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試探
夜涼如水,一輛豪車開進(jìn)喬北辰住的小區(qū),這一次喬北辰?jīng)]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而是跟鐘耀一起坐在后面。喬北辰本來是不想讓鐘耀送的,反正自己一開門就能回家,可是鐘耀還是堅持一個女孩兒夜里回家不安全,而且地鐵已經(jīng)停了,打車會很費錢。
喬北辰倒是沒想到鐘耀這樣的公子哥也有這樣細(xì)心的一面。
車進(jìn)了小區(qū),喬北辰朝鐘耀道了聲謝。鐘耀反倒說喬北辰客氣。
“你不需要謝我,倒是左副總應(yīng)該謝謝你。要不是你唯恐這碗湯會出事,早請來廚子做了一碗預(yù)備下,咱們今天算是砸了。還有,雖然潘儀華既然強(qiáng)烈要求你一個人做簡報,你干嘛還非拉上左副總跟你一起做。你們兩個在投影儀前一唱一和,他說數(shù)據(jù)你講老帝都的故事,看把那老佛爺逗得,臉上褶子更多了?!?p> 喬北辰就笑笑,這個小鐘總從來就愛挖苦中年婦女們。
下了車,喬北辰也覺得輕松許多,雖然潘儀華沒有在同和居里確定讓中鼎承辦,卻明確否了在場其他企業(yè)的承辦權(quán),唯有留下中鼎沒有說。整個帝都市有點本事的企業(yè)都否了,想來就沒有什么別的公司有實力跟中鼎爭了。
“喬秘書。”鐘耀將車窗搖下探出脖子喊住她,喬北辰回頭正對上鐘耀華彩外露的一雙眼。
“今天干得不錯。”鐘耀笑了一下,笑容就像忽然綻放的花朵一樣,不是他平常嘴角一邊提起一邊不動的壞笑,而是很燦爛,很真心,很友好的笑。
就像天上的北極星一樣奪目。
直到喬北辰回到自己的空間,身上的冷汗才算散盡。在中鼎的日子實在是刺激,每天都跟在坐過山車一樣忽而云里,忽然坑里。
冷靜下來后,喬北辰開始琢磨那湯里的玉米粒了。按說像鐘博鼎這樣的應(yīng)酬高手,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而且他在跟眾多同行以及潘儀華的博弈之中正處在上風(fēng),絕沒有自己給自己下絆子的道理,玉米??隙ú皇撬谝獾?。
同合居這種百年老字號,自然也不可能在盛松仁玉米的時候把玉米掉進(jìn)湯里。
難不成是別的公司,可競爭歸競爭,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喬北辰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一個細(xì)節(jié),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潘魚上桌之時,左如芒并不在包間里。那時的左如芒一臉挫敗,趁上菜的空當(dāng)已經(jīng)離席。既然他不在現(xiàn)場,那么以左如芒的心計跟手段,想在一碗湯里放些讓潘儀華忌諱的東西,實在是易如反掌。
即便自己不能贏,也絕不能讓鐘老二贏。想到左如芒,喬北辰心里頓時冷了下來,她從來只當(dāng)左如芒是個有些酸腐的商人,因此對自己懷疑他甚至有些質(zhì)疑。這樣看來這質(zhì)疑的確是多余了。
人在高位,有時候是必須決絕的,左如芒不管是被逼的還是天生的,這份決絕不見得不能促使他殺人。
喬北辰摸了摸自己腦后的槍疤,雖然不再小看左如芒的勇氣,可是殺人得有動機(jī),左如芒人在繁華頂端,會是什么事讓他跟喬家過不去呢?如果他真的跟喬家有這樣深的過節(jié),會不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己,可是左如芒除了之前對她有一些戒備,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加害之心,怎么看也不像日后非要將自己置之死地的樣子?
喬北辰總是在思慮之中懷疑,卻也覺得喬家滅門一事跟左如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今天的事,自己應(yīng)該能得到左如芒的信任了。喬北辰摸著自己藏在頭發(fā)里面的傷疤,暗暗下了決心。
再回公司的時候,辦公室里的人對喬北辰態(tài)度明顯又一次不一樣了,特別是賽琳娜,一口一個小喬小喬叫的親切。喬北辰當(dāng)然知道昨天自己在同合居有些冒失的勝利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辦公室,一面感嘆人情冷暖,一面謹(jǐn)小慎微地應(yīng)付著同事們。
喬北辰在同合居擺平了潘儀華一事很快讓她得到了嘉獎——兩萬塊錢的現(xiàn)金。喬北辰本來是想用來買升級點的,架不住辦公室里的人紛紛嚷著要她請客吃飯,喬北辰就只得任由宰割,賽琳娜帶著整個副總辦的人狠狠地訂下了帝都市唯一一個上榜福布斯的餐廳意味軒。
位于西城區(qū)的這家餐廳主營意大利菜,并有酒吧跟雪茄吧,可以在飯后享用。喬北辰查了大眾點評網(wǎng),這間餐廳的人均消費大概是在七八百,辦公室少說也就七八個人,算上自己跟兩個副總,估計這一次沒有一個升級點的錢是肯定不夠了。
喬北辰去請左如芒,左如芒以中午約了別人吃飯而推了,喬北辰再去請鐘耀的時候,鐘耀正在接電話,招招手示意她進(jìn)來,但是并沒有放下手里的電話。
“知道了,大不了今天中午陪你吃飯好不?我知道你想為我慶祝,吃完飯我?guī)闳ス涔湎隳蝺菏裁吹模纯从袥]有適合你的新衣服,你也知道,換季了嘛,我喜歡看你穿粉紅色……”
喬北辰就尷尬了起來。
電話那邊是個嬌聲嬌氣的女聲,聽鐘耀的口氣好像是在跟她定中午約會的事,喬北辰轉(zhuǎn)身要走,鐘耀卻使勁跟她擺手就讓她坐下聽著,喬北辰從來就猜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在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時候卻瞞下了偷闖檔案室的事,也猜不透為何他現(xiàn)在一點都不避諱聽他跟別的女生談情說愛。
終于這個大少爺掛了電話,隨即長嘆一口氣。
沒等喬北辰說話,鐘耀便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一句:“你們中午要聚餐吧?”
