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渟一緊張就有些結(jié)巴:“阿……阿姨?!?p> 宣奚上下打量著謝云渟:“你是謝云渟?”
謝云渟有些意外,“嗯”了一聲:“阿姨,我想問一下宣郁……”
謝云渟話還沒有說完,宣奚就打斷了她:“我想跟你聊聊,有時間嗎?”
謝云渟愣了愣,想起這事大課間,她點了點頭。宣奚將謝云渟帶去了一個咖啡廳。
宣奚:“一杯美式,你呢?”
“啊,牛奶吧?!敝x云渟脫口而出。
服務(wù)員離開后,宣奚對謝云渟說:“你和宣郁關(guān)系很好?”
謝云渟斟酌了一下,回道:“就普通朋友?!?p> 宣奚抿了一口剛端上來的咖啡:“普通朋友?宣郁可不這樣想?!?p> 聽到這話謝云渟心跳漏了幾拍,仿佛沒聽清似的,又問了一遍:“什么?”
宣奚并沒有回答她,而是自顧自地說:“小郁他很優(yōu)秀,成績很優(yōu)異,但自從上了高中以后他就想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貪玩,不思進取,我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跟他爸,但我認為這些事不應(yīng)該影響他,他每天都待在房間里守著他的鋼琴,他不該像現(xiàn)在這樣,他可以更好。所以我打算送他出國,去國外他會有更好的前途,可是他不愿意,因為你,他不愿意向我妥協(xié),這孩子脾氣犟,我希望你可以幫我勸勸他,然后離開他的世界,當然這事也不是白做的?!?p> 謝云渟聽著她的話,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阿姨,難道您沒有想過宣郁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宣奚:“只要前途有希望,什么想要的沒有,何必在這個時候強求這么多?”
謝云渟:“……”她想說:阿姨,您太強勢了??蛇@句話終究是說不出口的。
謝云渟:“阿姨,很抱歉,我不能幫您勸他,我尊重他的意見?!?p> 宣奚輕笑了一聲:“很好,小姑娘,難怪宣郁會喜歡你,但是……”
宣奚附在謝云渟耳邊說,謝云渟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手指泛白。
謝云渟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終究敵不過宣奚這種在職場上久混的人。
宣奚坐直:“你可以好好考慮,你要是幫我,你們還可以好好告?zhèn)€別,不幫我,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和手段強迫他離開,所有的,任何的,手段。”
謝云渟沉默良久,說道:“好,我答應(yīng)您,但是我也沒把握?!?p> 宣奚笑了笑:“我相信你可以的,回去吧,快上課了,周五我會派人來接你的?!?p> 謝云渟向宣奚鞠了一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咖啡廳進學校,然后到教室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她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但這幾天她并沒有在人前表現(xiàn)出什么,只是比以前更刻苦了,仿佛自己的世界只能出現(xiàn)學習二字。程芮感受到她的反常,曾問過,謝云渟卻笑著說沒事。
星期五很快就到了,接謝云渟的車早已在校門口等著了。學校里的人幾乎都走完了謝云渟才出來。她不想見到宣郁的感覺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強烈過,但這一刻終將到來。
謝云渟已經(jīng)來過宣郁家很多次了,此刻她竟覺得自己是第一次來。
宣奚坐在沙發(fā)上,頭也沒回道:“來了,他房間在樓上,白姐,你帶她上去?!?p> 白姨應(yīng)了一聲,她自然記得謝云渟,卻沒有說出來。帶著謝云渟來到宣郁門口。
宣郁聽到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抬眼望去,本以為會看見宣奚,卻沒曾想站在門外的會是謝云渟。
宣郁眼下已經(jīng)有了青黑,桌上還放著中午送來的飯菜,已然涼透。謝云渟進去將飯菜端給白姨:“白姨,麻煩熱一下送過來?!?p> 白姨接了后離開,宣郁有預感,謝云渟是宣奚叫來的。這可能是他與她最后一次見面了,只是他不愿承認罷了。
宣郁聲音有些沙啞:“阿渟,你……”
謝云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給他倒了杯水:“喝點水吧。”
宣郁接過杯子,沒有開口。不一會兒白姨就將飯菜熱好端了回來。
謝云渟接過放桌上,對他說:“過來吃點東西吧,餓著也不行?!?p> 宣郁就這樣盯著她,不動,嘴唇開合了好幾下才開口:“阿渟,你是來勸我的嗎?”
