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宮記
三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父皇醒了,但身子卻大不如前,現(xiàn)在的他只要風(fēng)一吹就會忍不住的咳嗽,每日都需要服藥才能正常生活,他看望母親更加頻繁了,每天要花上好幾個時辰才肯回來。
他想將國家交給皇兄,但皇兄拒絕了,他說他并不是父皇所生的孩子,對于父皇養(yǎng)他這么多年已經(jīng)很感激了,再加上他的心一直不在權(quán)利上,他跟隨著戰(zhàn)士們?nèi)?zhàn)場也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擰不過他的父皇又看向了我。
我的心中更多的向往自由,加上我的性格并不適合做一個君王,我婉拒了父皇。
可父皇輝煌的一生中只有過我們兩個孩子,他既不想逼迫我們,又不放心將天下送給別人,于是他每天郁郁寡歡,找人旁敲側(cè)擊也沒能使我們改變自己的想法。
太醫(yī)說以父皇現(xiàn)在的身子最多撐不過兩三年,除非有天人保佑。
皇兄每天將自己泡在書樓,他苦心專研醫(yī)書,希望能從中找到治好父親的醫(yī)術(shù)。
我去了父皇的寢宮,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不像話,端妃娘娘貼心的為父皇擦拭著臉頰,她看見了我,然后沖下人使了個眼色,就帶著下人離開了房間。
“妞妞來啦。”我還未開口父皇就猜到了是我。
“父皇?!蔽易叩酱策厡⒏富史隽似饋?,比起前兩日,父皇似乎病的更嚴(yán)重了,他拉著我的手,眼睛想表達(dá)的東西我始終看不清。
“你長得倒是越來越像你母親了?!?p> 我與父皇很少獨(dú)處,像今天這般屈指可數(shù)。
奶娘常說父皇并不是不愛我,只是太愛母后了,而我的言行舉止也和母后相像,每每看到我,他都好像看到了母后,所以他給足了我想要的一切,但又很少踏入我的生活,他害怕看到我,害怕想起失去我母后的那個夜晚。
“父皇。”我看著他,“人總是要學(xué)會向前看?!?p> 我不想他一直活在過去,那太痛苦了,無論對誰都不好過。
父皇看著我眼里泛起淚花,但身為一個男人,他憋了回去,我抱著父皇告訴他我是他的孩子,我希望他過得好。
情到深處時,端妃娘娘不適宜的走了進(jìn)來,她放下了端著茶水的盤子放在桌子上,和我們打了聲招呼就想出去,我叫住了她。
“母妃。”我將端妃娘娘拉了進(jìn)來,然后又牽起父皇的手,將他們的手放在了一起。
他們不明所以的看著我,不理解我想干什么。
“父皇,端妃娘娘是一個很好的人,從我母后去世后她不求回報(bào)的照顧我,為我付出了很多,她雖不是我的生母,但對我一向視如己出,相信你也看到了端妃娘娘的付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端妃娘娘?!?p> 我早就看出了他們心中有著彼此,但一個沉浸在過去,一個又默默付出不圖回報(bào),這樣下去只怕他們會后悔終生。
我和父皇說母后如果在天上看到也會希望他得到幸福,他看著端妃娘娘,拉著她的手愈發(fā)的緊,兩個人眼里有愛意,我想,父皇應(yīng)該會想通的吧。
三個月后。
我坐在秋千上,皇兄則是在后面推著我,和我說著他出征時的所見所聞,那是我在皇城中從未見過,聽過的東西,我很好奇,于是就一直纏著他讓他多講點(diǎn),他倒是也不嫌累,無論我多過分的要求都會滿足我,這樣的日子我希望以后是日日有。
我和他在院子里喝著茶,小翠從大門進(jìn)來找到我,告訴我說端妃娘娘有喜了,前后也有差不多快兩個月,我和皇兄都很開心,畢竟這也可以說明父皇正在嘗試著讓自己從失去母后的痛苦中走出來。
人開心了就忍不住想買買買,我纏著皇兄陪我去集市,我們走在熱鬧的集市之中,我負(fù)責(zé)買,小翠負(fù)責(zé)拿,而付錢就交給了皇兄。
逛到一半來了一群人,他們浩浩蕩蕩的進(jìn)了城,往皇宮方向走去,我看皇兄的臉色很不好,問他怎么了,他看著我眼眶微紅,像一只受了傷的兔子。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皇兄說出了一個消息。
剛剛路過的就是前來求和親的,在這個時代和親并不少見,我知道皇兄后面要表達(dá)的意思,便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你想去嗎?”
