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兒走了不久,白衣人面水而立,風(fēng)吹的白袍“獵獵”作響,白衣人卻挺直了腰板不動分毫,駱碧心遠遠的可以看見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扇柄,手上青筋爆起。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jié)未成。江頭潮已平……潮已平,好一個潮已平!祁嚴坤,我要讓你悔不當初??!哈……哈哈哈哈哈……”白衣人笑的猖狂,可是聽在駱碧心耳里,卻是苦不堪言。
只見白衣人迎風(fēng)而上,一躍而起,竟有七八丈高,停于空中的那一個瞬間,竟如仙人般欲離世脫俗而去,恍如隔世。
眼看著白衣人駕風(fēng)踏水遠去,駱碧心不知不覺的伸長了脖子,身子越探越出,一不留神差點翻身掉下去,身后那人反應(yīng)迅速的大手一探,把駱碧心一個轉(zhuǎn)身,面對面的拉了回來。
駱碧心剛剛脫離險境還沒來得及發(fā)表下受驚感言,就對上了一雙她目前最不想看見的眼睛,深的仿佛要沉溺在里面,駱碧心一個機靈,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重重的推開祁鎮(zhèn)鈺,拼命向后退縮,終于倒頭載了下去。
祁鎮(zhèn)鈺被駱碧心的尖叫聲嚇的有點錯愕,但還好身體的反應(yīng)快于思維,一用力飛身接住駱碧心穩(wěn)穩(wěn)的落到地上。
駱碧心被祁鎮(zhèn)鈺公主抱的抱在懷里,呆呆的看著他,兩個人就這么對視著。
“今天的事你要當作什么都沒看見,明白么?”一直目光灼灼的盯著駱碧心的祁鎮(zhèn)鈺忽然開口道。
今天的事?什么事?駱碧心倒抽一口冷氣,一個鯉魚打挺就從祁鎮(zhèn)鈺身上跳了下來,連連后退了幾步。
祁鎮(zhèn)鈺手上一空,竟有些不舍,按下再把駱碧心拉回嵌在自己懷里的沖動,神色自若的收回手,單手握劍而立。
駱碧心整整心情,努力收起自己的緊張,朝祁鎮(zhèn)鈺福了福身子,顫著聲音開口道,“奴…奴家,剛才有勞祁公子出手搭救,小女子無以為報,今日之事奴家自當守口如瓶?!眿寢屵溲?,他不會殺人滅口吧?
“那就好,姑娘看來很面熟啊?”祁鎮(zhèn)鈺上下打量著駱碧心,他心里已經(jīng)猜了八分,眼前這個肯定就是那天佛光奇跡的芙蓉,但……到底是不是駱碧心,駱大廚娘呢……
“嘿嘿……嘿嘿……”駱碧心僵硬的笑笑,“奴家是青樓妓院的花娘,公子見過奴家也不足為奇。
“哦?不知姑娘是哪個青樓的?”祁鎮(zhèn)鈺放長線,釣大魚。
“自然是京城第一大妓院——逍遙閣?!边@么大的妓院都不來,你就不是男人了。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釋,但目光依然緊緊的盯著她的面紗,明知故問道,“姑娘就是逍遙閣芙蓉?”
“奴家正是。”這點駱碧心自認沒什么好掩飾的,現(xiàn)在京城誰不知道逍遙閣出了個帶面紗的活觀音。
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連這個內(nèi)斂型肌肉男都知道自己的名諱了,駱碧心很是得意。
“不知姑娘可否把面紗摘下來?”
駱碧心面部僵硬的扯扯嘴角,訕笑道,“奴家,奴家生來丑陋,唯恐驚了公子,還是不要……”
“姑娘何必如此謙虛,那日姑娘一個佛光顯靈震驚全城,有哪個人不敬仰姑娘你,在下自認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逼铈?zhèn)鈺說的和氣,實際上步步逼近。
駱碧心后背已經(jīng)開始出汗了,難道她真的要跟芙蓉宴無緣了么?
