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父母帶著自己來到縣衙,縣令一聽是為這事來的,親自迎接,填完名錄問清楚住址之后,縣令還差人拿來了幾壇的好酒,些許碎銀,幾段布匹,在縣衙門口對一家人說等到這賬簿到朝廷手中登記確認(rèn)無誤之后,會差人來通知取令牌,就可以領(lǐng)發(fā)放的東西了,鮮豬牛羊肉牛奶分天送,禽蛋半月送,布匹月送。
思緒拉回現(xiàn)實,李鳶復(fù)拉開木制的抽屜,里面擺放著那枚象征著廣穆寺的令牌,背面刻著魘紋底下寫著儋州青禾七十六。
咚咚咚
見有人敲門,把令牌丟到床上上前開門,江月推開竹門輕聲說道:“小鳶,時辰快到了。”并把前些天趕工出來的衣服以及路上使的錢一并遞交李鳶復(fù):“兒啊,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得收拾精神,不能說別人一看到我們就邋里邋遢的,這衣服是我新做的,你這身體,要的布匹還不少,到了那邊自己小心點,我們都不在,得你自己照顧自己了,這些銀錢足夠你吃了,別虧著自己啊?!苯屡牧伺乃麎褜嵉谋郯?,見李鳶復(fù)淚眼婆娑連忙用手拭去他臉上的眼淚:“別哭啊孩子,又不是見不著了。我們還等著住大宅院呢,聽隔壁那說過,富貴人家窗口都繡著喜鵲蓮花啥的,想著就好看。走吧,下樓,你何叔剛好要去縣城搭他的馬剛好,不要讓他等急了?!?p> 背上包裹,來到樓下,父親抱著李南枚站在門口,妹妹手勾著父親的脖子臉貼在胸口,看樣子剛剛沒上來是在下面哭著呢。
李鳶復(fù)從父親手中接過瘦弱的妹妹:“哥要走了,不跟哥說句再見嗎?”
李南枚抬起頭,果然紅著眼,李鳶復(fù)把妹妹頭上的木槿花擺正,又把零亂的頭發(fā)撇到一邊:“到時候跟著爹娘一起去看哥哥中沒中好不好?!?p> “好。”李南枚囁嚅著回答道。
把妹妹遞過母親,他看到父親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zhuǎn),自己也快決堤了,趕忙向父母親作禮訣別,彎下腰:“孩兒走了?!?p> 轉(zhuǎn)過身坐到貨物邊上再不敢回頭,眼淚打濕了衣衫。
何陽大喊一聲:“走咯!”
車輪滾滾向前拉著李鳶復(fù)在他們?nèi)说囊曇爸袧u行漸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
……………
何陽等著李鳶復(fù)抽噎聲停下,這才開口說話:“孩子,可能你不知道,我們村的人都蠻佩服你的,敢去廣穆寺,有種!我聽我爺爺講小時候倒是有個人中了,他老人家給我描述的別提有多仔細(xì)了,那天全村都在村口等著他們家的消息。誒呀,當(dāng)時他們回來的時候都是深夜了,不過我們隔著老遠(yuǎn)就聽見他們再喊,中了!中了!本來許多人家都回去歇息了,聽到這消息又跑出來湊熱鬧。后面我爺?shù)經(jīng)]聽見他們的消息了,好像是他們家好像是去其他州縣逍遙去了。嘿,這過了六十年我們村又有機(jī)會出一個,真行,長臉。到時候孩子你中了,回來告訴我們一聲就成,不圖你其他的,看你還在比什么都強(qiáng)?!?p> 二人顛簸著趕到縣城門口已經(jīng)是戌時左右,走過正門來到縣里,何陽轉(zhuǎn)頭問李鳶復(fù):“孩子,你是跟我一起等我把事辦了我給你找個客棧住,還是你急著,現(xiàn)在就走?!?p> 李鳶復(fù)雖說跟著父母來過這里,但大體上啥都不知道,等于沒來過忙不迭說:“我跟著叔,我也不知道去哪住店,我不急的叔,明天寅時到縣衙報道就成。”
“行,那咱叔侄二人再走一段。你要不下來走走,我這馬,有些拉不動了。”
“誒誒誒,好的。”那馬后的板架瞬間回彈到正常的平面。
……………
“來來來,孩子就是這?!?p> 李鳶復(fù)抬頭看著牌匾:同福院,中間銘刻著銅錢的紋樣。
領(lǐng)著李鳶復(fù)進(jìn)去對伙計說道:“住店,一人,通房就行。吃飯,兩人,一碟青菜,一缽肉湯,再來碗水煮蘿卜?!?p> 何陽把銀子放在柜桌上,看來是經(jīng)常來著。
“得嘞,何爺,這是鑰匙,這牌上掛著門牌號,上去找就行,飯桌跟伙計來,這邊請。”伙計也認(rèn)得何陽,只是這后面這位的體型實在是有些罕見,知道看久了不好,熟絡(luò)地帶二人找到空位就又去忙其他的了。
“何叔,這是….”剛要掏出飯錢住店錢遞給何陽,被何陽推住胳膊拒絕了:“孩子,自己在外得小心啊,這錢最好放袋子里,你這樣很容易就被摸了。你父親平時跟我關(guān)系不錯,你又是小輩,于情于理沒有讓你掏錢的道理。你先上去找到房門,把東西放著再下來吃飯。”
見沒有好的理由拒絕,只好走上樓梯找到房間,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住下,好奇著打量,李鳶復(fù)好奇的打開窗戶,他聽到了比村里熱鬧百倍的聲音傳入耳朵,有些叫賣的東西甚至他聽都沒聽過,街上的女子各個花枝招展,眉心點著桃花;那個拿竹簽串起來的黃乎乎的東西是什么,有點好看啊,是糖畫嗎?應(yīng)該是吧,聽父親講過,老師傅用個勺子比毛筆畫出來的都像。不會很貴吧,摸了摸口袋,還是算了。人擠人大家都推搡著來來往往,那家賣土餅的,一個銅板兩塊餅。娘給的多是零碎,夠的夠的,揣上十五文銅板,就下樓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