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語涵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殿內(nèi)一本本古籍劍經(jīng)平鋪攤開，她貓著步小心地避開，來到葉臨淵的身旁。
葉臨淵身前是低矮的書案，他盤腿坐著，靜靜地望著她有些出神。
身穿薄衣的少女，窈窕曲線無法遮掩。
敞亮的燭光照耀她的臉龐，溫暖又明媚。
“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的徒兒這般大膽了？”
師生禁忌什么的…瓊明界許多宗門根本不在乎。
可他生不出一點邪念。就像是葉臨淵對裴語涵說的那樣“你守護劍宗，我守護你?！?p> 守護不是占有，瘋了狂了一樣地為她阻擋一切風(fēng)雨，不受任何傷害?；蛘邔⑺P(guān)在自己構(gòu)建的牢籠中，趁機占有她的全部。
他更希望看到裴語涵獨立自主地成長，成為她自己的模樣。即使以后將他遺忘。
一次次的死亡回歸，記憶缺失。自己都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將來要去哪兒的人，憑什么指導(dǎo)別人的人生。
殿內(nèi)靜悄悄的。
“師傅，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就閉關(guān)幾天，通圣的修為怎么說沒就沒了？”
裴語涵率先打破沉默，湊過來道，對于這個問題。她一直想不通。
如果是病了，或者與它人斗法受傷墮境。那都能理解接受，但是就這樣消失，不留一絲痕跡，甚至成為凡人的師傅還是如此平靜。
如果不是他從閉關(guān)洞府的山下出現(xiàn)，說是師傅的雙胞胎兄弟她可能都會信幾分。
“可能是因為語涵哦?！?p> 葉臨淵思索著這樣說。
“大概是我飛升的時候，舍不得語涵這么好的徒弟，不愿飛升上界。于是被上天懲罰了吧。”
他覺得這個說法，比較合理還可以借機調(diào)笑她，緩解沉悶氣氛。
“師傅你怎么可以這樣。徒兒我是在關(guān)心你呀！”
“所以是我拖累師傅了么？”
“對不起師傅…我又提起你的……”
裴語涵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但心中卻因為師傅的玩笑，莫名有幾分開心。
“壞了，自己怎么能為這種事情而高興呢？簡直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裴語涵的腦海內(nèi)，兩個小人瘋狂互毆。
其實很正常，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十六歲的人生經(jīng)歷并不復(fù)雜。
五歲那年，全家吃不飽飯。不能傳宗接代的她，大冬天里被趕出家門，一件單衣。
見過春光明媚的美好。
經(jīng)歷過，冬日飛雪的寒冷小巷內(nèi)。身后一墻之隔的歡聲笑語與飯菜飄香。
不可企及，不愿回憶，那一位瀕死的小女孩。
卻被葉臨淵撿回，收為首徒。在劍宗上，以大師姐的身份。度過十一年的無憂歲月。
在以為這輩子就這樣，跟在師傅的身后。此番變故，將她平靜一眼望得到邊的美好未來摧毀。
她似乎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小巷。
可裴語涵不再孤身一人，寒宮劍宗是她的家，并且還多了一群需要照顧的師弟師妹，嗯還有師傅。
她不能無牽無掛的一死了之！
“修為可以修煉，劍心亦可再尋。”葉臨淵側(cè)了側(cè)頭，笑著望著身旁神游天外的徒兒道。
“只怕某些人，不會給我時間了?！?p> “師傅，他們就如此不講道理么？明明師傅和他們無怨無仇，而且世人無不稱贊師傅的劍道，天下第一！他們?nèi)绱寺渚率?，不怕被千夫所指嗎？?p> 裴語涵還抱有一絲幻想。
“你去翻那瓊明的歷史，這種事情比比皆是，不是么？至于瓊明界愚蠢的悠悠眾生。
他們總是喜歡親手造就一個神明，然后一有機會就一擁而上。狠狠將它拉下神壇踩得粉碎，以此享受病態(tài)的快感。”
裴語涵若有所思，似乎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面紅耳赤，憤聲不平反駁道。
