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心中惱怒:“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呢?”
池子方看著她一點(diǎn)怒氣也沒有,簡簡單單的答了一句:“你今天沒有聽到人說嘛,兒女的婚姻大事需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同意與否重要嗎?紫玨,不要動小心思,乖乖的聽我的安排,就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p> 他看著紫玨把語氣放軟:“我不會害你的,我是你父親。”軟硬兼施才能達(dá)到目的,一味用強(qiáng)只會事倍而功半;而且他看得出來紫玨的脾氣有些硬:“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娘親和弟妹著想吧?如果你乖乖的聽話,我會考慮給他們安排不錯的生活?!?p> “在當(dāng)?shù)?,我可以讓他們成為最大的地主,最有錢的人,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敢欺負(fù)他們?!彼穆曇羧岷偷暮埽骸拔抑溃阋恢辈环判乃麄?,可是你能做什么呢?不要說你現(xiàn)在根本沒有什么能力,就算再過幾年還是一樣,因?yàn)槟闶莻€女孩子?!?p> 他的聲音更加的柔和,仿佛能進(jìn)入一個人的心里:“可是你如果有池家做靠山就不同了,不只是你不必再受苦,而且你的娘親和弟妹也不會有人敢欺辱——只要讓人知道池家是他們的靠山就足夠了。”
“要做到并不難,只要你點(diǎn)頭答應(yīng),我馬上可以讓他們脫離苦海;當(dāng)然,如果你不答應(yīng)話,我能讓他們享福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目光霎間就凌厲如刀了。
紫玨臉色都變了,沒有想到這次她所做得都白費(fèi)了,猶不死心的她咬牙:“就算我同意,那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吧?你就能確保夏承勤愿意娶我這樣一個妻子,還是入贅,說出去名聲很好聽嗎?”
池子方卻不為所動:“夏承勤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你必須要答應(yīng),然后不能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你不知道什么教養(yǎng),但是我相信你知道在什么情形下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
“如果你再做錯事情的話,我可以讓人給文家捎封信,比如說你病危、或是你逃離池家之類的,你說文家會有什么反應(yīng)?”池子方盯著紫玨的眼睛:“我不會害你的,紫玨,承勤是個好男人,你只要好好的待他,和他一起好好的孝敬我的妻子,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p> 紫玨現(xiàn)在才知道他的父親是生了怎樣的玲瓏心肝,至少她的小把戲在他的面前是不算什么的:“是夏承勤的吧?怪不得祖母不希望夏承勤入贅,因?yàn)橐院竽愕囊磺卸紩障摹鏇]有想到你也有心,居然把自己的一切不留給池家反而拱手送給姓夏的,還要搭上我?!?p>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既然做什么都無用那也不必假裝出什么好臉色來給池子方看:拖,就看池子方能活多少天了。
池子方怒道:“胡亂說些什么?你不答應(yīng)的話,想想你的娘親……”
紫玨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行,你可以去寫信,我現(xiàn)在馬上就走,離開池家離開這里,就算死也要和我娘親死在一起,也好過做你的一枚棋子!就是不知道,是我們死在前面還是你死在前面了,我想恐怕你要在黃泉路上等我們?!?p> “我不會束手待斃,雖然文家是狼窩,可是我和娘親也在那里生活了快十年!過去能活下來,以后也能活下來?!彼f到這里忽然一笑:“不,為什么要死呢,我可以去翠玉樓的,文四不就是要賣了我嗎?”
紫玨惡狠狠的盯著池子方:“到時候我就告訴每一位恩客,我是池家的大姑娘,你池子方唯一的活著的孩子;嘿,我想生意應(yīng)該不錯,足可以養(yǎng)活我的娘親和弟妹了。黃泉路對你來說不遠(yuǎn)了,你還是快點(diǎn)想別的辦法吧?!?p> 她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心頭的火氣拱啊拱的;的確,她不能離開池家,不能讓文四真得把她賣到火坑里,不能讓文四把娘親打死,不能讓弟妹挨餓;但是,她也實(shí)在受不了池子方的一再相逼。
池子方并不上當(dāng):“你不會那么做得,紫玨;不然,你也不會來?!崩霞榫藁乃?,紫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他也知道不能把紫玨逼得太緊,如果逼得紫玨生出很大的怨氣來,到時候她不會好好的待夏氏。
“好了,好了,我們都不說氣話好不好?”他的聲音再次放軟:“承勤真得是個不錯的孩子,家財(cái)也真得給你不會是承勤的;不要說其它,池家的其它人也不會同意的——池家還有老祖宗,你還有祖父祖母呢,他們怎么會看著我把家財(cái)給外人?”
他咳了幾聲:“都是你以后兒女的,還不是你的?承勤不會納妾的,他在池家也只能依靠你和他的姑母,你想他怎么會不對你好?你的脾氣也不好,今兒把那些人嚇得不輕,就算你不選承勤,其它的人在這個時候還愿意入贅,你真得敢讓他入門?”
