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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習慣性的眉頭微皺。
一邊正在抽煙的尹副警監(jiān)瞟了他一眼,“我說小沈啊,你知道自己在咱們公安廳為什么那么討女孩子喜歡么?!?p> “哦?!鄙蝽矇焊鶝]聽自己的直屬上司究竟在說什么,仍然微皺著眉頭仔細看著手里的一份報告。又過了一會兒,刑警敏銳的第六感讓他發(fā)覺了身側一道滿含怨念的目光。
“您,要喝茶么。”他看了看尹昌敬,半晌冒出一句來。
尹昌敬挫敗的把煙捻滅,“難怪說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冷面男,果然就是沖著你去的?!?p> 沈聿沒答話,又低下頭。
“看的是什么?!币刺筋^看了看沈聿手中的那份報告,很普通的A4紙,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寫的,還有幾行可能是字跡沒干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于是一片臟兮兮的。
“新來實習的法醫(yī)交上來的報告?!鄙蝽矊蟾娣降谝豁摚眉t色中性筆圈注了幾段話,然后抬頭問尹昌敬,“昨天早上的自殺案的尸檢不是我們派過去的法醫(yī)做的?”
尹昌敬一愣,腦子里面像走馬燈一樣過了無數個案件,然后圈定了昨天早八點多在四橋附近的那起投江自殺案,“你是說余家少爺的那件案子啊?!比缓笸耆蹲×耍吧锻嬉鈨??不是咱們的法醫(yī)驗的尸?那誰驗的?”
沈聿指了指手中的報告,“這是廖新新交上來的。關于昨天的尸檢過程以及分析。”
尹昌敬狐疑的瞥了沈聿一眼,心里直念叨,開玩笑的吧,那可是老余家的繼承人死了,連電視都上了,廳里怎么可能不派法醫(yī)。
目光移到手中的報告上,一向泰山崩而不形于色的副警監(jiān)立刻垮下臉。
“我和前輩就趕過去了完了之后吧就看見有個尸體在那里躺著、前輩和我說廖新新,你把我的工具拿過來然后我就飛快的跑過去了,就是從我們開過來的那輛大眾的后備箱里,是一個白色的工具箱我想這個就差不多應該可能是前輩說的那個工具了······”
這是啥東西?!這確實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即將進入省辦公廳刑偵科的實習法醫(yī)寫出來的玩意兒?!他又瞥了沈聿一眼,見對方正目光寒寒的盯著他,渾身一冷,只好耐下性子繼續(xù)看。
又看了幾段,尹昌敬的臉色就沉下去了。
“我又飛快的跑回來,前輩正在和一個人吵說是公安廳派我過來的絕對要由他進行尸檢但是對方拿出了一個單子然后前輩看了之后就沒有再吵下去,后來尸檢報告出來了說是那個余家的少爺,已經檢驗過齒形和DNA······”
“這什么意思?咱們的人壓根沒碰到尸體是怎么著?”尹昌敬嘴皮子一掀,兩道粗黑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處就跟打了結似的,“把王法醫(yī)叫來!這種事情怎么不報告?看我不踹他一頓!”
沈聿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上司在那里發(fā)飆,手里的中性筆輕點著桌子,心中已是轉過千八百個念頭。
這次廳里的法醫(yī)沒有插手尸檢而且還沒有在今天及時上交尸檢報告,那么當時肯定是有公安部的法醫(yī)在場了。
“這幾天公安部有通知下來么?!鄙蝽策M入官網大略掃了一下近期公安部的所有下發(fā)公文,只有幾篇對于廳里請示開展執(zhí)法學法周的批示。
尹昌敬截住口里還沒罵完的一句話,腦中過了一遍近一周的下行公文,“沒有?!彼粗嫔翢o變化的沈聿,神情也變的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報告里對方拿出來的那個單子是公安部的公文?”