“我才不去翻呢！師傅給的那本歷史書簡直是…簡直是…專門侮辱女性的小黃書?。。盒乃懒耍。 ?p> “可它才是真正的瓊明歷史啊?！?p> “我也是通圣后，從軒轅王朝的兩個老不死手中搶，，…得來的?！?p> 葉臨淵拂袖起身，離開書案臉色有些沉重道：“我其實也覺得很惡心，可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瓊明界的歷史里歧視女人，也歧視男人，但本質(zhì)上：它們都歧視弱者。”
“師傅…數(shù)十萬年的瓊明歷史里就一直這樣嗎？”
“從來如此…”
裴語涵低垂著頭，臉色難看，玉手攥緊。她指間關(guān)節(jié)處卻透露著無力蒼白之色。
旋即她痛苦地?fù)u了搖頭，抬起頭問道：“那么師傅認(rèn)為，應(yīng)該這樣嗎？或者說，瓊明界從來如此：歧視弱者的歷史，是對的嗎？”
“不對，也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p> “但…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改變的?！?p> 這一幕，葉臨淵似曾相識，不假思索，竟然脫口而出。
因為曾經(jīng)也有個叫李二瓜的窮苦少年，也這樣問自己。
那段時光，葉臨淵，陸嘉靜，李二瓜。三人是極為要好的伙伴，各有遠(yuǎn)大志向。
葉陸二人修煉，矢志大道。李二瓜因出身窮苦，父母死于戰(zhàn)亂。修煉刻苦，只求天下太平，再無爭端。
他們各自努力，相約最高處見。
后來葉李二人皆成就通圣的無上境界。
李二瓜也改名為“李承平”，是謂：“本座承平，天下承平！”
二人開宗立派，分為劍宗，浮嶼。
可時間也最為無情，將人心侵蝕得面目全非。
一次上古遺跡開啟，葉李二人結(jié)伴探索。發(fā)現(xiàn)了一把古劍，與一本金書，皆是凝聚無上大道所成，奧妙無窮。有望以此窺探通圣之上的境界。
誰料李承平說：以金書交換葉臨淵的青梅竹馬—陸嘉靜供他玩樂…
他平淡的語氣間，仿若只是提起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在瓊明界也確實如此！
曾經(jīng)的李二瓜已經(jīng)被時間與世俗的染缸，侵蝕浸染得灰飛煙滅。已然不復(fù)初心…
于是，昔日親如兄弟的二人，兵刃相向，你死我活！
通圣后就迷失初心，享受安逸的李承平自然不是葉臨淵的對手。
殺力無匹的飛劍，輕易洞穿撕碎了李承平的身體，飄灑的滾燙血液濺在金書上。他僥幸遁入金書中，逃的性命。
葉臨淵破不開金書，就殺不死他。
之后便是，葉臨淵閉關(guān)研究古劍。印刻記憶，慘遭劍靈反噬，死亡回歸，失去記憶。
以至如今，修為與劍心皆失的狀況。
天下皆知的通圣至強，只有五位：浮嶼，神宮，軒轅王朝的兩個老不死。還有原先的自己。
他殺了原先的神宮宮主，重傷了浮嶼的李承平。得罪盡了軒轅王朝內(nèi)的兩位。
能抗衡通圣的，只有通圣！
若是讓它人得知，葉臨淵此時已成凡人，劍宗下場可想而知。
裴語涵靜靜看著思緒飄遠(yuǎn)的師傅，她的臉上露出別樣的神色，只覺心安，嘴角帶笑沒有出聲。
“能像這樣照看師傅，也很不錯呢。”
十六歲的她，依舊不知道世間萬般險惡。只從書上窺探得一二，卻不忍再看書中佳人受辱。
她的眼里只有師傅和劍宗。
殿內(nèi)燭火熄滅，黑漆漆一片。
時隔多年，裴語涵依偎在葉臨淵的懷中。
“師傅，未來的瓊明界會改變嗎？”
她不確定地問，以此緩解尷尬心臟止不住狂跳。
“會的，因為…我們來過?！?p> 一片漆黑中，葉臨淵篤定道。他一只手，將徒兒周圍的薄被，收拾整理貼緊些。
“師傅啊~我不會向陸姐姐告狀的…”
“你再說告狀的事，我就把你踹出去?！?p> 葉臨淵：（｀Δ′）！
裴語涵：(●°u°●)?」
“師傅啊~你什么時候去把陸姐姐，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fù)尰貋戆?。陸姐姐肯定不會嫌棄你的…?p> “明天就去吧。不過要先去見一條龍…”
“龍？?。 迸嵴Z涵，氣息如蘭噴薄在葉臨淵臉龐上。
“嗯，一條被我鎮(zhèn)壓著的神韻非凡的真龍?！?p> 準(zhǔn)確的說，是一位通圣的真龍之女！
倒懸山劍氣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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