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如水,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掛在西方的天空。
秦紋斜躺在床榻上,神識一直探查著房間門欞上的兩顆守意丹,這兩顆守意丹是秦紋讓小溪煉制的玄級下品丹藥,本來是增強神識的丹藥,不過對元氣的探知度很高,只要一有元氣的波動,秦紋的神識馬上就可以感知到。
另外在房間的燈盞內(nèi)他也放入兩顆守意丹,其中的一顆包含著赤霜絳的藥粉,另外的一顆包含的是秦紋自己配置的迷靈粉,他用神識就可以控制這兩顆丹藥的爆裂,迷靈粉無色無味,修行者吸入之后,只會最大限度的禁錮丹田的元氣,這些都是秦紋用來保命的丹藥。
自從小溪煉制好這些丹藥之后,秦紋每天都這樣布置,他雖然不清楚下蠱之人的修為,不過想必也沒有達到秦家長老的境界,按照這個推理應該在玄士中階以下的境界,那么秦紋所布置的這些丹藥至少也能自保。
一個黑衣的身影飄落在了秦紋的院落內(nèi),停住腳步仔細聆聽了一下,整個院落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其中一個在還亮著燭火的正房,另外一個在旁邊的廂房內(nèi)。
根據(jù)秦全帶來的信息,平日秦紋睡覺都是整夜明著燭火,而秦祿這些日子則是搬到了西廂房去住。
黑衣身影一揮手,正房的房門就悄然而開,他的力道控制的恰到好處,房門開啟時沒有一絲的聲響,不過門欞上的兩顆守意丹卻無風自動的搖晃了兩下。
秦紋此時略微睜開了眼睛,神識一動,燭火中的兩顆守意丹自動的就裂開了兩半,里面的粉末瞬間被燈油溶解,燭光也明亮的閃動了幾下。
秦紋塞入了口中一顆解迷靈粉的丹藥,而他的袖口處一個玉瓶也同時滑落在了手掌中,隨后玉瓶的塞蓋被元氣撥開,里面的蠱蟲緩慢的爬了出來。
黑衣人走進了房間以后,看到了正躺在床榻上的秦紋突然睜開了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伸手捏住了秦紋的脈門,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丹田內(nèi)的元氣運行有些艱澀,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秦紋的右手已經(jīng)扣住了他的手掌。
然后就問道:“你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下蠱害我?”
黑衣人感覺到自己的元氣還能運轉(zhuǎn),只是比原來要緩慢上許多,心下也稍安道:“既然你知道身體里下了圣蟲,你也應該明白它的厲害,只要我現(xiàn)在元氣一動,它馬上就能在你體內(nèi)自爆?!?p> 秦紋微微一笑道:“現(xiàn)在好像是我控制著你,你應該乖乖的回答我的問題。”
此時黑衣人用神識聯(lián)系在懷中的紫色燈盞,將一絲元氣輸入到燈盞的肉蟲體內(nèi),然后猙獰的道:“我就讓你先嘗嘗噬髓的滋味?!?p> 話音剛落,突然他自己的丹田發(fā)出了一聲空洞的爆裂,下腹部頓時炸開了一個手掌大小的洞口,秦紋也被巨大的沖擊力彈飛了起來,“嘎巴”一聲,雕花的床頂被他頂開了一個大洞,又落了下來。
經(jīng)過了這次由上到下的沖擊之后,身穿著軟甲的秦紋也被摔的七葷八素。
黑衣人帶著驚駭?shù)哪抗饪粗约毫餮膫冢杏X到自己的內(nèi)腑都被剛才的爆裂震碎了,強忍著疼痛問道:“紫蛹怎么會在我的丹田內(nèi)?”
秦紋從床上爬起來,然后把以前裝紫蛹的玉瓶扔給黑衣人,黑衣人輕嗅了一下里面的味道,面色驚疑的道:“赤霜絳?你怎么會有圣藥,是誰告訴你的?”
秦紋晃動了一下被摔的酸痛的身體,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道:“你不應該得罪一個丹師,你為什么要給我下這個蠱蟲,哦,你們叫它紫蛹?”
這時門外風聲一閃,就見秦祿衣衫不整的進入了房間,看到秦紋和黑衣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倒在地上,就忙扶住秦紋問道:“少爺,你沒事吧?!?p> 秦紋點了點頭,然后指著黑衣人道:“我沒事,這個是來暗害我的人,你認識嗎?”
秦祿拉下了黑衣人蒙面的黑布,看到一張痛的已經(jīng)有些扭曲的臉龐,就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秦紋這時想了想道“秦?,F(xiàn)在是莊園的大管事吧,你就找他來處理吧,看看能不能問出些什么。”
秦祿答應了一聲,剛要離開,想到只有秦紋一個人在房間內(nèi),就有些猶豫的看了他一下,秦紋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擺了擺手道:“你去吧,我自己在這里沒事?!?p> 等到秦祿走了之后,秦紋就看著緊咬牙關的黑衣人道:“怎么?你還沒有想好?”