“可是……可是……”
“姑娘莫不是還有別的苦衷?”祁鎮(zhèn)鈺特別強調(diào)“苦衷”二字。
“其實……其實……”
“其實什么?”駱碧心絞盡腦汁想借口,可是完全沒注意到祁鎮(zhèn)鈺離自己越來越近,已經(jīng)貼著自己而站了。
忽然駱碧心眼睛一亮,“其實奴家家鄉(xiāng)有個風(fēng)俗,凡是女子十歲后都要帶面紗,第一個看到女子真面目的人就要迎娶該女子,奴家雖然丑陋,但是也希望能……”駱碧心忽然噤聲,因為祁鎮(zhèn)鈺的臉正超級大特寫的貼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
“希望什么?”祁鎮(zhèn)鈺打趣道。
“希望能嫁個好人家……”駱碧心被催眠似的喃喃道。
“我認識這雙眼睛……”忽然伸出手,細細的撫mo過駱碧心的眼睛,駱碧心不自覺的柔順的閉上眼睛。
“是不是呢……駱大廚娘?”祁鎮(zhèn)鈺手一揮,駱碧心只覺得臉上一涼,面紗就被摘了下來。
祁鎮(zhèn)鈺的眉毛皺了起來,不是她?不是駱廚娘?世上竟有身形如此相似的兩個人,還有那淡淡的桂花香,是自己想她想太多想出錯覺來了么……
駱碧心以為他生氣了,但是事到如今她也不覺得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大不了再被關(guān)回去當廚娘,她有的是辦法逃跑。
駱碧心倔強的抬起頭,毫不畏懼的跟他四目相對瞪視著,本以為祁鎮(zhèn)鈺會問那天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她都想好了要說是神仙顯靈,用仙法把她送出去的,加上自己的佛光奇跡,就不信這個老八股不上當。
誰想祁鎮(zhèn)鈺居然有點失望的把手上的面紗遞還給駱碧心,一拱手,“在下冒犯了,請芙蓉姑娘莫要見怪,姑娘雖然貌若無鹽,但卻也是才德兼?zhèn)洌谙伦9媚锬苴A得今天的比賽?!比缓筠D(zhuǎn)身就走。
駱碧心張著嘴巴,捏著手上的面紗,他剛剛說什么?他居然說我貌若無鹽?該死的,我雖然算不上是傾國傾城,那好歹也是清麗可人吧?。磕莻€不開眼的居然說我貌若無鹽???
一瞬間駱碧心對祁鎮(zhèn)鈺那微弱的一星半點的好感也跌到負值一下,還在飛速下跌,就好像不爭氣的股市似的。
“祁鎮(zhèn)鈺?。?!姑奶奶我跟你勢不兩立?。?!”駱碧心舉著面紗咬牙切齒的咆哮道。
咆哮完了駱碧心冷靜了一些,她很奇怪為什么祁鎮(zhèn)鈺沒有認出她來,不過至少她逃過一劫了,不用擔(dān)心再被人當頭號通緝犯。
駱碧心握著面紗舉到唇邊,輕輕一嗅,仿佛上面還有祁鎮(zhèn)鈺沾上的味道,心底涌出一點失落,他為什么不好奇佛光奇跡呢……
但是她很快收拾好心情,重新蒙上面紗,快步回廂房去了。
當駱碧心第二次推開遙兒房門時,遙兒正躺在床上假寐,聽到開門聲也不睜開眼睛,只是慵懶的說,“碧心啊~吃的呢?”
駱碧心白眼一翻,實在是很好奇剛剛那個那么肅然的冰山美人到底被遙兒藏到哪里去了。
“沒有,等我下午比賽完了再給你做吃的。”
遙兒睜開眼睛似嗔似怨的瞟了駱碧心一眼。
“遙兒,你剛?cè)ツ膬毫??害我到處找你。”駱碧心坐到床邊假意問道?p> “我去茅房了~”遙兒毫不猶豫的說道,臉上毫無愧色。
駱碧心很想說我連茅房都去看過了……但她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找我做什么?”遙兒翻了個身,手肘支起上半身,隨意的用手理理頭發(fā)。
“哦,也沒什么,就本來想讓你聽聽我的成名曲,現(xiàn)在快沒時間了,只好算了。”駱碧心拿過桌上的木吉他。
“成名曲?”
“就是我今天要一戰(zhàn)成名的曲子啊?!?p> “咯咯咯……你不是早成名了么?”遙兒樂不可支的取笑道。
“……”駱碧心決定無視她。
“叩叩叩……”禮貌的敲門聲。
“誰?。俊?p> 駱碧心起身去開門,外面站著個小廝,正是今天中午告訴自己知道的越少,活的越好的那個粉面小生,一身未脫的稚氣。
“什么事?”
“請問你是芙蓉姑娘么?”小廝一臉緊張小心的表情問道,但是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駱碧心覺得很有趣,到底還是個孩子,藏不住啊。
“奴家正是?!?p> “小人是管家派來請芙蓉姑娘快點去避風(fēng)堂的,就快輪到你比賽了?!?p> “比賽?”駱碧心探出腦袋張望了下天色,好像才未時,“奴家名字排在后,按理應(yīng)該申時才會輪到我吧?”
“姑娘不知,排名不是按報名順序排的,而是按照姑娘們在京城的名聲來排的,昨日姑娘精湛的繡工,名聲大噪,自然今天的排名就上升了?!毙P說的恭敬,臉上還很配合的露出敬仰憧憬的表情,但駱碧心沒錯過他眼睛里閃過的一絲諷刺。
“好,那我這就隨你去?!瘪槺绦狞c點頭,回身進去拿木吉他。
“芙蓉~加油哦!”遙兒拋了個飛吻給她,“我今兒還想吃昨天那條魚!不要忘了哦!~”
“知道啦!”駱碧心翻了翻白眼,就知道她惦記的是魚。
來到會場,小廝一鞠躬就要離開,駱碧心忽然叫住他,“誒!你叫什么名字?”
小廝顯然沒想到駱碧心會有此一問,吃驚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恭敬的低下道,“小的名叫白珞?!?p> “白珞……好名字?!瘪槺绦男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