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殿下,這佛郎機(jī)的教堂就如我大明的道觀、寺院,這些傳教士和我大明道士、僧人一般,如此指點(diǎn)多有失禮。咱們還是進(jìn)去看看這佛郎機(jī)人的道觀吧。”
朱厚燳搖搖頭道:“房子跑不了,本宮要先看看他們的火器?!?p> 為首的傳教士聞聽朱厚燳此言立馬上前道:“尊敬的太子殿下,我們傳教士是主的使者,絕對沒有任何武器,如果您不相信可以進(jìn)去搜查?!保ㄕ堄么笊囝^方式理解上面的話)
朱厚燳和周麟楞了愣相視大笑,感情傳教士以為官府懷疑他們私藏武器來抄拿的呢。周麟止住笑聲道:“神甫先生,請問你叫什么是哪國人,我們不是來搜查的。只是想看看歐洲的火器而已,不必害怕?!?p> 那傳教士定了定神道:“尊敬的官員先生,我和我的同伴是來自遙遠(yuǎn)的西班牙王國,我的中文名字叫施高德,能來到貴國是我的榮幸,愿主保佑您和您偉大的國家。至于您說的火器,我們這里真的沒有,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有一把手槍,那個人是法蘭西來的商人?!?p> 周麟點(diǎn)點(diǎn)頭道:“既然如此請你帶我們?nèi)ヒ娨娔莻€法蘭西商人如何?!?p> “好的,尊敬的大人,請隨我來,那個商人的房子離這里不遠(yuǎn),只有二百多米的路程,這邊請?!笔└咛胤浅9Ь吹脑谇懊鎺?,朱厚燳、周麟緊隨其后。轉(zhuǎn)過一個街角就看見一棟歐式住房,施高特神甫指了指那棟房子道:“那個法蘭西商人就住在這里?!?p> 不等施高特神甫上去叫門,四個錦衣衛(wèi)已經(jīng)是沖上前去把門堵住,守好了出入口如臨大敵一般把手放在刀把上。
周麟對施高特神甫笑了笑示意他可以去叫門了,神甫尷尬的聳了聳肩表示理解徑自上千敲門,沒想到這個神甫預(yù)言能力極強(qiáng),不但能說中文還能說法語。一陣嘰哩呱啦的叫喚后門被打開了,一個黑人穿著歐洲貴族家庭仆人服飾出現(xiàn)在門后。咧嘴一笑要把眾人往里請,他這一笑漆黑的皮膚襯托出雪白的牙齒,兩個眼白特別顯眼。朱厚燳沒有心理準(zhǔn)備,被這黑哥們狠狠的嚇了一跳。劉謹(jǐn)慌忙欄在朱厚燳和那個黑人之間,大有以身護(hù)主的架勢,只是兩腿不停的打顫,幾個錦衣衛(wèi)立馬抽出繡春刀就要砍鬼。
周麟慌忙叫道:“住手!快住手!誰讓你們扒刀砍人的!”
帶班錦衣衛(wèi)百戶上前道:“周大人,這哪兒是人啊,明明是鬼啊,人哪兒能黑成這個樣子的?!?p> 周麟咧了咧嘴道:“百戶大人有所不知,這黑人也是人,當(dāng)年鄭和鄭公公下西洋就到過這些黑人的家鄉(xiāng),快快把刀收了莫要傷人。”
正在這個時候屋子的主人,法國商人巴爾扎克先生終于出來了。照歐洲人的禮節(jié),仆人出門迎接客人,主人在客廳等候。結(jié)果仆人在門口差點(diǎn)被人砍了,巴爾扎克才想起這里不是歐洲,慌忙出來看看情況。“各位尊敬的大人,這是我的仆人,驚嚇到各位實(shí)在抱歉,請各位大人諒解?!?p> 朱厚燳揮了揮手道:“本宮什么場面沒見過,怎么會被人嚇著?!彼樒ひ矇蚝?,大話說得面不紅、心不跳好似沒事人一樣,貌似剛才就屬他被嚇得最慘。
巴爾扎克尷尬笑笑請眾人客廳說話,朱厚燳一進(jìn)這歐式住房什么都新鮮,往沙發(fā)上一座結(jié)果沒有想到這個板凳是會往下陷的,又被嚇得蹦起來。搞得周麟以為這時代已經(jīng)有高質(zhì)量彈簧了。朱厚燳看見周麟坐那里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用一種我不認(rèn)識這個人的眼神看著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動作好笑,又不愿意承認(rèn),用手撓撓頭道:“本宮是想看看這凳子在本宮起來的時候會不會恢復(fù)原來的樣子,對,就是這個意思?!闭f罷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周麟對朱厚燳德表現(xiàn)已經(jīng)快抓狂了,心中祈禱中州各路神仙、西天諸佛、西方亂神千萬保佑太子別再丟人了??上屡c愿違,當(dāng)仆人端上咖啡后,周麟的這一愿望就如汽車玻璃被撞擊一樣破碎成無數(shù)碎片。
