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隸屬于都察院,只是正七品的小官,御史官職雖小,職責(zé)卻不小,可以掌管監(jiān)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等,而且人數(shù)眾多,大明規(guī)定御史數(shù)目為一百一十人,這些當(dāng)然不全在京城,還要負(fù)責(zé)巡按地方,通常京城至少也有四五十人,每次朝會,屬于都察院方向的朝官都是黑壓壓一大片。
御史可以彈劾百官,在百姓心中,御史都是清官,能為百姓作主,因此名聲通常很好,御史也一向以清流自居,可以說誰掌握了都察院,誰就掌握了話語權(quán),如果一百多名御史群起而攻,不要說大臣,就是皇帝也受不了。
東林黨人在明朝后期無論民間還是朝堂都能擁有巨大的聲譽(yù),正是他們一直牢牢掌握著都察院,否則若是單憑讀書人的話,淅黨、楚黨這些地方型結(jié)成的黨派讀書少也不少,可是無論是聲譽(yù)還是民間的影響力都無法和東林黨相比。
此刻這名七品的御史站在朝堂款款而談,直指皇帝話語中的軟肋,劉宗周等大臣都聽得緩緩點頭,東林黨人不畏強(qiáng)權(quán),諍諍鐵骨的精神依然沒有丟。
看著底下那名御史嘴角露出的得意,王福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在后世可沒有聽到清軍攻占南京時有什么抵抗,這家伙十有八九也是降官中的一人:“朕不是說了嗎,劉良佐、劉澤清是在朕喝破他們的陰謀后,意圖挾持朕才被侍衛(wèi)格殺,你既然連朕的話也不聽清,如此耳聾眼瞎,如何做御史,來人,剝?nèi)ニ墓俜斪?,拖出去庭杖十下,革其官職,永不敘用?!?p> 兩名殿前武士應(yīng)聲而入,將正在發(fā)呆的那名倒霉御史按倒在地,將他的外衣脫去,剛才還一幅錚錚鐵骨的御史頓時面無人色,口里大喊道:“微臣口不擇言,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王福沒想到這名御史是一幅軟骨頭,自己后世在網(wǎng)上看到許多明朝大臣都是以挨庭杖為榮,可見也并非全然如此,臉上厭惡之色更濃:“拖下去?!?p> 兩名武士更不遲疑,將那名還在哀嚎的御史拖了下去,不一會兒,庭外就傳來啪啪的聲音和御史殺豬般的慘叫聲,十下庭杖打完,那名御史的叫聲已經(jīng)變得微弱之極。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看上去碌碌無為的皇帝會剛開始就行雷霆之舉,王福知道,自己殺劉良佐兩人既沒有經(jīng)過審訊,又沒有與大臣作過溝通,今天早朝肯定會有大臣跳出來責(zé)問,若不開始就將他們震住,自己恐怕難以應(yīng)付。
劉宗周暗嘆失策,若是那名御史剛才在皇帝下令革其官職,庭杖之后還能咬牙堅持,他還有辦法將人救下來,沒想到自己選中的御史骨頭這么軟,被皇帝一嚇就先認(rèn)錯了,他向其余御史的方向看了看,見到劉宗周的目光看過來,那些御史連忙低頭裝作沒有看到,一頭是上司,一頭可是皇帝,得罪了那一頭都沒有好果子吃。
見手下御史都不出頭,劉宗周無奈,只得自己站了出來:“皇上,微臣有本啟奏。”
“愛卿但說無妨。”
“劉良佐,劉澤清兩人意圖挾持皇上被斬也是罪有應(yīng)得,只是羽林衛(wèi)沒有兵部調(diào)令,擅自調(diào)動,圍攻朝庭命官府第,有違朝庭律法,如今兩劉伏法,其屬下數(shù)十萬大軍必定不服,為安撫軍心,臣請斬圍攻廣昌伯、東平伯兩人府第的羽林衛(wèi)首領(lǐng),將羽林衛(wèi)解散,派出官員赴軍中宣慰,否則一旦數(shù)十萬大軍叛亂,朝庭將有不測之禍?!?p> 王福狐疑的看著這個老頭,沒毛病吧,眼下擴(kuò)軍召兵還來不及,這老頭竟然要自己自斷手腳,安的是什么心。
王福剛想說話,馬士英、王鐸、高弘圖、姜曰廣等大臣紛紛站了出來:“請皇上安撫軍心,解散羽林衛(wèi)?!?p> 在馬士英,高弘圖的帶領(lǐng)下,朝中大半朝臣都跪了下來:“請皇上安撫軍心,解散羽林衛(wèi)?!?p> “你們?”王福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馬士英、王鐸一干人竟然與東林黨人一起聯(lián)手向自己施壓。
皇帝剛組建羽林衛(wèi)時,雖然有不少大臣感到不妥,只是卻沒有人對其太過放在心上,畢竟京城有六萬大軍,多三千人不多,何況這是皇帝自掏腰包,眾臣一時找不到理由,除了馬士英怒氣沖沖的責(zé)問一番后,也沒有人多加反對,沒想到才一個多月就做下如此大事。
誰也不相信劉良佐,劉澤清兩人真敢刺王殺駕,如果沒有這三千羽林衛(wèi),皇帝絕不敢瞞著眾臣做下如此大事?;噬辖袢湛梢圆唤?jīng)內(nèi)閣,不經(jīng)眾臣庭議就斬殺兩名手握重兵的藩鎮(zhèn),誰還有安全感?
“你們這是做什么,想逼宮嗎?”殿中一聲暴喝,將一干大臣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卻是黃得功站了出來。
眼下劉良佐、劉澤清已死,高杰沒有出現(xiàn),多半處于軟禁中,能收拾局面的唯有黃得功一人,看到黃得功站了出來維護(hù)皇帝,一些跪倒在地的大臣偷偷摸摸站了起來,剛才還在猶豫的大臣更是無人下跪。
王福松了一口氣,雖然殿上還有近半大臣要求解散羽林衛(wèi)來安撫劉良佐、劉澤清部眾軍心,王福卻已不在意了:“各位請起,羽林衛(wèi)是天子親軍,一切都是奉朕之命所為,有什么罪也是朕來承擔(dān),若是諸位覺得朕不配做皇帝,你們大可以另選賢能?!?p> 另選賢能,你以為我們不想啊,只是君臣名份已定,我們當(dāng)真敢另選賢能,馬上一頂叛亂的帽子就會被扣下來。一干東林黨大臣心中暗中嘀咕。
皇帝既然說到這個地步,除非當(dāng)真是另立皇帝,否則不可能解散羽林衛(wèi),馬士英心中嘆了一口氣:“微臣不敢?!笔紫日玖似饋怼?p> 見馬士英起身,其余官員也無奈的站了起來,劉宗周依然跪在地上:“皇上,微臣年齡已大,這些天,一直感覺頭暈眼花,精力不濟(jì),擔(dān)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職實在力不從心,臣想向皇上乞骸骨,告老歸鄉(xiāng)?!?p> 劉宗周乞骸骨,告老歸鄉(xiāng)的話一說出口,又是一大半官員跪了下去,齊道:“臣想向皇上乞骸骨,告老歸鄉(xiāng)。”這些人年齡不等,最讓人可笑的竟然有不少三四十歲的官員也跳出來要乞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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