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在張老頭這里練了三年功,第一年就是每天一口氣從豹子寨的山腳爬到山上,再從山上跑下來,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然而豹子寨從山腳到山上大約1500m的垂直距離,成年人一口氣想要上去,中間不休息都很難。
對于兩個小屁孩爬到上山就快要半條命了。
最難的其實是下山,需要從山上跑下來,而不是走下來,一個不小心就得坐上土飛機,從山上滾下了,鼻青臉腫那都是常事,每天回到家里張老頭都讓倆人泡在他特制的草藥中半個小時。
一年后某天張老頭把兩個小朋友叫到跟前,在他們面前打了一套拳,奈何動作有些滑稽,就像是一只鳥崽子在撲棱翅膀,當張老頭打完一套拳收工的時候他才看到這哥倆臉憋得通紅,隨后這倆人捂著肚子笑了半天,張老頭難得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說道:
“老頭子我四肢不太協(xié)調,打拳不是越好看越厲害,重要的是能把四肢百骸都打通,說了你們現(xiàn)在也不懂。你倆臭小子還在笑,還想不想練功了”。
胡康和耀東看到張老頭吹胡子瞪眼的就趕緊正經了起來,開始跟張老頭練拳。
在之后的兩年里勤練張老頭所謂的自創(chuàng)拳法虛空拳法。
即使在張老頭走后倆人每天早上都要打幾套拳法。
這其實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成為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天不練那是渾身難受。
從那以后果真就沒有發(fā)生過過黑影什么的奇怪的事情,胡康和耀東的身體素質也比同齡人要強很多,尤其是力氣特別大。
三年后的某一天,老頭子顯得十分慌張,跟兄弟兩人叮囑了一番,讓他們每天必須要堅持練功不能荒廢了,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時間,等他回來還要“查作業(yè)”。于是便十分匆忙的騎著老黃牛消失在了大山里。
而不久后兄弟兩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隨著胡康的離開也結束了。
在胡康12歲的那年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一家人搬到了城里,走的那一天耀東扯著他的衣服哭著喊著不讓走,兩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都哭的稀里嘩啦的。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有時候老朋友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舊朋友。
后來胡康忙于學業(yè)并且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
漸漸的跟耀東聯(lián)系越來越少,之后按部就班的考上了大學,畢業(yè)后面試了一家建筑公司去了工地。
在工地的苦逼日子里有好幾次都想提桶跑路,整天渾渾噩噩的,除了上班吃飯就是睡覺,因為項目比較偏,網(wǎng)絡很差,唯一的娛樂就是看看小說,還有傳統(tǒng)手藝。
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很迷茫,掙扎著想要跳出這個行業(yè)。
胡康所在的項目屬于北山省靠近東山省的的邊界地帶,這里有一片處于兩條山脈之間的狹長地帶,其蜿蜒起伏直通天際,山水縱橫,日月交映,物華天寶,有龍氣環(huán)繞故名曰龍屯。
雖然這里景觀奇特,物產豐富但是對于處于迷茫中的胡康來說,啥也不是。一心只想著怎么才能提桶跑路。
胡康的老板50多歲是個禿頂,上面倔強著幾根頭發(fā)蓋在锃亮的腦門上,沒事就愛拿手插一插僅有的愛發(fā)。姓李名學兵,人送外號禿頭李。聽說老李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并且還不是一般的兵種,具體是啥那就是國家機密了。
老李干工程還是有些本事的,從業(yè)25年走南闖北,從一個泥瓦匠到現(xiàn)在,也是不容易。
老李閑暇之余愛喝酒,喝完酒就跟我們講他這些年在工地的遭遇。
每次必說的事就是,他去極北的那件事。
那是在他剛30歲的時候,當時他還是一個泥瓦匠,跟著一個姓呂的老板去極北的山里面給人蓋瓦房,那時候的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多的高樓,尋常人家結婚的時候,都是蓋瓦房,所以那時候的小公司大都是接這種活。
然而極北地區(qū)有著最為壯麗的高山群,人煙稀少,人們大都是以小村落集居,并且當?shù)馗F山惡水,民風彪悍。一般的人壓根都不愿意往那邊走,更別說去接哪里的工程。
但是有一天他的老板接待了一個人,那人是從極北地區(qū)走出來的商人,手里有些錢想給村里的山神廟重新翻蓋一下,給山神像鍍鍍金。他老板當時并不想去這極北地區(qū),怕有命掙錢沒命花錢,于是就拒絕了。
第二天哪位富商讓人抬著兩個大箱子進了呂老板的屋子,之后呂老板帶著菊花般的笑臉點頭哈腰的送富商離開之后,老李他們就踏上了終身難忘的旅途。
