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秦家麻將館
閆桂林一手扶著后腰,一手拄著膝蓋,費力的支撐著身體。
剛剛唐秋曼的偷襲的一刀傷到了他的脊柱,他是在鳴蛇體魄加成和蛇鱗的保護下才沒被腰斬。
看了看向自己靠攏的手下們,原本人數(shù)眾多的隊伍所剩無幾,更別提在外圍的基層成員已經(jīng)被京都護衛(wèi)隊圍剿殆盡。
大勢已去......
閆桂林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快速掃視了一下身邊,確定鳴蛇可以背起剩余人員的負重,小聲說道:
“我會讓鳴蛇斷后,你們看準(zhǔn)了機會,等鳴蛇放完火直接上蛇背,咱們得逃了。”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清現(xiàn)在的局勢,紛紛點頭同意,唯有宋一緋猶猶豫豫湊到閆桂林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閆桂林的目光瞬間就鎖定了遠處跪倒在地的林榛:“你能確定嗎?”
宋一緋壓低嗓音:“植物類能力、異變的手臂、心臟有疾病,首領(lǐng)的血對他的能力有抑制作用。八九不離十!”
閆桂林深深的看了林榛一眼,記住了他的模樣:“先離開這,再不走來不及了!”
說完鳴蛇從他體內(nèi)脫離而出,巨大的四翼張開,自半空中向下方噴吐出熾熱的火焰。
在場的三位首長嚴格來講戰(zhàn)斗力都只剩一半了:羊首先是對戰(zhàn)齊越山,后又攔住金家兩位當(dāng)家,同時還維持著東郊的能量封鎖,戰(zhàn)斗力剩余不足三成;
胡建國與閆桂林拼死搏殺,這個北山組組長顯然也是頂尖高手,胡建國的體力和能量在剛剛高強度的戰(zhàn)斗下也只剩一半;
唐秋曼狀態(tài)最好,但也只剩七分戰(zhàn)力,為了快速平定車站的混亂,她強行插手金家和夜不眠幾位高手的混戰(zhàn),以雷霆手段斬殺了三位金家高手兩位夜不眠高手,將車站現(xiàn)場交給了后續(xù)趕來的張沐之等人,自己提著金家領(lǐng)頭高手的尸體率隊趕到了東郊。
而這熾熱的蛇炎如同滾滾瀑布一樣沖刷下來,護衛(wèi)隊眾人紛紛運起能量抵擋,有十幾個玩火的高手試圖沖進火焰瀑布中去,但都被甩動的蛇尾抽了回來。
山海異獸的拼死反擊讓整個戰(zhàn)局僵了下來,夜不眠眾人在火焰瀑布內(nèi)隱藏,金家兩位當(dāng)家被羊首和護衛(wèi)隊困住,外面數(shù)百人的護衛(wèi)隊抵擋著火焰,等待著鳴蛇力竭。
突然一聲刺耳的嘶鳴,鳴蛇的火焰猛的增強,蛇炎如同江河的大潮一般向著四面八方的拍去,眾人不得不再退出一段距離。
而夜不眠眾人抓住這個機會紛紛躍上蛇背,鳴蛇在四翼的拍打下直線升空,向著北方逃去。
空中隱隱傳來閆桂林的聲音:“貴局竊取我們的科研成果,此仇必報!還有那個小子,想知道你的心絞痛是怎么回事,來夜不眠找我!”
“我去追!”唐秋曼身影一閃就出現(xiàn)在百米之外,“你留下以防他們回馬槍!”
說完腳下能量迸發(fā),踏空向著空中的長蛇追去。
胡建國本想追擊的,聽了唐秋曼的話之后收回了邁出的腳步,瞇起眼看向天空。
夜不眠戰(zhàn)斗力十不存一,只有那條鳴蛇比較麻煩,唐秋曼一個人未必都能留下。
正想著,突然蛇背上好像站起來一個人影,是齊越山?他沒死!
