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她的手,那么她的身體她的臉是不是也同樣恐怖?
碧小泉木雞般呆了片刻,突然發(fā)瘋似的去摸上自己的頭臉,卻除了一片粗糙的皮肉外,一根頭發(fā)也沒有摸到,甚至是眉毛和睫毛都沒有。
“啊…………”
無法想象自己此刻的丑陋模樣,更沒法在想起一切之后平靜地接受這詭異的一連串遭遇,驚駭之極的碧小泉狠狠地倒抽了口冷氣,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
然后,不等冷酷男和還未見到人影的那個師弟有所行動,這高亢的幾乎刺穿長空的魔音就突然先戛然而止。
“居然暈了?”
“先把她帶回去再說。”
……
黃沙萬里,無邊無垠。
頭頂,是火辣辣白晃晃的酷日烈陽,腳下,是滾燙燙粗糲糲的飛沙走石,就連四周的空氣,也強烈地猶如剛開鍋的水蒸氣,熏得皮肉都要焦熟。
事實上,她的皮肉不正已經(jīng)焦黑一片了嗎?甚至,還布滿了無數(shù)丑陋的紅色水泡……
不,她不是妖魔!
碧小泉狂亂地揮舞著手,大聲呼喊,卻發(fā)現(xiàn)身體一點都不聽指揮,嗓子里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而下一秒,她已突然從身體里飄了出來,浮在了半空,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那個衣裳襤褸、簡直像個怪物般的自己,虛抱著受傷的雙臂,佝僂著頂著迎面而來的狂沙,一步步艱難地往前行。
是夢!看到這個自己,碧小泉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此刻的處境根本就不是現(xiàn)實。而是和從前的十八年一樣,陷入了總是清醒的夢里。
是的,清醒的夢。
曾經(jīng),她以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每次做夢的時候會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在夢里,所有的一切都像看電影一樣清晰。只不過,在觀看電影的同時,她也像坐在觀眾席上的觀眾一樣,雖然能看能聽也能切身的感受夢中人的情緒,卻沒法干涉電影里的故事,也沒法觸摸任何夢境里頭的事物。直到上高中后有一次無意中和同學(xué)們討論,才知道絕大部分人在做夢時都是不知道那是虛幻的。
后來,她特意去網(wǎng)上查了查,發(fā)現(xiàn)雖然像自己這樣每次做夢都能清醒的感知的情況很少,但確實也有一些人偶爾會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甚至有些人還能控制和左右自己的夢境,比她還要神奇。她便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當(dāng)自己的潛意識有點兒特殊而已,也慢慢學(xué)會了把夢里頭的世界當(dāng)成另一個鍛煉的人生,可能也正是由于多了夢中人生的體驗和經(jīng)歷,一直以來,她都比同齡人懂事一些。
只是,可能由于這樣的情況并不尋常的關(guān)系,她做夢的幾率會非常的小,人家可能是天天有夢,她卻是常常數(shù)日都平平靜靜,尤其是爸爸驟然去世后,她更是連續(xù)一個月都沒有夢到任何事物。而現(xiàn)在,她突然又陷入了夢里……難道是爸爸來了嗎?
“爸!爸!”下意識的,碧小泉忽然想到了先前爸爸給媽媽的托夢,不由拼命地用意念大聲地呼喚,“爸,是你嗎?你在嗎?快出來見見我,爸……”
砰……
一聲輕響,只見夢里的自己終于力竭而衰,再也無法支撐地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悲傷和強烈的絕望也一并地襲上了漂浮在半空中的碧小泉。平生第一次,她感到生命在迅速地流失,卻疲憊地不想再做任何努力,只想就這樣安靜地死去,直到化為一堆白骨,任由黃沙掩埋。
“夢由心生,小泉,你真的決定就這樣放棄,不去面對現(xiàn)實嗎?”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忽然響徹在空蕩的天地間。
“爸!”猶如饑渴瀕臨死亡的人突然喝到了幾滴甘露,碧小泉的生命力一下子得到了些微的補充,迅速地和夢中的自己分了開來,四處地尋找,拼命地用意念呼喚,“爸,你在哪里?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我看見的一切都是真的嗎?我該怎樣才能回去?”
“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泉,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明白,爸,求您出來見我一面,求您給我說說清楚。”
“想想爸爸對你唯一的要求,只有當(dāng)你真正地明白自己的使命,并完成它,你才能再次見到我和你媽媽。想想,好好想想,小泉……”聲音逐漸遠去,終至不可再聞。
“爸!爸!你別走,你別走!”
碧小泉竭力地吶喊著,焦急地伸手去抓虛無的空氣,忽然一個踉蹌,一切消失。
……
“靈主,她醒了?!?p> 碧小泉才微微地睜開眼睛,一個陌生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身體怎么這么難受沉重,好像身上掛了幾百斤重量似的?
神智尚有部分留在夢中的碧小泉疑惑地低頭,驀地睜大了眼睛。她她她……她竟然真的被人用鐵鏈五花大綁地捆在臺柱上,甚至,好像為了防止她逃跑,她那兩只烏黑的赤腳上竟然還各系著一條足有手腕粗細的鐵鏈子。
瘋了!差點沒把她掐死不說,現(xiàn)在竟然這樣對待她!真當(dāng)她是橫掃三屆、罪大惡極的絕世女魔頭嗎?
碧小泉又驚又怒,本能地抬頭向前望去,一瞬間,有種仿佛到了古裝電視的拍攝現(xiàn)場的錯覺。
只見就在正前方十余米處,逐階而建著一座一米多高的四方白玉臺。白玉臺上,四面青色的旌旗獵獵飄展,清楚可見中間書寫者一個大大的“木”字。玉臺的正中間,放著一尊大鼎。大鼎的前方,一正兩側(cè)地坐著三個高冠深服的中年人,兩旁則站著一群男女,毫無例外的全是一副古裝打扮。
那個變態(tài)殺人狂!
只一眼掃過,碧小泉就立刻發(fā)現(xiàn)站在左側(cè)第三位的那個面無表情的男子,正是之前那個一口咬定她是妖魔,毫不留情地再三掐她脖子的家伙!
雖然此刻他的黑發(fā)已悉數(shù)梳起,露出了棱角分明的面龐,身上也整齊地穿著一件石青色的長袍,看起來人模人樣。可她敢發(fā)誓,不管他變成什么模樣,只要那雙冷酷的眼珠子還在,她都絕對能一眼認出他。更何況,這個殺人狂又正在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即便隔著十幾米距離,仿佛依然如先前般近在咫尺的充滿壓迫。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碧小泉的怒火頓時升級,毫不掩飾地投以仇視的目光,不用說,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一定是拜他所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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