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笑著搖頭,轉身進屋。
還是季二善良,騰出只手拍拍徐景深的肩膀,代為解釋道:“葉先生不高興了,因為那塊木頭是我做的。”嘿嘿嘿笑著跳進了屋。
徐景深怔住,一瞬間腦子里仿佛翻滾著巨大的信息量。
匾額是季二做的,也就是說季二不等于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傻瓜,也就是說季二的技術很可能大于等于刁鉆古怪的葉連城,更說明——白若身邊又多了個怪物!
想到此,徐景深深深感到一股血染夕陽的悲愴。今年他肯定撞了太歲,否則哪里會這么倒霉?一撞一個克星啊這是。
在屋里坐下,徐景深已經感覺到了葉連城的不爽快。哪怕雙方面對面窩在沙發(fā)里坐著,都感覺到一種極度的壓迫撲面而來。
季二跑前跑后給幾個人各倒了杯酸梅湯,而后直挺挺站在白若身邊,儼然就是個保鏢的氣場。
這勢力構造,徐景深一目了然。知道自己再說錯話,肯定要被季二給丟出去了。
于是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刺溜喝了口酸梅湯,拍馬屁道:“真好喝,這誰做的?”
“我?!奔径吲d地回答,把葉連城的肺都氣出煙了。
冷冷地站起身,環(huán)臂掃了徐景深一眼:“這兒沒我的事兒了吧?那我忙我的去了。沒什么事兒,誰他媽都別來擾爺!”說罷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跑地下室去了。
徐景深的臉色一瞬間有點發(fā)灰,他不過就想套個近乎,沒想到這都能惹到葉連城。不禁扶額,只能看著葉連城怒氣沖沖消失在樓梯口。
白若倒是笑著打趣:“別見怪,他就是這樣,等下出來就沒事了?!?p> 徐景深臉色稍霽,苦著臉點點頭。
“徐三少這回過來……”白若單刀直入,不想在這個飯點拐彎抹角,待會兒季二還得做飯,飯做晚了就得挨葉連城數(shù)落,說不定還得罰錢。所以本著對下屬的負責態(tài)度,她必須快點結束這次座談會。
徐景深的嘴角微微抽了下,思考著該怎么消除自己與白若之間的隔閡。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下。
見他似乎難以啟齒,白若體貼地道:“三少爺想說什么就說吧,我可以保證這兒沒有人會對你動手。”
“嗬……”徐景深似被看穿,尷尬地笑了笑。不過思量著,他這話一旦說出來,剛才進去的葉連城說不定就會舉著鐵勺直接把自己一勺子給拍扁了。他可忘不掉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如何被葉連城窮追猛打的。
“呃,白小姐,是這樣的。就是……上次多虧了白小姐,我才能完成老爺子交托的任務。所以……我想請白小姐吃飯?!彼伎荚偃耪伊艘粋€自覺最恰當?shù)睦碛?,徐景深終于暗自吁了口氣。
“請我吃飯?”白若意外。這不黃鼠狼給雞拜年嘛!葉連城把那么多混淆視聽的翡翠鐲子一股腦兒都推到了杭城市面,她就不信徐家會不知道鐲子是贗品。徐景深卻只字不提,明擺著就是打了別的主意。
徐景深在心里叫苦。徐老爺子放話讓他搞定白若的當夜,他就啟程飛HD打聽葉連城的根了。第二天徐老爺子就打長途把他又臭罵了一頓,因為杭城的各店鋪都涌入了一批翡翠鐲子,幾乎跟白若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樣。不光是徐家的店鋪,更有些不入流的店面都有,且全是真材實料的翡翠。
翡翠這玩意兒,就算取材同一塊原石,所制物件品相都不見得會出相同效果,所以這扎堆一模一樣的東西,就足夠引起人的注意了。
這下杭城業(yè)內就炸了鍋,紛紛請徐老爺子這金石泰斗鑒定。可徐家自己的店鋪都中了招,徐老爺子別提有多丟臉了。那簡直就是葉連城的一次近似無賴的挑釁,完全是流氓行為。這樣蠻橫地進入杭城市場,并且以瘋狂的姿態(tài)顯露于人前,壓根就是跟徐家過不去。
徐老爺子就差沒吐血了。
想到此,徐景深背脊上就騰起一股森森的涼氣。幸虧他早一步離開了杭城,否則老爺子還不把他剝皮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徐景昔這次也脫不了干系,在杭城的日子恐怕比他更不好過。
這鐵板釘釘?shù)镍欓T宴,白若才不想去。雙手捧著酸梅湯,神色淡淡地道:“你們老爺子想多了吧?那鐲子你們是花錢買的,不存在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吃飯這種事,我想就不用了。而且勞駕你徐三少千里迢迢從杭城過來專程請我吃飯,這飯……我還真不敢吃呢!”
聽到白若拒絕,季二便下意識地擰了下自己的拳頭。
徐三少與季二的身量相當,同樣也是練家子。不過區(qū)別在于,徐三少更像是正統(tǒng)出身,一拳一掌都能打得有板有眼,保證不出錯。而季二卻像個出身草莽的無名氏,胳膊腿兒往哪兒打從不按常理出牌,沒有什么固定的套路。
這倆人要真干起來,誰贏誰輸,誰都沒譜。
平時徐三少是謙謙君子,極少展示身手。就比如在白若跟前的時候,就幾次讓葉連城這只有花拳繡腿的家伙給大殺威風。白若清楚地很,徐景深只不過不想跟葉連城計較。
為了一個飯局打上一回,想想都不合算。
再說徐景深這次來西安,是充當了外交使臣這個角色,他可是來跟白若搞好外交關系的,不是來結仇的。
于是聽了白若這話,也未急于否認:“白小姐又沒做什么,為什么不敢吃?何況,白小姐就算不跟我家老爺子談交情,那與在下,總能讓幾分薄面吧?”
白若一愣,又笑了起來:“好吧,擇日不如撞日,三少今兒就在金翠坊吃飯吧。”反正也到點了,外邊的飯未必有季二做的好吃。
徐景深暗自腹誹,好狡猾的姑娘呀……讓他喜歡得牙癢癢。他抬起頭端量了季二一眼,狀似為難地道:“我請小姐吃飯,怎么好意思反而讓小姐破費?!?p> 白若吐了下舌頭:“我沒說我們做給你吃啊?!?p> 看她一臉天真無邪,徐景深才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原來是要讓他下廚“請”她在金翠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