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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道門

第五十八章 庫前鬧局

天下道門 集古字 3322 2009-04-15 11:54:56

    原來梅清布置給趙大有去做的那些事,恰恰是針對侯申那隱身的異能的絕招。

  侯申這種隱身的本事,確是半自天成,半為人授,與真正的修行中人的隱身術(shù)有所不同。修行人隱身之術(shù),乃是憑借符紙或法器,化身為虛無使人無從得見。而侯申的隱身之術(shù)并非真正隱去,只是順應(yīng)光影之變,借陰影以藏身。

  在錦衣衛(wèi)的卷宗中,專有高人針對侯申以前曾做過的數(shù)件大案中的情形,對其所擅的能為做了一個推斷,認(rèn)為侯申的隱身術(shù)離不開陰影施用。因此梅清在與侯申打賭后,便命趙大有去添置了數(shù)十燈籠,將那庫房從門口到庫內(nèi),照得亮如白晝,且各個角度都有燈光,映得地上一絲陰影也無。

  除了這個倒也還罷了,趙大有這家伙雖然沒什么本事,交游可是頗廣,不知從內(nèi)組哪里挖了個高人過來,將庫里里外外邊邊角角的地方,全都設(shè)了機關(guān)。這些機關(guān)頗為常見,不過是些暗夾釘卯之類的東西,甚至連偽裝都沒做,只是隨隨便便,將各個縫角處都堆得滿滿的。

  更過份的是,梅清還命人每隔數(shù)米,就在地上從一端至另一端,以褐明脂畫一條線,攔在路上。這褐明脂據(jù)傳乃海外一種怪獸身上提煉出來的,稍遇熱即融,且一沾在身上,極難除去。這寶庫之中,終日不見陽光,陰暗濕冷。在周圈這般用褐明脂畫上,錦衣衛(wèi)可以抬腿就邁過去,侯申就只能看著干瞪眼了。

  別說侯申,就算是他師傅鐵三寸來了,怕也只能是望洋興嘆。這地方本來就一點法術(shù)也用不了,全靠些江湖伎倆才有點希望。可上邊這幾招也太狠了點。想隱身?一點影子也沒有的地方,你隱到哪里去?就算你另有秘法不為人見,那地上全是道道明脂,身子從上一過就染了色現(xiàn)了形,你總不能見線就蹦過去還沒人見到吧?何況就算你能進去,那墻根屋角全是機關(guān),明晃晃放在人眼皮底下,你怎么破去?

  侯申趴在庫外觀察了大半夜,最后依然沒敢冒險,心里把梅清恨到了骨子里,只得怏怏而返。不過他倒不至于因為梅清這幾招便束手無策,堂堂神猴,若沒點壓箱底的本事,也不用出來混了。只是若想成功,還有許多準(zhǔn)備要做。

  梅清,就這幾下子便想難住大爺么,你還嫩點兒?。 钌攴磸?fù)將自己的想法推算了很多次,最終定下行動方案之后想到。

  眨眼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

  這三天來,四組諸人外松內(nèi)緊,一個個都打點精神,唯恐出現(xiàn)一點疏忽被那侯申所乘。按趙大有的說法,便是一只蚊子想到飛過去,也得問問老趙這雙眼睛放不放它進。

  梅清自己也是加倍小心,一直在庫房入口耳房中呆著,更是下了死命令:沒有自己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擅自開庫取送東西進出。

  “趙經(jīng)歷哪去了?”忽然發(fā)現(xiàn)成天在自己身后轉(zhuǎn)的趙大有不見了人影,梅清問一邊的鷂子道。

  “剛才看他急匆匆奔茅廁去了,許是早起吃壞了肚子,一臉戒急用忍的架式。”今天侍衛(wèi)恰好又是姚定國和周昌。姚定國一向沉默少語,周昌卻是有些滑稽愛說。因此梅清一發(fā)問,姚定國依然是沉默如故,周昌則搶著開口說道。

  “哦”,梅清笑著道:“咱們這位趙經(jīng)歷也當(dāng)真了得,便是上茅廁也是茶壺不離手,這份功夫,嘿嘿,真是不得不佩服??!”

  周昌聽了嘿嘿笑著道:“可不是呢。別的組的人提起來,都管老趙叫‘四組的那個大茶壺’,因為這個,老趙還和人急過呢?!?p>  梅清一聽也不由粲然一笑,大茶壺這外號可也確實不太好聽。想到外號,不由轉(zhuǎn)過身對姚定國道:“姚定國,你這‘鷂子’的外號是怎么來的?莫不是因你姓姚,人叫你姚子,漸漸就成了鷂子了么?”

  姚定國還未開言,周昌已經(jīng)搶著說道:“梅大人有所不知,鷂子這家伙,輕身功夫最好。以前和人打賭抓鳥,他能直接縱身上樹,伸手捉麻雀下來,那麻雀都來不及逃走。因此才得了這么個外號?!?p>  梅清點頭。這姚定國平日不聲不響的,卻一副誰也不鳥的架式,必然是自視頗高,手下有些東西。

  三人正說話間,忽然聞得腳步聲響,只見遠(yuǎn)遠(yuǎn)跑來一個人,暴眼圓睜,絡(luò)腮胡須枝枝豎起,正在前幾天與侯申打斗中受傷,梅清命其在家中靜養(yǎng)的錢三。

  “錢百戶!”梅清回頭見是錢三,眉毛一揚道:“錢百戶不在家中休養(yǎng),來此間有事么?”