喬北辰詫異,鐘耀就笑笑:“集團(tuán)的規(guī)矩,你得了獎金,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你們訂的是哪兒???我會去的?!?p> 喬北辰一楞,如果不是鐘耀就在她面前跟電話那頭的女人說好了請她吃飯,她簡直要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我們訂的是……意味軒。”喬北辰仍舊有些遲疑。
鐘耀就“wow”一聲,然后整個身體靠在轉(zhuǎn)椅上:“鐵定是他們在敲你竹杠了,一會兒坐我車走哦。”
喬北辰覺得鐘耀才是那個精神分裂的人,一面跟別人約定好,一面又要跟同事出去。
午飯時間沒訂來包間,鐘耀也不在乎,干脆就帶著副總辦的一行是個人坐在樓下散臺。
意味居的牛肝菌的確好吃,鐘耀還開了紅酒,美其名曰是要給喬秘書慶功,但在場各個都是猛拍小鐘總的馬屁,鐘耀也是來者不拒,扯開領(lǐng)帶吃得熱鬧,不時惹來周圍食客側(cè)目。
喬北辰也覺得是不是有些張揚,只是副總在場帶著眾人鬧,她還能說什么,酒足飯飽大家還要了一盒德文郡奶油草莓大福的打包,喬北辰起身去結(jié)賬,一餐飯吃了兩萬多,她卡里的錢還差一千塊,正好是那草莓甜品的錢。
這種高級餐廳的店員臉一向很勢力,退回給喬北辰卡時,一臉輕蔑跟不屑。
“沒錢付賬啊,很尷尬哦?”
一個比剛才的草莓大福都要甜膩的聲音在喬北辰身后響起,喬北辰聞聲望去,一個衣著得體妝容精致的高貴女生站在她身后,那女生本來就面貌極美,再兼一身D&G白色荷葉邊套裝,手上挽香奈兒菱紋格包,整個一白富美標(biāo)準(zhǔn)打扮。喬北辰就覺得這人很眼熟。
白富美笑笑,眼里滿是同情:“怎么我兩次在這種高級場合見到喬秘書,都覺得你格格不入呢?反正你也負(fù)擔(dān)不起開支,不如以后少來幾次吧?!?p> 喬北辰不記得認(rèn)識這個人,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么許多敵意,喬北辰甚至能聽見在那些店員的竊笑聲。喬北辰心中很坦然,自己的確負(fù)擔(dān)不起這種地方的開資,少來幾次,何嘗不是她心中所愿。
喬北辰不想跟這種上流社會的女人斗嘴,雖然為中鼎立了一功,但需要她擺平的事還有太多。
她轉(zhuǎn)身要走,蔣欣寧的諷刺就仿佛一個拳頭砸在了棉花上,她早聽說了同合居這件事,連父親都對喬北辰這樣的人才贊不絕口,業(yè)界里都對喬北辰做的那個簡報唯有極力贊嘆。喬北辰成了中鼎的功臣,蔣欣寧就覺得很受威脅,這樣出色的女人,絕對不能留在鐘耀身邊。
她還要發(fā)作,卻瞥見鐘耀已經(jīng)走過來了。
“喬秘書,已經(jīng)到了上班的時間了,他們都走了你還在這磨蹭?!?p> 蔣欣寧一見鐘耀,馬上擺出名媛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有些嬌嗔又楚楚可憐道:“耀,你不是約我在這里吃飯,怎么自己先吃完了?”
鐘耀本來是低著頭的,一副心里有數(shù)的樣子,轉(zhuǎn)眼就換上了一副緊張失措的嘴臉,其速度之快讓喬北辰嘆為觀止。
“不是后來改約到下午一點的嗎?你怎么來這么早?”
白富美強(qiáng)裝鎮(zhèn)定:“人家想早來一些,這樣如果你早來了,就能早點見到人家了?!?p> 喬北辰有點佩服這女孩兒,能把人家這樣的自我稱呼說的很是自然并且不造作,能捕捉到高富帥們的心是自然的,不過鐘耀不是一般的高富帥,而是高富帥里的戰(zhàn)斗帥。眼前的一切不用問,肯定是鐘耀布置好了的。
或者他早約好了這個“人家”在什么餐廳見,而知道聚餐的地點后,就故意改到了意味軒,時間也定得恰到好處,還把所有同事都先攆走就為了讓她見到自己。
不用問,眼前的白富美就是上一次跟鐘耀相親的華為千金蔣欣寧了,雖然不過是遠(yuǎn)遠(yuǎn)見了一面,但是喬北辰仍然記得兩個人站在一起的和諧勁兒。喬北辰才不愿意被鐘耀當(dāng)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