黑衣人像看著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秦紋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既然你知道赤霜絳,我栽在你手上,也沒有什么后悔的。不過,你以后一定會知道原因的,到那時,你就會感受到在無盡折磨中絕望的死去是什么感覺?!?p> 說完了這話,神色詭異的“嘎嘎”怪笑了兩聲,口中突然涌出了一口黑血,隨即倒地就身亡了。
秦紋不禁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黑衣人會死的這么決絕,不過最后黑衣人所說的話讓他的脊背有些發(fā)涼。
他從黑衣人所說的話中可以推算出,自己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他需要得到的秘密,而且應該在黑衣人的身后還有著一個龐大的組織。
他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一個秦家莊園的普通旁系子弟,身上也沒有什么特殊貴重的物品,怎么就會惹上這么這么大的麻煩,看來被下了紫蛹的這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自己在煉丹修行的同時,還要多考慮一下自保的能力。
就在他剛想到這里的時候,一個身穿著黃色管事長衫的中年人在秦祿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的青衣管事。
秦祿指著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道:“福哥,這就是行刺我家少爺?shù)拇炭?。?p> 黃衫的中年管事點了點頭,看著黑衣人嘴角處殘留的黑色血沫,不禁微微的皺了下眉,向著后面一伸手,旁邊的青衣管事忙遞給他一條黃色的絲帕,他就用絲帕蘸了一下黑色的血沫,放在鼻端聞了一下。
秦紋知道這個黃色長衫的中年管事就是秦福,從小就被太祖父分到大長老身邊做貼身奴仆,而秦祿也是那個時候跟著自己祖父的,在和疆北胡人的戰(zhàn)爭中,由于拼死護主,二人被同時銷除了奴籍,也在秦家分得了一份田產(chǎn)。
不過二人都沒有脫離和主家的關系,秦?,F(xiàn)在還跟著大長老,終于在幾十年前突破了玄士期,現(xiàn)在是秦家的大管家,而且面貌也從原來的老人,漸漸的恢復到了中年時的模樣。
而秦紋的祖父則是在那場戰(zhàn)爭中逝去,秦祿也是一直跟著秦紋一脈到現(xiàn)在,由于一直都停留在玄徒下階,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了,不過他和秦福的關系一直不錯,所以還是叫著各自原來的稱呼。
秦福起身把絲帕扔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然后轉(zhuǎn)身問旁邊的兩個青衣管事道:“這個刺客我有些面熟,你們看一下,有些像巒少爺?shù)墓┓??!?p> 一個青衣管事上前辨認了一下道:“是,是阮供奉,前兩天我還在巒少爺?shù)臅靠吹竭^他?!?p> 秦福接著就伏下身,翻開了阮供奉的衣衫,一個黑色的皮囊從衣衫中露了出來,拉開了皮囊上的絲扣,一端熄滅的燈盞從皮囊中露了出來,后面的秦祿有些吃驚的道:“蛹燈,是天彌教的人。”
秦福也面色凝重的對身后的管事道:“你們兩個去把四長老請來,另外讓護院家丁圍住巒少爺?shù)脑郝?,一個人都不能放出來,如果有人硬闖的話,就地擊殺。”說到最后,話語中帶著一股冷血的殺氣。
等到兩名管事走了之后,秦福就問秦紋道:“紋少爺,阮供奉什么時候闖入你房間里來的?”
秦紋就把準備好的說辭敘述了一遍,中間省略了自己中了紫蛹的事情,只是說黑衣人闖進之后被自己發(fā)現(xiàn),然后自己被他制住,就在最緊急的時刻,突然黑衣人的丹田內(nèi)發(fā)生了爆裂,秦祿就趕到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說不清楚。
秦福這時又檢查了一遍阮供奉丹田的傷口,里面確實有蛹蟲的氣息,應該是自己操縱不當,被蛹蟲反噬自爆而亡,至于最后服下毒藥,可能是怕被抓了以后遭人逼供,秦福不由得點了點頭。
然后又問道:“紋少爺,你以前見過阮供奉嗎?”
秦紋這時才知道原來是長房二少爺?shù)墓┓?,應該是還牽涉到什么天彌教之類的,看著秦福秦祿二人神色比較凝重,這個天彌教應該是比較難纏,搖了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阮供奉?!?p> 就在秦福繼續(xù)檢查阮供奉身上的物品時,外面?zhèn)鱽砹艘粋€老者有些不悅的聲音道:“阿福,這黑燈瞎火的,你把我折騰到一個破院子里來做什么?!?p> 說話間,一個身穿著白色長衫的老者走進了秦紋的房間內(nèi),面上帶著一臉的不豫,后面一個青衣管事小心的陪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