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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到達羽林衛(wèi)大營的第三天卯時,營中鼓角爭鳴。各營房內(nèi)的新兵們沒頭沒腦的拼命往校場沖,秩序一片混亂。各地帶隊的軍官將校聚集中軍大帳,具是穿戴整齊膀闊腰圓,年紀都不大,沒有一個超過三十五的,進得帳來互相都不熟悉,見帥座無人便互相攀談起來。
周麟也沒管他們,靠在他的座位上手里還捧著杯茶。那些將校不知他是誰,但是認得他的衣服,一身的六品文官打扮,雖然有桌案估計也就是主簿之類的小隨員,所以也沒人把他當回事。嘻嘻哈哈的互相打屁聊天,反正帥帳中座上沒人,顯然大帥還沒出來。
等了約莫一刻鐘,眾人回過味來了。哪兒有大帥點兵一刻鐘還不出來坐鎮(zhèn)的,膽子大點的就開始和周麟打聽?!斑@位兄臺,大帥怎的還不出來,別是大帥不在營中誤鳴了鼓號吧?!敝荀肫擦似膊枘有α诵]搭理他,人家也不自討沒趣也就不言語了。
就這么著又耗了一刻鐘,這就半個時辰過去了,中軍帳的后帳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終于有人爆發(fā)了“老子帶兵來當羽林衛(wèi)的,不是來給誰消遣。自打來了那天就沒見一個交接的官員,全是一幫番字安排。如今在這里鳴了鐘鼓竟然耗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個官出來,耍咱們兄弟玩不成,老子不伺候了!”說罷轉(zhuǎn)身就要出帳。
周麟用杯蓋子在杯口上輕輕磕了兩下,兩個親衛(wèi)突然沖上前把那個愣頭青給架了回來,一個親衛(wèi)在膝蓋后彎這兒踹了一腳想讓他跪下。沒想到這個家伙還挺倔犟,愣是沒跪下去又挺了起來,待侍衛(wèi)再要踹第二腳的時候周麟說話了“這位將軍叫什么,從哪兒來,身居何職啊?!?p> 那愣頭青抬眼看了看周麟,又望了望帥案,確認了絕對不是帥案有人而是那個小小的文官問話的時候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一拳砸在周麟的桌子上道:“老子是守備!你一個小小的六品芝麻官也敢問我!”
邊上的親衛(wèi)正要上去再次摁住那個了愣頭青守備卻被周麟揮手制止了,泯了口茶道:“本官兵部從事領(lǐng)詹事府行走參羽林衛(wèi)軍事周麟是也,今日代太子點兵,有何問不得?!敝荀氲那鞍刖湔l也沒嚇住,能進帥帳點卯的至少也是個六品千總,個個品銜都在周麟之上。可后半句的確是嚇住不少人,代太子點將,那就是欽差啊,品銜低不是問題,問題是來頭太大得罪不起。
不過那個愣頭青除外,耿了耿脖子道:“你不過是代太子點將,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六品的從事,本將懶得和你羅嗦,本將要見大帥!”
周麟沒理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擱道:“各將按品級站班。”除了那個愣頭青守備,其他將佐具按品級站好分列兩邊。周麟嘴角翹了翹再次問道:“這位將軍叫什么,從哪兒來,身居何職啊?!?p> “本將登州衛(wèi)蓬萊守備銜陳文龍是也!”無奈形式比人強,其他將佐都站班了,就他自己一個還凸凸著站前面,陳文龍也只能報上身份來歷。
周麟遙遙頭道:“此番并入羽林衛(wèi)可沒規(guī)定帶兵的品銜,本官就不明白了,怎么各地都舍得把你們這些品銜不低的將佐送來帶兵?!?p> 聞聽此言帳下具是一片嘆息之聲,連愣頭青陳文龍也是一臉義憤的表情,下面一個千總拱手道:“末將南直隸鎮(zhèn)海衛(wèi)千總耿飚回大人話,剛才和幾家兄弟聊了聊,都是在地方上不受上官待見的人給安排過來了,末將手下千總、旗總也具是如此?!?p> 周麟笑笑道:“可否告知本官,你們因何不受上官待見,那些各所抽調(diào)的青壯是否也是不受待見的?!?p> “末將萊州衛(wèi)千總楊越回大人話,末將帶來的將佐都是不愿意克扣軍餉向上峰供銀子的人,按著大明的軍法十日一操反到是不受待見。供銀子不練兵,把軍戶當農(nóng)戶的反而受上官的庇護,把我等挪開了也好給那些人騰位置?!贝龡钤秸f完其他眾將也是點頭附和搖頭嘆息。
周麟點了點頭道:“既然來了羽林衛(wèi),就要按羽林衛(wèi)的規(guī)矩辦事,本官把羽林衛(wèi)的軍法告知各位。一、不許克扣軍餉、不許吃空額。二、不許虐待士卒、不許減少士卒口糧。三、每日按羽林衛(wèi)規(guī)矩操演士卒不許隨意變更。先就這三條給各位將軍參詳,以后再有本官也會告訴眾將。”周麟說完拿出了一疊空白的告身道:“各將官原品銜不變,職司卻要重新勘合,本官憑各位的呈文及原有職司安排上報有司,在有司批復(fù)之前暫按臨時職司行事。”
說罷周麟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呈文仔細閱讀起來,呈文不長沒多少功夫便看完了。把呈文往桌角一擱道:“陳文龍,守備銜,暫為羽林衛(wèi)前軍千戶正五品。”
周麟說完那個愣頭青陳文龍真就愣住了,前軍千戶是每個衛(wèi)中唯一的一個正千戶,其他都是福(副)千戶。原來以為自己頂撞了周麟一定會被穿小鞋,可沒想到就這么放過了自己。這次骨頭再硬的也硬不起來了,單膝跪下道:“末將遵命!”