紫玨看看他:“你病的很重,每天還想得這么多,真得不怕閻羅早點(diǎn)來找你嗎?”說完她揚(yáng)長而去,不再理會池子方的任何話。
推開房門的她卻嚇了一跳,門外的夏氏靜靜的立在那里,看著她的目光很復(fù)雜;紫玨皺起眉頭來:“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是不是你嫌二房的人還是太多了?”
夏氏移開了目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們偏就是二房里一根繩上的螞蚱,說我有多疼愛你那現(xiàn)在真得是一句空話,但至少我不會害你;至于池家其它人,你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他們是疼愛你呢,還是在疼愛我們二房的家財(cái)?!?p> “你父親這些年來賺來不少銀錢,一大半都給了家里,但是人心是不足的;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忘了好日子是怎么來得,只是盯著我們二房的家財(cái)比他們多很多。”她說完看一眼紫玨:“我也不多說,你是有眼睛的人?!?p> 夏氏還真得不再多說,就這樣邁步進(jìn)房當(dāng)著紫玨的面兒把門關(guān)上了。
紫玨盯著那扇門好一陣子才轉(zhuǎn)過身來,看到莫愁和挽晴都在不遠(yuǎn)處等著自己,嘆口氣走過去:“你們都是池家的人,用不著掛著那張面具給我看——我也不是什么池家的大姑娘,不是你們的主子。”
挽晴嚇了一跳,看著紫玨喃喃的道:“大姑娘,奴婢已經(jīng)給姑娘磕過頭了,認(rèn)過主的怎么會不當(dāng)大姑娘是主子?您就是奴婢的主子。”
莫愁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側(cè)過身子:“大姑娘,餓不餓?今兒廚房里弄了糖醋魚您嘗嘗吧,和紅燒的味道絕對不一樣;奴婢會弄幾樣點(diǎn)心,改天有空閑做出來讓大姑娘嘗一嘗?!?p> 紫玨沒有再開口,只感覺心里悶的很,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般:她就是用盡力氣也搬不動。
“大姑娘,看,水公子。”莫愁忽然指了指遠(yuǎn)處,那里有人影走過:“應(yīng)該是要離開了;大姑娘您知道水公子的趣事嘛,說起來當(dāng)真是讓人難以相信呢。水公子,是世上最實(shí)誠的人。”
她也不管紫玨是不是要聽,輕聲細(xì)語的往下說:“水公子有一天走在路上被人叫住,他只是感覺那人有點(diǎn)臉熟,可是卻沒有半點(diǎn)印像;但是那人硬說和水公子祖籍一處,曾經(jīng)一起喝過酒的,現(xiàn)在回鄉(xiāng)卻沒有了盤纏,要問水公子借五十兩或是一百兩銀子?!?p> 紫玨看向莫愁沒有說話,卻也被她的話吸引了。
莫愁也不笑,還是如往常的模樣:“水公子一聽原來是祖籍一處的老鄉(xiāng)親啊,馬上就拿出銀子來,只是順口問他為什么不干脆是一百兩,還說五十兩也可以呢?人家說如果水公子手里銀子松動的話,他就雇馬車回去所以用一百兩?!?p> 紫玨翻個白眼,這個騙子剛出道吧,雖然說水公子是好的肥羊,就算是割三百兩下來也不會讓他們家過不下去,但是這騙術(shù)也太小兒科了:老鄉(xiāng)親?傻子都不會上當(dāng)?shù)?,而那個水公子說話思路清晰,一看就不是個傻子。
“公子二話不說給了人家一百兩銀子,說讓他在路上不必太過節(jié)儉,多了到時候再還他也是一樣,并且還把自己的馬車連馬都借給了人家。”莫愁看向紫玨:“您見過這么實(shí)誠的人嗎?”
紫玨不相信:“他平白給了一個不相識的人一百兩銀子和一匹馬一輛車?!就因?yàn)槿思腋嬖V他說,是他的老鄉(xiāng)親?你騙我想逗我開心,我如果相信我就是傻子?!?p> 莫愁很認(rèn)真:“真得,千真萬確,真得比珍珠都真。而且水公子可不是做過一次哦,比如說他剛到酒店坐下吃飯,小二過來嘆氣說家里老母親生病了,他馬上就會給二兩銀子;比如說人家說家里少幅字畫,可是無銀錢去買,他馬上就畫一幅相送——他的畫在外面賣最少也要二十兩一個扇面!”
紫玨看著莫愁喃喃的說:“居然有這種人?”她的心卻在淌血,為什么老天爺不讓這種人生活在她從前的小鎮(zhèn)上?那她和蘇萬里也不至于三天兩頭的吃不飽啊,這是多么肥又多么傻的羊啊,如果不狠狠的割一刀子都對不起自己有點(diǎn)泛黑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