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啊,卻始終沒有等到任何人。
“她”幾乎都要放棄心中僅存的一絲善念,徹底淪為惡詭。至少那樣,可以不用待在地下室里,待在這間吞噬了她的生命她的一切的便利店。
可是不知怎么,“她”始終無法做到最后一步,無法害死一個無辜的人。
陳鄞出現(xiàn)在便利店里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便利店里來往的每個人,每一縷氣息,都被“她”牢牢記在腦海里,除非煙消云散,否則決不可能忘掉。
盡管星藤公司的系統(tǒng)將陳鄞偽裝得再好,但“她”能感覺出來,陳鄞的氣息里不帶有任何的“惡”。
但“她”沒有出去,沒有跟陳鄞說明狀況的意愿。
“她”恨上了陳鄞。
為什么,為什么她們還活著的時候你不來?當經(jīng)受非人折磨時,沒有一刻不在祈禱有人能救救她們。哪怕是另一個懷著不軌之心的男人,只要不用鐵鏈子拴著她,只要不天天打她,她什么都愿意。
可是沒有。沒有人救她們。
當“她”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以為可以改變,但嘗試過許多次,最終依然失敗了,力量也因為受傷而消失大半。
為什么陳鄞不在“她”擁有最強力量的時候出現(xiàn)?那樣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為什么偏偏在“她”已經(jīng)快要徹底心灰意冷的時候出現(xiàn),而且力量還那樣弱小,“她”輕易就可以把他掐死。這是世界開的又一個玩笑嗎?
這樣弱小的人,“她”都打算在陳鄞闖入倉庫以后,看在他沒作過惡的份上放他一馬了,偏偏他頂著壓力也要往下走,就是不肯回頭。
不但不肯回頭,還說要幫“她”。可笑,拿什么幫?
更可笑的是“她”自己,竟然真的默許了陳鄞的做法。
在作出承諾以后,陳鄞依舊心不在焉沒有打算的模樣,這讓“她”怎么能不焦慮?
越靠近梁裕豐回來的時間,“她”越焦躁,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溢散。
直到陳鄞說出那些話。
原來他猜到了“她”的想法?那為什么……難道,陳鄞真的有辦法能解決梁裕豐?
黑影驚疑不定,陳鄞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的回復(fù),也沒有反駁。
“請你不要著急,等梁裕豐回來,讓我證明給你看,如何?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世界上是存在著輕松的辦法的,不會所有事情都要弄得粉身碎骨才能解決?!?p> 黑影沉默了五分鐘,說:“好?!?p> 大不了再失望一次,反正這么多年來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陳鄞緩解了黑影焦躁,但他也睡不下去了??磿r間已經(jīng)所剩不多,索性在店里做做廣播體操活動身體。
等賺到足夠的魂點,一定要買一套適合自己的武功也好,煉體法訣也好,總之不能再用廣播體操熱身了,他丟不起那個人。
大約兩點四十五的時候,陳鄞也開始急了。
梁裕豐不是說三點能到嗎?一定要踩點是嗎?
萬幸運氣還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兩點五十三分,一個穿著半新不舊的皮夾克的中年男人走進了鑫來便利店。
由于陳鄞在守則上寫了周末不營業(yè),所以能進來的只會是便利店的人。
“梁老板?!标愛吹鮾豪僧?shù)刈哌^去,絲毫不禮貌地上下打量著他。
梁裕豐的衣服都不是很貴的樣子,手上也沒帶什么大金鏈子手表之類專門用來炫富的東西,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陳鄞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看上去本本分分的中年人,竟然會做出那樣慘絕人寰天理不容的事情。
從梁裕豐的一對細長透著精明的眼睛來看,他不是那種性格容易沖動的人。看來要在短短幾分鐘之內(nèi)激怒他,必須做得過分一點。
“咳!”陳鄞清了清嗓子,隨手從兜里拿出一個口香糖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把包裝紙扔在了梁裕豐面前。
果然,梁裕豐皺起了眉毛,說:“你是這個店的店員,怎么把包裝紙隨便亂丟?”
“那怎么了,婆婆媽媽的。一個月三千塊錢,還想讓老子干什么?給你看店就不錯了?!标愛葱敝劬此?p> 梁裕豐見陳鄞像地痞流氓一樣說話,考慮了一番利弊,決定暫時忍下來,說:“我知道這兩天辛苦你了,導(dǎo)致你有些小情緒,但是店里的衛(wèi)生還是要保持的,你說對不對?”
“呸!”陳鄞不但不吃他這一套,而且還把嘴里正在嚼著的口香糖吐了出來,挑釁地看著梁裕豐。
“你*的,你知道老子這幾天怎么過的嗎?這種破地方,也只有你這種loser才把它當個寶。你還好意思教訓(xùn)老子,老子沒教訓(xùn)你就不錯了。”
梁裕豐被人當面罵loser,再深的城府也有點忍不了了,帶著怒氣道:“你別忘了我是你的老板!你干這幾天活,工資不想要了?”
陳鄞換了個姿勢,已經(jīng)有點著急了。怎么還不大發(fā)雷霆?他是真能忍啊!不行,得加把火。
“要啊,怎么不要。錢難賺屎難吃啊……”說“屎”的時候還特地瞟了梁裕豐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你要是想要工資,就把地上的垃圾撿起來!”梁裕豐在爆發(fā)的邊緣。
氣憤充斥內(nèi)心,讓他遺忘了一些本來想在這個店員身上問明白的東西,也忽略了一些顯而易的事情。
比如,當時他明明看見眼鏡男詭吃了高揚的魂魄,為什么第二天還能變成詭物?如何化詭的規(guī)則他弄不懂,猜測可能是怨氣的原因,但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不敢輕舉妄動,只好謊稱外出有事,讓高揚看店,等他頭七過后再說。
他并不擔(dān)心高揚作亂,因為新詭大多記憶是模糊的,只有本能反應(yīng),別人說什么他信什么。而且店里來的每一位客人都比高揚要厲害,留他看店,不過是想讓他再被詭吞噬一次,死得徹底一些。
在梁裕豐的計劃中,高揚在第一天看店的時候就應(yīng)該被吃掉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能活到現(xiàn)在。
再比如,高揚已經(jīng)是詭了,為什么還能吃血食之外的普通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