“不然呢?!鄙蝽蔡ь^,“如果那是公安部的公文的話,法醫(yī)的報告中沒有提到也是正常的,因為公安部會向我們下發(fā)具體的通知,根本沒有必要再由廳里的法醫(yī)寫具體情況?!?p> “把交這篇報告的那個實習法醫(yī)叫過來吧?!币赐鍪忠紊弦豢俊?p> 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門把手向下被扭了一個極小的的角度發(fā)出“咔”的一聲響。沈聿余光一瞟,“廖新新,你即便那么磨蹭早晚還是要進來的?!?p> 廖新新雙手抖抖嗖嗖的擱在門把手上,癟著嘴巴,完了,一定是因為她的報告寫的不好所以才叫她來的。嗚嗚嗚,又不能都怪她,一萬字叫她怎么寫······
尹昌敬很不滿的看著門被緩慢至極的推開一個小縫,然后從縫里擠進一個小腦袋,一個眼睛極大幾乎讓人有一種滿臉都是眼睛的錯覺的女孩子顫抖著腦袋向屋子里試探的探了探,然后又探了探。
“堂堂的省公安廳怎么還會有這么磨嘰的人!你以為這里是哪!?”一聲獅子吼,廖新新抖三抖,顫抖的看過去,一壯漢長八尺馀,腰大十圍,容貌雄毅,勇力絕人。一個拳頭砸在桌子上,一個杯子立刻掉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她立刻飛快的合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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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新新余光瞥著叼著煙抖著腿盯著自己的副警監(jiān),膽戰(zhàn)心驚的回答沈聿的問題。
“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那里了,王姐覺得不對,就去問他們,等我取工具回來的時候已經吵起來了?!绷涡滦逻吇貞洷阏f,“和王姐吵的那個男的后來想了想就從兜里掏出張紙來給王姐看。王姐就沒再說什么?!?p> “那張紙是什么內容你知道么?!鄙蝽惨皇制恋男锌?,飛快的記錄著。
“我沒看見,不過之后王姐和我抱怨了幾句說,有公安部的公文不早拿出來,浪費她的口舌?!绷涡滦曼c了點腦袋,“應該是公安部的驗尸公文吧,這余家是有多大的勢力竟然還要國家公安部來人?”
沈聿抬頭,破天荒的把唇角向上勾了勾,“你說對了。公安部根本沒有公文?!?p> “沒有公文?”廖新新瞪大本來就大得有點嚇人的眼睛,“難道那個是假的?可是上面應該有印章的?。客踅阍趺磿J不出來?”
“現在只要有技術什么仿不出來?!币春舫鲆豢跓?,“這件事得查查了,不過最好私底下進行。不管是涉及到公安部還是余家,都不太好辦?!?p> 廖新新垂下腦袋,隱隱感覺事情似乎很嚴重卻還是有些迷茫,愣愣的站在那里發(fā)呆,以至于尹昌敬出去都不知道,直到沈聿偶然抬頭才發(fā)現她還在那里站著。
“你還沒走?”
廖新新一驚,發(fā)現副警監(jiān)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趕緊訕笑幾聲,拔腿就溜。
“對了?!鄙砗笥质悄亲屗恢焙軕峙碌膬?yōu)雅而涼薄的聲音,“你明天別再法醫(yī)實習了。”
頓時小臉一跨,完了,被炒了。廖新新眨眨眼睛剛打算醞釀一下感情,后面那聲音繼續(xù)傳過來,“跟著我查一下這個案子吧?!?p> 哎?升職了?感情不是被炒?廖新新又醞釀了一下感情。
“明早六點到案宗室?!?p> 廖新新一哽,然后灰溜溜的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沈聿支起下頦,眸子中映著即將落下的夕陽余暉。區(qū)區(qū)一個靠房地產致富的余家繼承人的死亡竟然會吸引人拿著一份公安部從來沒有發(fā)出過的公文去阻止驗尸。
這不得不讓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