  錢三眼睛瞪著梅清,嘴角抽動了幾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沉聲說道:“錢三已無大礙,特來請命歸組當(dāng)值,請梅大人許可。”

  梅清訝道:“錢百戶何須如此著急當(dāng)值之事。既然手臂有傷,便安心靜養(yǎng)為上。這幾日當(dāng)值已經(jīng)排定,百戶盡管放心,回家休養(yǎng)得一切安康時,再回來復(fù)命不遲。”

  “再等么?”錢三怨憤地冷哼了一聲道:“只怕就不用再回來,你梅大人直接就把小的掃地出門了吧!”

  梅清眉頭一皺,寒聲說道:“錢百戶何出此言?本官因錢百戶力拒狡賊,手臂負(fù)傷,因此請百戶在家中靜養(yǎng),也是體恤愛護之意,怎地說出這些話來?不知是聽了何人讒言?”

  錢三眼中怒火燃燒,沉聲說道:“小的自然不敢胡言亂語,所謂無風(fēng)不起浪,只是錢三在四組中也有些年頭,自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梅大人你雖然得上峰信任,統(tǒng)管四組,可也還要體恤一下我們這些老兄弟的好。”

  梅清見錢三眼中怒火隱隱,只是畏于自己職權(quán),才沒敢發(fā)作。梅清素聞錢三是個直脾氣人,見他這模樣不似作偽,莫非聽了什么人挑撥不成?

  周昌見了,連忙上來相勸,錢三只口口聲聲說有友相告,道自己傷本無大礙,梅清讓自己回去,打的就是想轟自己走人的主意,卻又不肯說是誰告訴他的,一直有些僵持。

  正在此時,腳步橐駝,眾人看時,卻是路澤有帶著兩個侍衛(wèi)快步走來。路澤有面帶焦急之色,見這邊數(shù)人在庫門口站著嘈雜不定,不悅地道:“庫房重地,不好生守護,做甚么這般喧嘩?”

  “路大人!”錢三施禮道:“屬下錢三,奉命休養(yǎng),現(xiàn)身體已然康復(fù),特來請命聽調(diào)?!?p>  “錢三?”路澤有有意外地道:“身體好了就回來,有什么值得吵鬧的?”

  “只是小人卻聽聞梅大人不知為何,有意將小的轟出四組去,因此特地要向梅大人請教。”錢三依然施禮不起,低著頭道。

  “哦?梅大人,果有此事?”路澤有一皺眉道。

  梅清微微一笑道:“前幾天錢百戶因公負(fù)傷,因此下官命其回家好生休養(yǎng)。不知今日為何錢百戶忽然跑來大吵大鬧,定說我要趕他走,又不肯說是誰人所說。路大人既然恰逢此事,正好做個明斷,免得錢百戶不肯聽信。”

  “錢三!”路澤有面沉似水:“無論此事如何處置,梅大人自有決斷,哪容你置喙!你且退下,本官卻有急務(wù),此許瑣事,日后自有定議!”

  說罷,路澤有轉(zhuǎn)身對著梅清說道:“梅大人,適才接六爺之命,需入庫拿取些東西,取用頗急,且開下庫門來?!?p>  “哦?”梅清沉吟了一下問道:“不知是何物事?便請路大人講明,屬下親自入庫搬取便是。”

  路澤有不悅地道:“乃是六爺親用之物,本官入庫自取便是,就不勞煩梅大人了?!?p>  梅清想了想,微笑著道:“路大人有所不知,這幾日庫中防范有些特殊,路大人入內(nèi)不便。還望大人體恤下情,交于屬下,必然不致使要事耽誤便是?!?p>  路澤有面色一沉:“梅大人,我知道你放了那小賊又與他打什么賭之事。既然六爺未曾過問,縱是兒戲,我也不多說。只是因此反倒要攔了本官入庫經(jīng)辦正務(wù),未免有些過份了吧!何況四組還是本官治下,此間乃是本官職責(zé)所在,難道還不許本官入庫了不成!錢三,你且將庫門打開,本官看哪個敢攔!”

  梅清未出聲,錢三卻有些為難地道:“路大人有所不知,庫門鑰匙在侍衛(wèi)之手,里邊小庫鑰匙乃是趙大有當(dāng)值,卻不在屬下手中?!?p>  “趙大有?他哪里去了?”路澤有怒問道。

  “路大人!梅大人!屬下在這里。嘿嘿,剛才肚子有些不太照顧,這不才去方便了一下。怎么,二位大人要入庫有事么?”一個大嗓門忽然在眾人腦后響起。

  眾人回頭,正見趙大有手托茶壺一搖三晃地出現(xiàn)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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