我能說什么呢?
“你想讓我去嗎?”我反問他,只要一句話。我告訴自己,只要他說不想我就和父皇說我有喜歡的人,可他沒有。
他什么都沒有說。
我要和親的國家叫燕國,聽說那里的美食是所有國家中最多的人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麗,可在我眼里沒有人比他更好。
燕國王子成親前想見見未婚妻的樣子,于是大搖大擺的來到了皇城,來到了我的府中。
和他見面時我正值氣頭上,當(dāng)有人和我說他就在門口時我提著劍就沖了出去,將劍放在他脖子上,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氣,都在勸我冷靜,而我則是兇狠的看著他,讓他退婚。
這人我見過,就是威脅我的那個。
他倒是沒想到我如此彪悍,先是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一步步朝我走來,摟著我的腰,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和我說著話。
如果我當(dāng)時能看到身后的話,我一定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燕風(fēng)在公主府住下了,說是為了和我培養(yǎng)感情,于是每天清晨我都能聽到房門被拍的快散架的那種聲音,然后開門就能看到他一臉狗腿的為我端來洗臉?biāo)?,但是比起我,他問的更多的是皇兄的事情?p> 多次下來我懷疑他想對皇兄做什么,在我的跟蹤下,我聽到了他們的一些談話。
“跟我走吧,他給不了你什么?!?p>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至少現(xiàn)在不行?!?p> “他有那么值得嗎?你是我的...你只能...”
很多話都聽不清,只言片語中,讓我感覺他們的關(guān)系不一般,然后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在燕風(fēng)住進(jìn)來沒多久后皇兄也住了進(jìn)來。
燕風(fēng)一直跟在皇兄身后,皇兄也從不覺得厭煩,加上兩人有時的舉動也過分親密,我真的很難不去想一件事情。
皇兄從不和異性交好,這些年來也沒說過喜歡誰家的小姐公主,難不成......
我一邊告訴自己不可能,腦海中一邊浮現(xiàn)那些畫面。
不不不不不不。
不可以?。。。?!
在我單方面認(rèn)定皇兄和燕風(fēng)有龍陽之好后為了不讓自己難受我就搬進(jìn)了皇宮居住,將公主府讓了出去。
來皇宮治療著情傷的我看著父皇和端妃娘娘恩愛的樣子感覺到了一絲扎心。
入宮后父皇讓我抽空多去看看端妃娘娘,我經(jīng)常陪在她身邊,但是心卻不知飄到了何處,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了她,她開導(dǎo)了我很多,讓我感覺言之有理。
我不再去糾結(jié),告訴自己要釋懷。
一個月后我就要去往和親的道路,這期間皇兄找了我很多次,但每次我都避之不見,我雖然釋懷,但不代表我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
我打算在端妃娘娘宮中待到我出嫁的那天,端妃娘娘也高興,每天拉著我修剪著花花草草,喂魚,看書,讓我從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變成了多少懂得一點(diǎn),這也算是一個進(jìn)步吧。
燕風(fēng)也過來找過我?guī)状危颐看慰此寄芟氲揭恍┎辉撓氲氖虑?,他看著我一臉不解,問我怎么了,每次和他聊不到兩句我就找理由離開,時間久了他差點(diǎn)被我氣的在父皇和端妃娘娘面前失了禮儀。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我看著皇宮中到處都在貼著喜字,看著端妃娘娘在我的身上比劃著,整個皇宮都熱熱鬧鬧的,都在慶祝我明天出嫁,我表面上沒有什么,心里卻有了一個計(jì)劃。
按照我們國家的習(xí)俗,新娘出嫁前一天要開始半禁足,除了閨房以外其他地方不可隨意走動,而外人也不可隨意進(jìn)出,所以這給了我充足的時間。
“公主,你真的要走嗎?”