半空中的唐秋曼身影猛地一頓,仿佛遭到了重擊,如同折翼的鳥兒一樣開始墜落。
胡建國大驚,快速沖向唐秋曼落地的下方接住了這個纖細的身影。
一根漆黑深邃的尾針立在她的胸口上,唐秋曼正捂著胸口,尾針從她的指縫中露出尾端。
胡建國慌的聲音都變了:“小曼!小曼!你怎么樣?沒事兒啊別害怕!我徒弟能救你!別著急我這就叫他過來!”
唐秋曼一把揪住胡建國的衣領(lǐng),聲音有些微弱:“別費勁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你不許跑,認真回答我。”
“答應(yīng)你!都答應(yīng)你!”胡建國眼睛都紅了,“以后不跑了!你別鬧,撒手!小榛能救你!聽話!”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唐秋曼靠在胡建國懷中,像極了溫小桃靠在林榛懷里的樣子,“我要是沒死,咱倆領(lǐng)個證去?”
“領(lǐng)!領(lǐng)!”胡建國哄著懷里的唐秋曼,回頭扯著嗓子喊林榛:“小榛!快過來!”
林榛自然是聽到了老爹的呼喊,但此時此刻的他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左邊是心絞痛,右邊是貫穿傷,左右兩邊他都不知道捂哪邊好,只得兩條手臂拄地,彎腰跪在地上,盡力忍耐心絞痛的同時試圖重新喚起自己的超能力。
溫小桃在一旁急的滿頭大汗,看林榛痛苦的樣子也是束手無策。
胡建國扭過頭才發(fā)現(xiàn)林榛的異常,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懷里的人兒自己就坐了起來,手指夾著那根尾針,悠閑地像是夾著根煙:
“你保證了就行,這回你可跑不掉了?!?p> 胡建國愣愣的看著安然無恙的唐秋曼,半天過后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唐秋曼挑了挑眉毛:“怎么?還想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焙▏荒樋嘈蜔o奈,“你沒事就好。怎么不繼續(xù)追?”
“蛇身上還有夜不眠兩個組長,還是空中作戰(zhàn),我自己上搞不定,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p> 唐秋曼聳了聳肩丟掉了尾針,“我湊上去留了標(biāo)記,一會收好尾之后趕集去查水表,免得標(biāo)記被抹掉?!?p> “你先帶著‘能量核心’回局里,這邊我找袁大腦袋收尾?!?p> 胡建國站起身,向林榛走去,“我得看看我徒弟怎么回事?!?p> 護衛(wèi)隊一擁而上,將金家兩位當(dāng)家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羊首關(guān)閉了“濁瞳”站在一旁,冷笑著說:“兩位,去局里喝杯熱茶吧?!?p> 說完便不再看二人的反應(yīng),目光投向另一處隊員聚集的地方,剛剛聽......好像是胡建國的徒弟要死了?
“林隊,你怎么樣?”江禾和黃浮也半跪在林榛面前,仔細端詳著林榛的臉色。
因為剛剛一起乘坐“特洛伊木頭人”作戰(zhàn)的關(guān)系,十四隊和七十六隊的成員與林榛等人關(guān)系親近了不少,看到溫小桃扶不起林榛的樣子,趕緊圍了過來問情況。
“骨頭問題不大。”于天博摸了摸林榛的肩胛和關(guān)節(jié),出聲安慰著溫小桃。
“傷口已經(jīng)初步治療完畢,但林隊的超能力怎么收不起來?”
崔妤婷收回手中的綠光,疑惑的看著林榛那翡翠般的右臂。
心絞痛已經(jīng)緩過來一些,林榛沙啞著開口:“我中了宋一緋的第二刀之后......超能力不能用了,右臂的能量現(xiàn)在不受我控制?!?p>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靜靜等待的胡建國松了口氣:“人沒事就行?;厝プ鰝€檢查,你這個情況我也沒聽說過,回頭打聽打聽?!?p> 溫小桃算是松了口氣,卻突然想起來,剛剛夜不眠逃跑的時候,好像是說他們知道林榛的心絞痛是怎么回事?
