錢呀,好了,還買別的東西嗎,要不買咱就回去?!?p> “高大哥!”玉秀望著他叫道。
高大哥扭臉避開她說:“好了,走吧?!?p> 玉秀低下頭說:“讓你破費幾次錢了,你掙個錢也不容易?!?p> “沒事兒,我這又不扎本錢,哎,把蛋糕給小文吃吧!”
玉秀把東西放到地上為兒子拿了塊蛋糕:“給,伯伯給你買的好吃的,吃吧!”
小文看了下蛋糕,又看了高子成一下,伸手接過吃了起來。
“那好,沒別的事咱就走吧?”高子成笑了下。
二人往回走,高莊路口時,張偉仍沒走,他一看他們過來了,忙騎車迎了上去。
他笑道:“你們回來了?”
“你還沒回家呀?”玉秀一邊蹬車子一邊說。
張偉笑道:“回去了,剛才有點事兒又回來了,哎,上家去吧?吃了飯再回去!”
“不了,我們得趕回去?!庇裥愫透咦映蓮膹垈デ斑叾^。
張偉轉了個彎靠邊追上了他們說:“玉秀,別回去了,吃了飯再回去吧,天也晌午了!”
“不中,得快點兒回去,下午還得放牲口!”
“吃了飯回去不一樣呀,吃了飯就走,可以了吧?”
“不了,你回去吧!”
“多年沒見面了,讓你到家吃頓飯你也不給面子,以后可別說我見面小氣呀?”
“好,你回去吧?!?p> “那行!等幾天找你玩去!”張偉剎車點地站住了。
玉秀回頭叫道:“別去了,我們莊遠,路還不好,也不好找!”
“沒事兒!”
二人又往前騎一陣,下一個大坡時,到了橋上時,玉秀說:“林柱就是在這兒出的事。”
高子成一聽,忙放慢往橋下看,橋下是幾米深的大溝,溝底滿是亂石。
他說:“溝挺深。”
“可不是嘛,橋上到下邊有三四米高,下邊又是石頭窩,他掉下去頭撞到石頭上,沒送到醫(yī)院就不行了?!?p> 高子成看了玉秀一下,她很平靜,但也有點兒幽幽。
他說:“停會兒嗎?”
“走吧,停會兒有啥用呀。”
“是的?!?p> 往坡上騎了一會兒后,高子成說:“林柱真可惜,年輕力壯的,咋會出這事?”
“唉,都怪他好騎摩托,自己沒有,也不會騎,還非要騎,騎時還喝了酒,會不出事呀?”
“好了,事已過去了,別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p> “沒事兒。”
“看你那時的身體真讓人擔心,既然出事了,也得想開點兒?!?p> “那時我也不知咋了,也不知道哭,也不氣,腦子一片空白,整天迷迷糊糊的,也不想吃東西?!?p> “出了那樣的事,一時心理無法承受,神經上受到了創(chuàng)傷,你能挺過還不錯,像那事一般誰能承受得住呀?”
“高大哥,你采藥準備采到什么時候?”她望著他。
“這我也說不了,想走的時候就走了,不想走也許會呆個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备咦映赏斑叀?p> “你咋會想到跑這么遠刨藥材呢?咋不去打工呢?這里太苦了,也發(fā)不了財!”
“嘿,這里是苦了點兒,不過很清靜,很自在,我是個自在慣了的人,不喜歡有約束,所以苦點兒也沒啥,反正老百姓不怕苦,多少攢點兒錢,等幾年回去蓋房子就行?!?p> “你這話聽著,有點兒無奈的凄涼味道,你真打算在這采幾年藥呀?”
“是的?!?p> “你已呆了兩年了,還要呆多久?”