只見朱厚燳很優(yōu)雅的學(xué)著周麟的樣子端起咖啡杯,用小勺攪拌幾下喝了一口。周麟前世是喜歡喝清咖的,即沒有加糖也沒有加奶,他還很滋潤的大口品嘗了一下手工咖啡的美味。而對于朱厚燳來說,這清咖就像黃連水一樣,聞起來咖啡很香,也喝了一大口。突然的朱厚燳的臉色煞白,嘴里的咖啡猶如被加壓噴槍射出的水霧一般噴灑出來。坐在對面的周麟被噴的滿頭滿臉都是,朱厚燳手里的咖啡杯也掉在巴爾扎克鋪設(shè)在客廳的波斯手工地毯上。
可朱厚燳一點(diǎn)沒有自己犯了錯誤的覺悟,看見周麟一臉咖啡漬哈哈大笑道:“周侍讀,如果多噴些,你就可以和剛才的黑人一比了?!?p> 周麟被噴了一頭一身的咖啡又被朱厚燳一番嘲笑,氣的是面容扭曲、咬牙切齒。但人家是太子,忍了吧,回頭要一套官服賠償費(fèi)就行了。
巴爾扎克心痛的看了看自己的波斯地毯,在心里把朱厚燳罵了千萬次才忍下這口氣,命人給周麟送上濕毛巾擦了臉嘆息道:“大人,這是波斯的手工羊毛地毯啊,這咖啡灑在上面很難洗掉的?!?p> 朱厚燳完全沒有值錢這種事情的感念,一副茫然的樣子看看周麟。周麟用手拍額搖頭道:“殿下,還有臣這套官服怕是也不能穿了,上面被殿下盆的斑斑點(diǎn)點(diǎn)猶如天女撒花一般,連同巴爾扎克先生的地毯,看來今天都要殿下破費(fèi)了?!?p> 朱厚燳嘿嘿一笑道:“小事,這都是小事,讓他把火器拿出來給本宮看看,他的地毯本宮加倍價錢賠給他,至于周侍讀的官服嘛……劉伴,咱們那里沒有七品的官服吧。”
劉謹(jǐn)一哈腰道:“殿下,咱宮里不曾備下各級官員的官服,這都是要量身定制的,別說七品,就算一品的官服也是沒有。而且宮里的裁縫繡女也不做官服只作宮里的衣裳。比如萬歲的龍袍、太子的蟒袍還有后宮娘娘們的衣裳。至于外官是從來不做的?!?p> 朱厚燳想了想一拍腦袋道:“不是宮里還給官員們賜穿蟒袍嘛,給周侍讀送件蟒袍不就得了?!?p> 等朱厚燳說完周麟和劉謹(jǐn)頭上的汗就下來了,朱厚燳還納悶的問道:“這大冬天的,你們很熱嗎?怎得都是一頭大汗的,本宮怎么不覺得?!?p> 周麟哭笑不得道:“殿下,看來您不整死臣是不打算罷手了,這蟒袍是只有皇上才能賜給臣下穿的,殿下雖是儲君,但畢竟還不是君。今天殿下賜臣穿蟒袍,回頭這幾個錦衣衛(wèi)就能拿了臣。而且這蟒袍都是賜給有大功于社稷的眾臣穿的,現(xiàn)在就連內(nèi)閣的幾個大學(xué)士都是沒有,臣哪兒敢穿啊?!?p> 朱厚燳一聽不樂意了:“本宮不是皇上以后也會是,等以后本宮繼位了周侍讀和劉伴都賜蟒袍穿?!?p> “啊呀,仆臣何德何能得太子如此恩寵,仆臣這里給殿下謝恩了?!边@劉謹(jǐn)見機(jī)立馬給朱厚燳跪下謝恩,這就算是把這件蟒袍的預(yù)制支票弄到手了。
周麟心里明白裝糊涂,也不搭這個茬,轉(zhuǎn)頭跟巴爾扎克道:“巴爾扎克先生,您來自高貴的法蘭西,我代表大明向貴國路易十二世陛下致意?!?p> 巴爾扎克聽朱厚燳說要加倍賠償他的地毯心里也就平衡了,一個商人嘛,既然賺錢了比什么都好,正在那里換算幣值應(yīng)該收多少銀子呢,猛然聽周麟和自己說話才清醒過來道:“鄙人代表法蘭西王國向貴國致敬。周大人真實(shí)博學(xué),您是我到達(dá)大明以來第一個知道法蘭西和佛郎機(jī)不是一回事的人。而且您還知道我們法蘭西國王是路易十二世陛下,真是太神奇了?!?p> 周麟尷尬的笑了笑道:“我國翻譯多為廣東、福建人,他們當(dāng)?shù)乜谝籼?,往往翻譯出來聲音比較容易混淆。只是本官搞不懂他們怎么會把西班牙和葡萄牙一起稱呼為佛郎機(jī),還把法蘭西給搞混淆。本官這次陪同太子您這里是聽施高特神甫說您這里有幾把火器,特來借看?!?p> 巴爾扎克的臉色變了變,也是以為周麟他們是來查抄武器的,不過想了想也不像,便命仆人去他的書房把那些作為裝飾品的火槍全都取了出來交于周麟和朱厚燳觀看。朱厚燳是完全不懂這些槍的式樣構(gòu)造等等參數(shù),也就圖個新鮮,看上去比大明的火器也差不了多少。
周麟當(dāng)初在網(wǎng)上對各種火槍都是看過實(shí)物照片或者圖片的,一看就知道這些火槍屬于西班牙重火繩槍,還有一把竟然是轉(zhuǎn)輪發(fā)火的原始燧發(fā)手槍。周麟對其他火繩槍沒有什么興趣,那些西班牙重火繩槍的確當(dāng)?shù)靡粋€重字。雙手托槍都非常費(fèi)力,難怪以前看電影西班牙人用火槍都要用個木頭桿子撐著。
但那把轉(zhuǎn)輪手槍完全不同,分量很輕,用齒輪帶動彈藥室后面的燧石轉(zhuǎn)動,劃過固定的燧石片產(chǎn)生火花發(fā)火。雖然密閉性較差,而且齒輪咬合不太緊,有可能會造成啞火。但畢竟是已經(jīng)使用了燧發(fā)理念。
周麟把那把轉(zhuǎn)輪手槍把玩了一會兒問道:“巴爾扎克先生,您這支槍是從哪兒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