……
京都北城區(qū),一家叫秦家棋牌館的麻將館剛剛發(fā)生了一起斗毆事件。
也算不上斗毆,其實就是三位來玩牌的酒鬼跟老板湊一桌打麻將,因為老板贏的太多從而懷疑老板出老千,在老板拒絕了搜身的要求之后被三位醉酒的客人打了一頓。
麻將館里桌歪椅斜,麻將牌散落一地,一個中年人從地上站起來,拍掉粘在褲子上的煙屁股,神色淡定。
中年人是這家棋牌館的老板,看上去就像是個社會人——畢竟兩條大花臂在那露著。
但老板面相倒是和善,脾氣也好,剛剛被推倒在地拳腳加身都沒吭聲,連句臟話都沒有。
等那三個酒鬼離開,老板自顧自的起身收拾起了屋子,甚至還哼起了小曲,感覺被人毆打的疼痛也沒能抵消掉他贏錢的快樂。
門口電子門鈴響起,伴隨著劣質(zhì)的“歡迎光臨”機器音,一男一女走進了這間破破爛爛的麻將館。
男的是個老者,拄著拐杖;女的年紀不大打扮性感,二人進了屋子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中年人旁邊,靜靜的等待著老板收拾完屋子。
“桂林來了啊,坐?!?p> 老板完全沒有敬老的意思,反而像是家里來了晚輩拜訪,隨便指了指一張瘸了腿的椅子。
閆桂林沒落座,而是拱手沖著老板一鞠躬:“首領(lǐng),能量核心的事兒我辦砸了,請您責(zé)罰!”
“沒拿回來?小齊呢?金家去了沒?”
夜不眠首領(lǐng)依舊很淡定,輕輕一揮手,閆桂林身上一個極細微的能量標(biāo)記瞬間消散:“超能管理局去了多少?”
閆桂林腰彎的更低了:“原本金家想將‘能量核心’從實驗室轉(zhuǎn)移回金氏集團大廈,我們的人是一直跟著的,但不知道是哪出了岔子,東西在火車站就不見了,金家堅持說丟了,我們的人也不知道東西在哪,為此我們跟金家還在火車站動了手。
后來金家循著能量波動一路追到了城東,是超能管理局的人偷了去,他們還起了沖突,小齊也去了。但......超能管理局來了兩位首長,小齊差點沒命。
我去的晚了些,那個犬首帶著五百多人趕到,我們不得已撤退了,金家兩個當(dāng)家估計也落在了超能管理局手里?!?p> “你們北山組的人還剩多少?”夜不眠首領(lǐng)摩挲著桌上的麻將牌,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閆桂林低著頭沒吱聲,顯然那三百多人全軍覆沒的事情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老板嘆了口氣:“駐守京都的成員本來就少,你們北山組就那點人,全搭進去了?;抿乓脖蛔チ?,前陣子尖吻蝮也折了,你們北山組想解散還是怎么著?”
閆桂林吞了口口水:“首領(lǐng)!我們?yōu)橐共幻呔瞎M瘁!絕無二心!”
老板摸了摸手里的“發(fā)財”牌:“你剛才說小齊差點沒命?”
宋一緋恭敬的回道:“組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從檢查結(jié)果來看,超能管理局應(yīng)該是發(fā)明了一種藥劑,組長中了那藥劑之后身體對欽原和天牛甲有了很強的排斥反應(yīng)?!?p> “超能管理局也不傻。”
老板又嘆了口氣,“你們天天嚷著要人獸共存,重現(xiàn)蠻荒。行,我同意你們的建議,砸錢砸資源,研究出來了寄生共存能力?,F(xiàn)在好了吧?人家隨便一份藥劑,直接給你們分離了,還共存?zhèn)€屁?!?p> 老板手里彈著骰子,嘴上抱怨個不停:“東山組前陣子折了二百來人,今兒北山組又折了三百,南山西山兩組樂呵呵的看熱鬧,日不落那邊也是出工不出力。唉......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嗎?”
宋一緋壯著膽子出聲回道:“回首領(lǐng),您以前提到的那種超能力者......我們找到了一個......”