小翠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看著我戀戀不舍。
我點(diǎn)點(diǎn)頭,心意已決。
見狀,小翠跪了下來?!肮鳎垘疽黄鹱甙??!?p> 這讓我有了難度。
多年練武我的水平不能保證多好但自保還是綽綽有余,但如果多一個人的話......
我拒絕了小翠。
小翠也是真性情,見我不同意她便拿著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死給你看的樣子。
我只好妥協(xié),因?yàn)槲也幌胧ト魏我粋€人。
因?yàn)楣鞲俏乙皇植俎k的,所以我知道什么地方最方便逃跑。
帶上小翠,我們靠著墻邊行走,那邊有一顆比我年齡還要大幾輪的樹,我爬上樹,又拉著小翠上來,然后走到樹能承受我倆體重的地方,沖著圍欄一跳成功的跳了出去,我前腳剛落下小翠后腳就跟著跳了出來。
現(xiàn)在是傍晚,大家都趕著回家,我們兩個人穿著樸素,帶的東西也不是很多,自然是不會引起什么注意,于是我們成功逃脫。
沒有目的地的我們只能跟著感覺到處走走,走過了很多地方,也順利的躲過了很多次追捕。
無論是城里還是鄉(xiāng)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貼著我們的畫像,不得已我開始經(jīng)常易容,戴帽子,裹胸,將自己偽裝成男性,我不想嫁給燕國那個有龍陽之好的燕風(fēng),死也不會。
逃出皇宮一月有余,四處游玩時在路上與官家車偶遇,聽見有人坐在馬背上討論著,說皇城出了什么事,皇兄的病也沒了藥,病愈發(fā)嚴(yán)重了起來,現(xiàn)在整日都在喝其他的藥緩解疼痛;端妃娘娘為父皇生下了一個皇子,父皇將其封為孝皇后,而剛出生的孩子封為太子等等。
后面的話我已經(jīng)沒有心思聽下去,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皇兄的身體如何?
我要回去看看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
小翠與我自幼相識,還未等我開口她便已經(jīng)知道我想說什么,回到旅館的她收拾著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東西,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張符紙上。
是那日那個奇怪的少女所給的,我當(dāng)時并沒有收下。
我看著低下頭的小翠,在我面前她只有犯了錯才會這樣。
“我說了我不相信這些?!蔽译m然想治好他們,但并不想去依靠那些不存在的牛鬼蛇神。
“可是那人說的頭頭是道?!蔽液托〈溆^念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她對這些深信不疑。
“反正也沒什么害處,信一次也不會怎么樣的不是嗎?”她低著頭小聲嘀咕,我不想再和她爭論這些,我讓她取來了所需要的東西,說得再多不如實(shí)踐出來讓她相信的快。
一個火盆,一根蠟燭,將符紙拿出放在盆中,用清水洗凈的刀割手心取幾滴血滴在符紙中,燒掉,心中默念三聲。
第一日沒人來。
第二日沒人來。
第三日沒人來。
我對自己的行為有些不解,明明不信這些但又心存僥幸。
“我們走吧。”
我對小翠說到。
我們出來時是騎著馬的,追風(fēng)和聽雨,無論離家多遠(yuǎn)它們都能找到回去的路,所以比起來的時候返程反而輕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