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帶著鐵心蘭一走,江玉郎肚子也不痛了,也不演戲了,釋釋然起身,拍掉衣袍灰塵。
一撩長袍,從小腿內(nèi)側(cè)褲腳處抽出一柄匕首,帶著深沉的殺意,向著小魚兒而去。
只待他這一刀砍下,他就會抹掉人生一個污點,這一刀眼見已砍下去了,小魚兒的頭眼見已要離開脖子。
“玉郎,住手!”
江別鶴伸手攔住了江玉郎的手臂,這次匕首堪堪停在小魚兒喉結(jié)處,令他感覺毛骨悚然。
在惡人谷從沒感受過生死如此之近,比小時候單獨面對野獸還要危險,這才是真實的江湖,不是單靠聰明便能玩轉(zhuǎn)的江湖。
“爹……”江玉郎不解的叫了一聲。
“此時殺他,毫無意義,況且殺一個惡人谷的小惡人,不需要我們動手!”
江別鶴深思熟慮一番,覺得此時殺了小魚兒,對自己名聲不利,至于后者掌握的秘密,只要說出去,死的會更快。
“滾!”
江別鶴解開小魚兒的穴道,掐著他的脖子,如同拎著一只小雞,然后像扔狗一樣的扔了出去。
“咳咳咳……”
“砰!”的一聲,撞倒了原本就殘破的墻壁,灰塵四起,加上喉嚨被制,不免發(fā)出連連咳嗽。
“此仇不報,我小魚兒誓不為人!”
小魚兒深深的看了一眼亮燈卻已關(guān)上門的房屋,將仇恨深深埋在心底,轉(zhuǎn)身走進黑暗中。
秋風吹過,一片枯葉飄飄落了下來,星光淡了,大地充滿了蕭瑟之意,王升走在前方,鐵心蘭走在后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花公子,你可不可以救下小魚兒?”鐵心蘭有些復雜的詢問道。
“不救,不殺已是恩惠!”
王升頭也不回的說道,確實不會救,但誰若殺了小魚兒,他必定取下兇手和其滿門的頭顱,來祭奠小魚兒。
“花公子,我求你救小魚兒一命,也不能答應么?”鐵心蘭再次問道。
“不要求他,我小魚兒福大命大……”王升未回答,小魚兒心中暗道。
小魚兒離開江別鶴家后,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很快便嗅到了鐵心蘭香味,于是悄悄跟了上來。
“哎……”一聲幽幽嘆息,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
“心蘭……”
小魚兒突然頓足,眼中流露難以置信,心中更是痛苦萬分,兩顆眼淚不自覺滾落。
“花公子,請你回頭看看,我美么?”一道悠悠的聲音響起。
柔和的星光再次出現(xiàn),大地鋪上了銀毯,王升聞言轉(zhuǎn)頭,看到的是一具少女的酮體,星光映照下,發(fā)出瑩瑩光輝。
“你為了救他……”
“花公子,我喜歡你,我想求你救小魚兒……”
耳邊傳來鐵心蘭柔聲細語,一時間,空氣有些凝固了,時空恍若定格。
小魚兒看著這一幕,手指甲深深陷進肉里,獻血順著手指縫隙流出,滴落在地面,臉上痛苦和悔恨的淚水,滾落而下,與地上血珠融合。
“什么可笑的聰明人,狗屁的惡中之惡,竟然淪落到要一個女人,委身求另一個男人的地步,這是何等的悲哀?”
小魚兒仿佛被抽離了三魂七魄,腦海中回想出惡人谷,踏入江湖的一幕幕,一股深深的悔恨,讓他一顆驕傲的心支離破碎。
王升也許沒有自己聰明,也不如江玉郎狠毒,但他卻是完美無缺的移花宮無缺公子。
他的武功可使江湖中每一個人都對你恭恭敬敬。
他的美貌、談吐和風神,又可使天下每一個少女都為你著迷。
他的名譽也無懈可擊,令人甚至在背后都不能罵他。
他出身于世上名聲最響的武林圣地移花宮,擁有世上最強的個人武功,獨步江湖,天下絕頂。
而他小魚兒,出生江湖最可怕的惡人谷,能輕易獲得十大惡人們獨步江湖的獨門絕技,可他自詡聰明,搏而不學,學而不精,看似門門皆會,實則樣樣不行。
沒有武力相匹配的聰明,再聰明也是小聰明,一個小仙女張菁,就能揍的自己滿地找牙,初出茅廬的鐵心蘭,武功也強過自己。
小魚兒不知自己何時離開,也不知王升和鐵心蘭怎樣,就這樣渾渾噩噩,宛如行尸走肉,不知道走到何方。
“哎,夜間風冷,不想感冒,穿上衣服吧!”
王升抱著懷中佳人,輕輕嘆息一聲,伸手一招,掉落地面的衣服便被吸入手中,溫柔的給鐵心蘭穿上。
“你爹就在江府里,應該喬裝易容了,江別鶴父子之外的人,便是你想找的人?!蓖跎p聲開口道。
“什么,當真?”
果然王升話一出口,便將鐵心蘭拉回神,大眼睛認真的看著王升驚問道。
“其實你不用求我救小魚兒,當我現(xiàn)身救你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江府今晚不會有死人,因為他是所謂的仁義江南大俠江別鶴?!?p> 王升再次揭破謎題,鐵心蘭瞬間臉色通紅,眼波宛若秋水,回想剛才自己的行為,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如同小鹿亂撞。
鐵心蘭能不能說服一心想要報答燕南天不殺之恩的狂獅鐵戰(zhàn),王升無從知曉,因為他接到了移花宮的墨玉梅花。
“慕容世家么?”
王升喃喃自語,信中乃是邀月讓他代表移花宮,參加慕容山莊老莊主的壽宴,也就是刷名聲,向江湖宣告移花宮重踏江湖。
慕容山莊遠在蘇州,此時他身在鄂州,于是給鐵心蘭留信一封,他便一身輕松的踏上去往蘇州的道路。
可惜,鐵心蘭是看不到信件了,他前腳離開,后腳房間多了一個人,拿起了桌上信件,空氣中留下冷冷三個字:“鐵心蘭!”
由鄂入蘇,水陸并行,水路有水賊,陸路有強盜,反正江湖路,不太平,王升沒有見路不平一生吼,那只會麻煩接著一個麻煩。
比如他親眼目睹了一場劫鏢,三個俱是滿身黑衣,黑巾蒙面,幾乎連眼睛都掩住的人,手里都提個長長的黑包袱,包袱里顯然是兵器,埋伏在一條大道旁的巨石背后。
待到鏢車靠近,三人手腕一抖,黑色包袱布抖落在地,露出了三件青光閃閃兵刃,乍看似鉤,但鉤頭卻是朵梅花。
“奇門兵刃--梅花鉤?!?p> 三人俱是以或剛猛,或靈巧,或鬼魅的身形步伐,配合梅花鉤的刺、奪、絞、削,招法迅急,招式狠辣。
王升站在樹巔之上,將戰(zhàn)斗盡收眼底,黑衣人勝利,帶貨離去,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如同在看一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