開著一輛卡車,帶好了足夠多的汽油、水、糧食和工具,還拉了一車的袋裝水泥。老李和呂老板以及5個工友,還有富商安排過來的當?shù)氐念I路人兼司機葛剩,一行8個人在談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開著車就出發(fā)了。
呂老板和葛剩做在駕駛艙里面,而老李和五個工友坐在后面的車斗里面,一路上葛剩和呂老板倒換著開車,整整5天5夜,終于在一天清晨到了一個叫干嶺村的地方。老李一路上被顛簸的人都快散架了。
那村里的人倒是很熱情,并非想象中的蠻荒之地。老李他們被招待去了村長家里,好酒好菜的招呼著。
吃飽喝足之后呂老板帶著老李跟著村長以及幾個村里的年輕人就往山上走去,去勘察一下山神廟,并確定重建的方案。順著一條蜿蜒的小路,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到了半山腰的一塊腹地,面積約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平整的出奇而不遠處的山峰也好像被豎著切了一刀。在靠近山的那邊有一座破舊的小廟大約300多平米。
拿卷尺量了一下現(xiàn)在的小廟外圍以及小廟外面空曠的場地,呂老板拿著鉛筆在一張A4紙上寫寫畫畫、修修改改。一會兒的功夫一張設計草圖就出現(xiàn)了,呂老板跟村長商量了許久確定了初步的方案。然后就趕緊帶他們下山了
從頭到尾,哪村長就沒打開小廟的門讓老李他們踏入小廟半步,而總是表現(xiàn)的惴惴不安。
當天晚上大家又喝了點酒,所以第二天起來都差不多9點了,老李去廁所撒了泡尿,但是發(fā)現(xiàn)村里一個人都沒在家,正當他準備告訴呂老板的時候,村長帶著村里的年女老少從山上下來了,原來一大早村長帶人去山上供奉山神去了。
吃完早飯,呂老板帶人村里的壯小伙以及自己的工人拿著工具就上了山,準備先把老廟拆了。
到了昨天來的山神廟,老李有些好奇的走到山神廟的里面,四處打量,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山神像,于是就問山神的供奉像去哪里了。村里的一個叫二傻的青年憨憨的說到:“山神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他暫時去別的地方了”。
旁邊一個精壯的小伙子趕忙踢了二傻一腳說到:“二傻你瞎說什么,山神像一直都在這里,為了施工我們把山神的供奉像搬到別的地方了,難不成山神像自己會走嗎?!?p> 二傻摸了摸頭,流著鼻涕一個勁的嘿嘿傻笑。惹得大伙哈哈大笑。之后的日子里就是干活喝酒吃飯睡覺,日子過得倒也是挺充實、滋潤。
在整個山神廟修建過程中,村里的人讓老李很佩服的五體投地,哪TM的是真的能干,好像不會累一般?;旧铣擞檬^打地基、砌墻、做梁、做屋頂、以及外面刷漆做造型這些比較專業(yè)的工作之外,其他的都是這五六個村里的年輕人干的,老李他們可是省了不少力氣,工期也往前趕了三成。
就在山神廟完工的那天,村里殺了兩頭牛、四頭豬,村里的人都喝得高高的。
而老李和一個工友由于之前天天喝酒,那天腸胃實在是喝不酒了,于是就跟工友在屋子里下象棋。
夜里10點多,一輪明月掛在山頭,山里鍍上了一層銀輝,村里鼾聲一片,老李和工友被這鼾聲吵得睡不著覺,有些無聊,于是叫上工友一起就想去看看山神廟里面的山神像,順便欣賞一下這夜色。
借著月光走在這深山老林里面,時不時有幾聲猿啼、狼叫。
老李和工友手里捏著獵槍和鋼刀,順著小路上了山。等爬到了半山腰的空地之后,倆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新修建的山神廟好像有生命一樣,一明一暗好像在吸收這月光,兩人抬了抬手里的獵槍,拉上栓慢慢的向廟里面靠近,此時山神廟的大門是開著的,兩人從正門走進繞過掩門石,沿著碎石鋪的小路走到了供堂的側面,老李的工友用手指蘸著唾沫在紙糊的窗戶上輕輕捅了一個小孔,往里看去,霎時間工友的身體如篩子一般抖了起來,面露驚恐,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巴不敢發(fā)出聲音。
老李順著窗戶上的小孔看去,卻看到了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幕。
供桌上有一只猴子身著人衣盤著腿,手里拿著貢品正在啃食,身上附著著一些微光好像是在吸收月華。
就在這時,老李的工友驚慌的連滾帶爬的往后跑去,打碎了水池邊的水缸,動靜極大。
廟里的猴子,聽到響動放下手里的貢品,呲了呲牙有些生氣,霎時間來到了還沒來的及逃跑的老李面前,單手掕起老李又向前踏出一步一把抓住老李的工友,沖著兩人一通低吼,眼中有一團火焰將要噴出,生澀的說了三個字:“想....死.....嗎”。
后來那只猴子好像認出了兩人,老李他們是給他修廟的人,搖了搖頭就把兩人從廟里扔了出去,轉身消失在了山里。
據(jù)老李說當時他的工友都尿了,當有人問他你當時為啥還有心情觀察別人時,老李總是閉口不言。
老李的這些故事講了無數(shù)遍,剛開始還有人認真聽,到后來說多了之后,也就胡康依然聽的很認真,甚至有些狂熱。
胡康總是想提桶跑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老李的這些故事勾起了老康小時候的一個夢想,“一個平淡的追仙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