“再呆幾年吧,采藥也差不多,能賣點兒錢。”
“你已采了兩年藥了,多少也有點兒錢了,你就不會干點兒其他事,刨藥在山里太苦了。”
“再刨幾年吧,多攢點兒錢,回去蓋房子,再買幾只羊或養(yǎng)些豬,這樣慢慢就差不多了。”
“養(yǎng)羊是中,羊不吃糧食,本小利大,俺這兒有幾個莊的人家,都養(yǎng)了不少羊,現(xiàn)在人家都發(fā)了,哪一年都換個三千五千的?!?p> “那你們?yōu)槭裁床欢囵B(yǎng)些羊呢?你們這里條件多好,山上全是草,養(yǎng)羊肯定比干什么都強?!?p> 他們下了坑坑洼洼的公路,上了修好的砂石路。
玉秀說:“我們多養(yǎng)羊是中,條件好,不過人太懶,養(yǎng)多了嫌麻煩?!?p> “有什么麻煩的,養(yǎng)一只是養(yǎng),養(yǎng)一百只也是養(yǎng),都少不了有人放,能養(yǎng)十只八只,就不能養(yǎng)幾百只嗎?”
玉秀笑了下說:“你不知道,這東西也挺麻煩,少了,不想放時弄點兒樹葉喂下就行,再不往坡上一趕就不管了,人可以回家或者去刨藥,羊要是多了呢?天天得守著人,誰天天有功夫守著羊呀?”
“說的也是,一般就是養(yǎng)幾只羊有個零花錢就知足了。”
“是的。”
“我看外邊有的莊子,有人種了不少香菇,你莊東頭好像誰也種了些,聽說香菇很貴?!?p> “種香菇是中,莊東頭是丁慶的,俺二哥也種的有?!?p> “你咋不中呀?”
“小文小,家里又忙,俺爹不讓種?!?p> 坡上丁泉院里,犟筋正和丁泉正在查看接種后的段木。
這時丁慶過來了,他說:“怎么樣,菌絲開始長了嗎?”
丁泉說:“才幾天呀,哪兒會長呀?”
丁慶說:“天冷,氣溫低,時間也短,再等幾天到三月就明顯了。”
丁慶停了下又對犟筋說:“犟筋,這兩天又套兔子了嗎?”
“套了,也沒套住。”
“以后小心點兒,派出所不讓套了。保護野生動物,兔子、野豬、猓子貍、蛇等,這些都不讓再捕殺了,現(xiàn)在國家號召全民保護野生動物,誰再逮就罰款?!?p> “這我早聽說了,可這也不讓逮那也不讓逮,讓逮啥呀?這些又不是娃娃魚,也不是珍稀動物,咋不叫逮呀?”
“是呀!”丁泉也叫道。
“不讓逮就是不讓逮了,咱照做就中,別惹麻煩就行了,現(xiàn)在全世界都很重視保護野生動物植物,不少物都在滅絕。”
“這野豬、野兔是有害動物呀,它們毀山林,毀莊稼,保護它們有啥用,野豬有時候還傷人,野兔到處都是,一輩子都絕不了種!”犟筋叫道。
“這我也解釋不清禁,該保護還得保護,這是專家研究出來的,可能從全局上講,利大于害,咱以后都別套兔子了,讓派出所知道了,罰下子不值!”
“啥都成了珍貴的了,等幾天老鼠也成了保護動物了,干脆把人滅了去個龜孫!”犟筋罵道,他還是老脾氣。
丁泉叫道:“野豬不好逮可以不逮,野兔咋也不讓套了?真是亂管,兔子和老鼠一樣繁殖的快,它會絕得了種嗎?”
“絕不了種最好也別逮了,被罰一下不值!”
停了一下丁慶又說:“不過咱莊在最里邊,也沒外人來,套幾只吃也不要緊,只要套著別出去賣就行?!?p> 這時丁泉忽然看見玉秀和高子成推著車子過來了,問犟筋:“犟筋,玉秀今天趕集了?”
“嗯。”犟筋看了下。
“高子成也出山了?”
丁慶說:“他賣藥了!”
犟筋看了下天說:“晌午了,回家做飯!”
丁泉忙說:“別回去了,在這兒吃吧!”
“在這里吃點兒吧?”丁慶也說道。
“不了,回去!”犟筋說完走了。
“我也回家,你嫂子已做好飯了?!倍c走了。
高子成和玉秀騎著車來到西邊時,玉秀忙下車說:“下車吧高大哥,上家吃飯!”
高子成沒下車,反而騎得快了,他笑了下說:“不了,你回去吧!”