老板身上原本慵懶的感覺瞬間消散,整個人的氣勢猛地一變,如同一個古老的神明,莊嚴又肅穆,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壓俯視著宋一緋。
仿佛夜不眠陣亡大量成員在他眼中只是個“無關(guān)痛癢的壞消息”,而真正能讓他在意的是那個特殊的超能力者的下落。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老板的聲音變得平靜而冷漠。
“......可以肯定!”
宋一緋冷汗浸濕了內(nèi)衣,她知道此時此刻如果她說“大概”、“可能”、“我猜”之類的字眼,下一秒自己就會死,被這個看似和氣一臉無所謂的首領(lǐng)隨手殺掉。
“說詳細點?!崩习逡粩[手,兩條凳子憑空移動到了閆桂林宋一緋的身后。
二人拘謹?shù)穆渥涣舭雮€屁股挨著座椅,身體前傾,小心翼翼的講述了京都東郊與林榛對戰(zhàn)的發(fā)現(xiàn)。
“也就是說,我在你武器上留的血影響了他的植物類超能力,他本身還患有心絞痛,手臂也有特殊的異變?!?p> 老板深吸了一口氣,“那確實符合我說的條件。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把這個人的手臂和心臟給我?guī)?。?p> “是!”二人同時低頭應(yīng)道。宋一緋突然想起來什么,再次開口匯報:
“首領(lǐng),我在之前與他交過一次手,這個人的超能力似乎不只是驅(qū)使植物那么簡單?!?p> “哦?還有什么特殊的?”老板語氣輕快了不少,顯然他要找的人的出現(xiàn)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愉悅感,他此時的心情很好。
“他似乎......可以將超能力反著用。”宋一緋斟酌了一下措辭,盡量嚴謹客觀的描述了林榛抽取生命力的情況。
原本以為提供一些不一樣的信息可以取悅一下這位性子跳脫的首領(lǐng),誰知在她講述完林榛的超能力之后,這位首領(lǐng)似乎產(chǎn)生了很大的情緒波動,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我改主意了,我要活的?!?p> 老板站了起來,沒有再去收拾一片狼藉的麻將館,而是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二人:
“異獸和實驗室那邊你們愛怎么鬧怎么鬧,跟金家怎么交涉,我都不管你們。但是這個人,不惜方式方法,不計代價,我要你們把他帶到我面前。我要他心甘情愿的、無怨無悔的、死心塌地的為我所用!”
在閆桂林宋一緋二人離開后,麻將館老板沉默了很久,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店門。
隨后走到麻將館的雜物間門前,輕輕一扭門上的貓眼,一間隱蔽的密室就在老板腳邊打開了門。
老板順階而下,這件地下密室不僅沒有陰冷或者黑暗的氣息,反倒干凈清爽,粉色為主的裝飾讓這間密室更像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老板在臺階口處駐足了一會,靜靜端詳了一番墻上掛著的三條人的手臂,兩長一短,應(yīng)該是兩個成年人的和一個未成年人的。
三條手臂均是植物枯敗的顏色,像是三根缺水的枯木一樣掛在墻上。
老板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口的劇烈絞痛,口中喃喃說道:
“反轉(zhuǎn)超能力......那這個人理論上應(yīng)該可以反轉(zhuǎn)超能力來汲取生命力,再正常使用超能力來把生命力輸送給別人?!?p> 說著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滿是紋身的花臂上綠光大盛:“如果真的可以,那我也不用再一世一世的尋找了,一勞永逸。”
老板壓下心口的疼痛,轉(zhuǎn)身走進了密室的深處,那里有一張雪白的床,床上還躺著一位身著古裝的美人,似乎是睡著了。
“小詩......”
老板輕輕的撫摸著美人的臉,眼中滿是柔情,“剛剛......好像又找到了一個我的轉(zhuǎn)世哦!不過這次我不打算再用他的心臟手臂來維持你的生命了。
這次這個人有點特殊,我想讓他抽取足夠的生命力,一口氣直接輸送給你,一勞永逸,也許......你就可以再睜眼看到我啦!我一定教你打牌!再給你做你喜歡的琉璃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