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甜蜜日子
杜三說的努力是什么意思,魏然在以后的幾天里時刻深切的感覺到了。大清早的不睡覺,把人從床上挖起來,無視她昨天晚上哄杜瑄老晚才睡,無視于她滿臉的不樂意,堅定地把她從溫暖而柔軟的被子里拉出來。
然后把杜瑄丟給比她還要郁卒幾百倍的唐小樓,然后帶著她翩然而去,留下一個眼睛沒睜開的孩子,和一個滿臉不平的唐小樓。
“青夜,我好困,可不可以明天晚點來叫我?”連續(xù)六天,這都是魏然的開場白,也是魏然對杜三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杜三點頭,然后眼神溫淡地看著魏然,眸子里滿是能把人溺死的無邊溫柔:“好,明天讓你多睡會兒。”
魏然無奈地翻個白眼,每天都是這句話,可第二天還不是一樣老早就把她從被子里拖出來,完全無視她的請求:“你每天都要大清早帶我去觀月臺,到底要干什么?”
杜三不說話,只是站在觀月臺上看向遠方:“你那天跟瑄兒講故事,說希望有一天會有人駕著七彩祥云來接你?!?p> 魏然繼續(xù)白眼,不過沒敢讓杜三看見她的不耐煩,那還是那天為了哄杜瑄睡覺,給杜瑄講了《大話西游》,沒想到杜三在一邊聽著了幾句,別的不記得就光記得這句了:“是,那和你天天大清早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我們天天到觀月臺到底來干什么?”
杜三伸著手指向歸云峰附近的一座山峰:“那叫彩霞山,每當雨霧繚繞的早晨,就能夠看到七彩云霞。”
魏然瞪大眼睛,嘴大張地看向杜三,難以想象這個人竟然這么浪漫,左看右看,以前還真是沒發(fā)現(xiàn):“青夜哥哥,那你想駕著七彩云朵來接我?”
青夜哥哥?杜三嘴角溫溫地笑開了,似乎覺得他還挺喜歡這個稱呼:“以后,就這樣叫我,只有你這樣叫我。”
“啊……?噢,好呀?!蔽喝挥行┎恢氲仄查_眼去,卻忽然看到了彩霞山上的滿天七色云霞:“七彩云,青夜你看,七彩云霞出來了?!?p> 杜三聞言轉(zhuǎn)開了看魏然的眼睛,移到了彩霞山上,果然看到一片變幻多彩的霞光在天邊出現(xiàn),很快的就被風(fēng)吹近了:“那,我們走吧?!闭f完就摟著魏然的腰輕身飄去觀月臺,觀月臺以外就是云彩迷漫的懸崖。剎時間,魏然只覺得身體在輕輕的下墜,真像是在云上升騰一般,恍然如仙如神。
“我不能駕著七彩祥云來接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入七彩祥云之中?!庇^月臺下面還有一處平臺,杜三話才剛說完,就已經(jīng)到了地面。
魏然只覺得身上衣裳微濕,頭發(fā)絲上也沾著細微的云霧終結(jié)成持小小水珠:“青夜,我很想說,你真浪漫,可是剛開春的天氣,還是很容易著涼的?!?p> 杜三看著魏然站在云霧之中,頭上臉上全是細微的水珠子,泛著清淡出塵的光輝,小小的臉紅撲撲的。杜三伸出手去拂過魏然臉頰上的水珠,唇隨之來掃過魏然的顫動的眼角:“雨弦,我會照顧你?!?p> 魏然徹底無語相對了,為什么會這樣,以前的杜三不是個對什么都溫溫淡淡的人嗎,怎么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前前后后落差太大了,讓魏然有些無法接受:“那個,青夜,我覺得我們是不是需要好好溝通一下?!?p> “雨弦要說什么?”
“你這樣待我,我總覺得心里不是很踏實?!蔽喝煌耆菍嵲拰嵳f,杜三越是這樣親親熱熱地待她,她就只覺得心里越不安穩(wěn)。
杜三依舊笑得很溫和,柔柔地眼神清朗地看著魏然,心里大半是歉疚。杜三現(xiàn)在還認為,如果不是那時候把魏然一個人丟在客棧,就不會讓她一個人飄零江湖,受那么多苦:“雨弦,你是我妻子,我是你的夫君,待你好再正常不過了?!?p> 魏然搖頭,只是不習(xí)慣,完全不能習(xí)慣這樣的杜三,如果杜三用淡淡地眼神遠遠看著她,她反倒是覺得很正常:“那個,你不會要我以后跟你去紫歸城吧?”