“高大哥,你站??!”
“別叫了,回家吧!”高子成跑了。
“……”劉玉秀生氣地望著高子成遠去。
聽到劉玉秀回來了,公公忙從灶房跑了出來,他沖孫子叫道:“喲,小文回來了?買花衣服了嗎?”
“買了?!庇裥阈Φ?。
“買了好!哎喲,還買這么多好吃的呀!”老頭上前看見了蛋糕。
“蛋糕是高子成買的?!?p> “他買的?碰見他了?”
“碰見他了,他賣藥了?!?p> 他們進了院。
不久犟筋過來了,他走到灶房門口說:“小文回來了?”
丁二叔望著孫子笑道:“小文,給伯伯說呀?”
“喲,還買有蛋糕呀?”
“對,還有雞蛋糕吃!”
玉秀洗著手笑了下說:“是高子成買的,小文,給你二伯吃?”
“對,去,叫你二伯吃去!”老頭推著孫子叫道。
小文舉著蛋糕走向犟筋。
犟筋蹲下身去笑道:“小文真聽話,好了,二伯不吃,你自己吃吧,以后二伯也給你買!”
小文收回了手,又轉身走向爺爺。
犟筋上前一把舉起了他,犟筋把他放到胳膊彎處說:“小文,好吃嗎?”
“好吃。”小文笑道。
“行,以后二伯天天給你買好不好?”
“好!”
犟筋抱著小文望著玉秀說:“玉秀,高子成今天賣多少錢?”
玉秀搖了下頭說:“不知道,我沒問他?!?p> “這家伙在里邊發(fā)財啦,每次都不少賣,他還只刨好藥,貴藥,便宜的不要!”
玉秀說:“他這人挺吃苦的?!?p> “爹,還有水嗎?我去挑!”
老頭向水缸揚了揚頭說:“那不滿著的嗎,剛才我挑過了?!?p> 犟筋扭頭看了下說:“那好,下次我挑,來小文,下去找爺爺去吧,伯伯回家!”
母親說道:“在這兒吃飯吧?!?p> “不了?!标窠钷D身出了門。
玉秀說:“二哥,別再回去了?!?p> “不了,面我已和好了。”犟筋扭著笑了下走了。
第二天犟筋去收兔套,竟收了兩只兔子,有一只還是活的。
犟筋高興地說:“媽的,不讓套,老子偏要套!”
丁二叔在院里,小文正吃著蛋糕看著爺爺掃地。
犟筋提著兔子高高興興進來了,一進院就沖小文叫道:“小文,你看這是什么?”
小文一看他手里的兩只野兔,忙笑著向他跑去。
犟筋捏著活兔的耳朵放到地上叫道:“咦,咬你!”
“嘿嘿,嘿嘿,它不咬我!”
“你看它咬你不!”犟筋提著向他一動。
小文忙向后跑一下說:“它咬不住我!”
“咬不住你?好,我讓它咬你!走!”犟筋抓住兔子拉著向前跑。
小文轉身向灶房門口跑,不住地叫道:“嘿嘿,它追不上我!媽,活的活的!”
“什么活的呀?”玉秀站到了門口向外看。
她看了下犟筋拉的活兔子,笑道:“嗯,真好,你二伯逮了只活兔子!”
犟筋站起來笑了下說:“這只死的中午吃,活的拴住讓小文玩吧?!?p> 玉秀笑道:“把活的留下也中,死的你回去剝了吃了吧!”
“都留這兒吧,兔肉我吃夠了!”他扔下死兔,彎下腰去拴活兔。
父親說:“以后別再套了,不是不讓套了嗎?”
“沒事兒,咱這兒不要緊。”他拴好了兔子。
“咋不要緊呀,非罰了錢才算要緊呀?”
玉秀也說:“二哥,最好以后別套了,萬一讓派出所知道了就不行了?!?p> “嘿嘿,沒事的,咱這兒沒人來,以后也不賣了,套住咱吃了它,不會有事的。”犟筋溫和地說。
老頭慢慢地說:“你聽玉秀的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吧,以后不套了,如果想吃時,我就去套一只半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