周麟點點頭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陳文龍順勢站入班中。周麟笑了笑拿起呈文一一看完道:“耿飚,左軍千戶從五品。楊越,右軍千戶從五品。李統(tǒng),后軍千戶從五品。褚旭中軍護衛(wèi)官從五品。各位品銜都沒有動,暫時先干著。本官這就去兵部呈文,各將去所部帶領(lǐng)兵馬操練,由本官親衛(wèi)為教頭,散帳?!?p> 等眾將出了中軍大帳,周麟嘴叫翹了翹問身邊的項繼陽道:“你說他們看見自己的士兵被本官扔在校場上站了兩個時辰后的樣子會什么感覺?”也沒等他回答,周麟起身道:“備馬,咱們?nèi)ケ?,讓他們也嘗嘗站軍姿的味道?!?p> ****************************本⊙書⊙起⊙點⊙首⊙發(fā)*************************
眾將出帳前往校場,只見各部軍兵及官佐一個個在校場站的筆直,有些凍得嘴唇發(fā)紫可就是沒人敢動一下。周麟的親衛(wèi)們站在四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只要看見有人動一下就沖過去用馬鞭狠抽。
幾個千戶都搞不明白怎么回事,還在校場門口發(fā)呆呢,俞元贊就轉(zhuǎn)過來了。指了指眾將道:“各位將軍也請吧,從今日起,各位將軍也要像軍士一般操演?!?p> 眾將聽罷都去看陳文龍,顯然是不太愿意??申愇凝垍s讓眾將失望了,抬腿就往隊列頭里一站乖乖的聽從親衛(wèi)們的指揮。其他幾個福千戶見陳文龍都不鬧騰也只好跟著去站軍姿。原本以為只要站一會兒意思意思就算了的眾將在堅持了一個時辰后也沒有看出絲毫有回營的意思。
就在眾將忍不下去的時候,一個百戶跳了出來,指著俞元贊大罵道:“我操你們這些狗日的番子!大冬天讓爺們在風口里動都不動的站了三個多時辰,你們是不是人生爹媽養(yǎng)的!老子當兵那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操練的!”
兩個親衛(wèi)問聲而動,迅速沖過去把那個百戶押下拖到俞元贊面前。那百戶也有些永力,兩胳膊一輪把拖他的親衛(wèi)甩了開去,對這俞元贊面門就是一拳。俞元贊左手橫掃擋住來拳,腳下使力對著那百戶的小肚子就是一腳。“咚”的一下那百戶被俞元贊一腳踹個正著,兩手一抱肚子蹲了下去半天沒哼出聲來。
好半響的,那個百戶用手指著俞元贊咬牙切齒道:“你個狗日的,老子和你沒完。兄弟們給我揍他!”那百戶帶的百來號軍士問令即行,從隊列里沖了出來準備圍攻俞元贊等人。
俞元贊也就帶了十五個親衛(wèi),面對百來號的軍士顯然大大的吃虧。他也不慌,讓眾親衛(wèi)推到兵器架子那里每人抽出一根其眉棍結(jié)成八人一排的雙排陣式。前排棍子放平后排棍子從前排人的縫隙中齊胸高穿出,背靠校場院子的圍墻免得背后遭襲。就這么著,一個在周麟指導下的希臘長槍陣出現(xiàn)了。雖然不是超長槍,但是對于空手上來的軍士們卻是足夠。
雙方擺著架勢互相對持,親衛(wèi)們也不進攻,十六人如一人般不搖不動棍頭指著圍攻的軍士。而圍攻的軍士雖然人多勢眾卻如同老虎碰到了刺猬無從下口,幾個性子急的沖過去想近身廝打。結(jié)果被親衛(wèi)們用棍頭給捅了出去,如果是槍頭,那幾個軍士已經(jīng)橫尸當場了。
雙方的僵持讓楊越看出了點門道,上前橫在雙方之間道:“童慶!還不帶人回去!”童慶委屈的抱拳道:“大人,沒這么欺負人的,哪兒有這般練兵的道理。”
楊越一瞪眼道:“誰欺負你了?!你們百多號人圍著十六人可有辦法沖過去?回去,就這么練!”
“啪啪啪”周麟鼓著掌從校場外走了進來道:“楊千戶說的好,你等如是在戰(zhàn)場上碰到這些錦衣衛(wèi)要死多少人才能沖進去想過嗎?”
童慶不認識周麟,撇了一眼道:“就這有什么用,光站著老子射箭也射死他們!”
周麟也不生氣,笑了笑道:“本官先不談射箭,你是否覺得這陣式只能站著不動啊。”
童慶不屑道:“他們要是能這么排成隊列走出五十步還能這樣老子就服?!蓖瘧c這么說是故意刁難,我國古代作戰(zhàn)雖然講究隊形,但是缺乏必要的隊列操練。因此軍法上有十步一停的說法,就是每走十步就要停下整頓隊列。
楊越聞言皺了皺眉道:“童慶休得無禮,此乃欽差參軍大人,趕快退下不然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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