“雨弦,你愿意陪我嗎,不管是江湖還是紫歸城,我若只是杜三,雨弦便是杜夫人,我若為帝,必以雨弦為后,昭告天下?!倍湃龍远ǖ乜粗喝唬嬖V她,此刻的他有多么真誠。
魏然直直看著杜三,眼淚不自覺得跑了出來,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樣的承諾,她也分不清是喜悅還是感激,又或者是因為對未來感到迷茫:“我不要你的承諾,我不要未來,青夜,如果說未來太不可預(yù)知,那么現(xiàn)在就可以了,今天就可以了。承諾得太多,怕你做不到,也怕我受不起?!?p> 杜三笑著低下眉,緊握住魏然纖長的十指,心里同樣對未來的不可預(yù)知而充滿了無奈,是啊,他可以承諾的只有今天,只有眼前:“雨弦,那些事情,會很快結(jié)束的,不會再有枝節(jié)了,你放心?!?p> 放心,魏然心想,怎么能放心得下,不可否認她確實動心了,對于杜三這樣一個男人,怎么能不動心,淡漠的時候像九天之外的明月,溫柔的時候像是拂過指尖的溫風(fēng),輕易的就能照進人心里,吹進人心里:“青夜,易地而處,易時而處,我是愿意不計未來的,只是你生在天家,全心的付出就像無處不在的利劍,到最后會傷了我也傷了你。”
“雨弦,不要說這些,既然只有眼前的日子,又何必讓自己顧慮得太多?!倍湃龑⑽喝粠嫌^月臺,太陽已經(jīng)從云層里出來,金黃的光芒緩緩?fù)墩赵谟^月臺上,讓人覺得無限的溫暖與安然。
“怎么好像聽到了杜瑄的哭聲,他平時不哭的呀?!蔽喝贿B忙走下觀月臺,唐小樓抱著杜瑄正頻頻看著觀月臺:“唐小樓,你把我兒子弄哭了?!?p> 唐小樓瞪了魏然一眼,心道你們倆好,把自己兒子扔給我,你們倆卿卿我我去了,當我唐小樓是什么人,奶娘……唐小樓現(xiàn)在心情很不爽:“爹娘都不管了,扔給我算什么事,他也明白你們倆外頭玩去了,不帶上他,所以哭了?!?p> 魏然抱過杜瑄,發(fā)現(xiàn)杜瑄一到她懷里還真就不哭了,輕輕彈了一下杜瑄的額頭:“喂,瑄兒,不帶你這樣的,搶你娘的鏡頭?!?p> 杜三看著唐小樓,忽然覺得這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么礙眼了,想起有魏然拿來的天下兵馬符,又重新笑開了:“唐六公子,請你回一趟唐門,替我問候貴家主,并代把天下令傳到?!?p> 天下兵馬符正反兩面各代表一層,正面是兵馬符,反而是天下令,天下令可以號令一部分江湖門派,而兵馬符則統(tǒng)南北兩軍,杜三瞇起眼睛,依杜凈暉的行動來看,肯定不知道還有天下兵馬符一事。
唐小樓冷冷看著杜三,看來魏然終究還是把天下兵馬符給了杜三,唐小樓半帶著譏諷地橫了杜三一眼,沉聲道:“唐六遵三皇子殿下命,只是到時候還要請三皇子上唐門一趟出示符印?!?p> 杜三毫不介意唐小樓的目光,依舊半帶著笑看向唐小樓:“那是自然,還請?zhí)屏酉热ヌ崎T打點,我隨后就到?!?p> 唐小樓暗嗤了一聲,杜三這分明就是逐客令,再明顯不過了:“是。”
唐小樓轉(zhuǎn)身的時候,眼光稍稍掠過魏然,卻見魏在抱著懷里的杜瑄,淡笑著看向了杜三,唐小樓心下黯然,卻復(fù)又笑了,心想沒事黯然個什么勁兒……
“青夜,什么是天下令?”為什么唐小樓沒有告訴她,難道這塊牌子還有什么是不為人所知的?
杜三側(cè)身走到魏然身邊,伸手抱過杜瑄,才輕輕說道:“天下兵馬符,兩軍以正,江湖以背,天下令可以號令江湖中一些勢力,而兵馬符令兩軍?!?p> “原來是這樣,恒朝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符令?”在魏然的記憶里,歷朝歷代的皇室,都不會和江湖有太多瓜葛,俠以武犯禁,但在恒朝似乎江湖和朝堂牽得很深。
“存在的東西,自然有存在的道理,江湖中人要想和官府一定的平衡,就必需有所制約,否則官府怎么能放任他們的存在?!?p> 魏然覺得這話很有理,總比讓那些功夫通天的人落草為寇要好得多,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堂,都互為制約,好過站在對立面:“對了,杜三你到底要把紫歸那攤子事怎么辦?”
“沒事,過不了多久了,算算八叔應(yīng)該快到采幽山了?!?p> 果然杜三才提起這事,杜司川兩天后就到了采幽山,帶來了紫歸城的很多消息。只是杜司川到底帶來了些什么消息,杜三和杜司川談過以后就沒有再談及。
“雨弦,我們快要回紫歸了?!碑敹湃龑ξ喝贿@么說的時候,魏然只覺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話說不出,想搖頭卻發(fā)現(xiàn)全身都僵了。
回紫歸?再不想去那個地方,也逃不開了吧,這回她的心被牽絆住了,只能跟著拿線轱轆的人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