謝云渟沉默了片刻,說:“你的手很適合彈鋼琴,不應(yīng)該荒廢下去。”
宣郁聽出了他的意思,似有些嘲笑般地說:“她跟你說的吧,你們都認為出國是最好的選擇,無非就是想讓我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人,逼迫自己成為你們想要的那種人罷了。”
謝云渟聽著他的話,心狠狠地被揪了起來,又聽他接著道:“阿渟,你知道嗎?我在遇見你之前,我本以為我就這樣庸庸碌碌的過著,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站在我的角度考慮的人,卻不想她竟是這樣來理解我的。”
謝云渟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宣郁卻說:“不用跟我說這個,這是你的選擇,而我的選擇也不能由你們決定。”
謝云渟:“你應(yīng)該有更廣闊的前途,這是一個契機,你不應(yīng)該放棄它,這個城市只會拘束著你。因為家庭,因為你的朋友,因為……我”
宣郁聽到這怔了一下,抬眼向她望去:“你……知道了?”
謝云渟點了點頭:“現(xiàn)在這些感情會成為你的阻礙,你要學會放下,日后才能拿得起?!?p> 宣郁用兩個人剛好能聽見的聲音說:“可是我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不想離開你?!?p> 謝云渟走到宣郁身邊,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微涼:“小有,去吧,就算你不離開,我也會轉(zhuǎn)學的,我不會允許我成為你的絆腳石。”
謝云渟的淚劃過臉頰,滴落在宣郁的手背。
宣郁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鐘,期間一人蹲著,一人坐著。
半晌,宣郁才開口:“真的,就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謝云渟搖了搖頭:“去吧?!?p> 宣郁抬手拭掉謝云渟的眼淚:“阿渟,我能再抱你一下嗎?”
謝云渟愣了一下,伸出手。宣郁將眼睛埋在謝云渟的頸窩處。謝云渟感受到了一陣溫熱,聽見宣郁悶聲悶氣的說:“阿渟,你會等我嗎?”
謝云渟不敢輕易回答,因為她知道,宣郁一離開,兩人就在不見面的可能,她說:“等你回來,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有句話那時再告訴你。”
宣郁抬手取下謝云渟的發(fā)圈:“這個可以給我嗎?那么遠的地方,我怕我熬不住?!?p> 謝云渟從宣郁房間里出來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宣奚讓人送謝云渟回去。
宣郁拿到手機給謝云渟發(fā)消息,卻顯示紅色感嘆號,那一瞬,宣郁心都沉了下去。電話也打不通時,宣郁的心徹底涼了下去。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哄騙他的假象,真的就無緣了嗎?
最終宣郁還是在兩天后坐上了去Y國的飛機。他俯視著這個城市最后的光景,看著它一點點變小,直至消失。除了蘇銘他們和謝云渟,誰也不知道宣郁已經(jīng)離開這個城市了。離開了他的眷戀。宣郁閉上眼睛,感覺到了一絲酸澀。
謝云渟坐在教室里,望著外邊的天空。今天是宣郁走的日子過得抬頭看一看,或許還可以看見他的航班吧。謝云渟這么想著,突然被一個聲音拉回了現(xiàn)實。
程芮充分發(fā)揮了她“卦婆”的身份:“聽說宣郁退學了,你知道么?”
謝云渟淡然的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繼續(xù)看外面的天空。
程芮見自己說了半天也沒個回應(yīng),也向外望去,左右也沒瞧出個什么名堂,問:“小渟,你看什么呢?你今天怎么老是向天上看,有花嗎?”
謝云渟想到:花沒有,有個戀戀不忘的人:“沒,就隨便看看?!彼栈匾暰€,看向面前的書。
程芮見她這樣:“阿渟,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越來越沉默了,你是不是學習把腦子也學傻了?”
謝云渟瞥了程芮一眼:“明年就高考了,不努力怎么考大學?!?p> 程芮聽到這話擺了擺手,說:“知道了。你真的想好了要學法學嗎?律師雖然是鐵飯碗,但也不好做,容易得罪人的?!?p> 謝云渟“嗯”了一聲:“想好了?!?p> 生活歸于平淡,沒了宣郁的日子竟顯出了些許乏味來。
宣郁的航班經(jīng)過了十五個小時,終于落地,宣奚在這邊已經(jīng)給他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學校也找好了。他有個室友,是個留學生,是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的,性格卻非常的跳脫的一個人。叫張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