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因在宮中生活了多年,就算在外面睡覺,也仍舊是放不下那一套規(guī)矩。睡的時候是什么模樣,他醒來的時候也仍舊是那副模樣。而且素來警覺,若不是因為這兩天太過忙碌,整個人都已經(jīng)累的瀕臨脫力,恐怕他早就在晚上龔美碰到他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
也不會直到早上才發(fā)覺,只是看著龔美睡的十分香甜,張順倒也不好意思開口將他喚醒。只得任由著他大半個人繼續(xù)壓著自己,只是卻再也是睡不著了,睜著雙眼思考著今日應該前去哪里尋那王禹偁。
等到龔美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張順也已經(jīng)把思路理清了,決定等龔美醒了之后,就和他一道分別前去郊外的寺院詢問王禹偁的下落。龔美見自己大半個人都壓在了張順的身上,臉上不由得一臊。
一下子就紅的跟個冰糖葫蘆似的,讓人看著都不由自主的想咬上去,卻又怕酸倒了牙,又愛又恨。龔美本就是劉娥的表兄,單看劉娥的長相就可知其兄必不會差到哪里。如今又被這紅暈熏染了一下,越發(fā)的顯得迷人。
只可惜張順如今卻沒有心思來欣賞這眼前的“美景”,他現(xiàn)在正心心念念的想著如何完成王爺交代下來的事情,以及如何給那張全創(chuàng)造一個美好的前景。龔美見張順沒有注意自己的失態(tài),本應覺得慶幸,可是心里卻是有了一絲淡淡的失落,只是被他很好的遮掩了過去。
張順等到龔美叫他的時候,方才回過了神,關切的問道:“世濟兄,可要在歇息一會,畢竟這時間并沒有那么的急?!?p> 龔美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還是趁早將人找到比較好。對了,哪些挑選出來的侍衛(wèi)如今在哪里?”
一邊問著,一邊下床穿戴衣物。張順見狀也從床上下來了,拿起了掛在屏風上的衣服,也同龔美一般。一邊穿戴,一邊回答道:“我已經(jīng)命他們一個個的單獨進入城中的來??蜅A?,預計明日一早就能全到了。”
龔美點了點頭,畢竟他對張順的辦事能力還是很相信的。好歹人家也是從宮里開始一直跟著趙恒,直到趙恒出宮建府,娶了王妃,他仍舊是趙恒身邊的第一得意的。但是這點,就足夠讓龔美自嘆不如了。更何況通過這兩日的相處,張順的一些處事作風,即圓滑又老練,讓龔美更是不敢有一星半點的輕視之意。
得到張順的答復之后,龔美倒也不再詢問。拿起了放在屋中的銅盆和巾帕,又從一旁的衣櫥中,翻弄了半天找出了一條新的巾帕遞給了張順。張順接過了巾帕,同龔美一道前去后院打水凈面,在后院的水井旁。
龔美沖張順抱歉的笑了一下說:“通達弟,真是不好意思了。兩天前,我家中那照料我生活起居的老伯,因家中兒媳生產(chǎn),回家去了。我因想著反正過不了幾日我便要離開,就提早讓他離開了。現(xiàn)在咱們什么事都得自己動手了,還請你見諒。”
張順向龔美擺了擺手說道:“世濟兄這說的是哪里話,我又不是那種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哪能那么嬌貴啊,自己弄我反倒更加覺得實在。”
龔美聽張順并未有介意的意思,松了口氣說:“那就太好了?!闭f話間就從井里打上來了一桶水,倒進了銅盆之中。示意張順先洗,張順哪里敢受,連忙拒絕。龔美見拗不過他,也就先洗了。洗完之后有重新打了一吊水上來給張順,張順也不推辭。也在銅盆之中洗了一把。
等二人洗漱完畢之后,兩個小家伙也都醒了。兩個小人都睜著一雙睡眼朦朧的眼睛,從房中走了出來,在太陽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倒像是一對孿生子。這一對大人,一對小孩,就這么在院中碰上了。尤其是張全看到自己的叔叔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整個人都驚呆了,手中的銅盆也忘了拿,“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映月在廚房之中聽到了動靜,趕忙跑了出來。唯恐那黃貴做了什么錯事,惹怒了龔美??墒钱斔艹鰜淼臅r候,卻發(fā)現(xiàn)事實與自己所想的實在是差距過大,自己的擔憂明顯是多余的。
只見那張全正抱著張順,在他的懷里大聲的哭啼。而張順則是一臉的無奈,一邊幫張全輕輕的拍背,一邊好聲好氣的安慰著。而站在一旁的龔美和黃貴兩人,則是一幅滿腹疑慮的表情。
映月見不是黃貴闖禍,一刻原本懸在嗓子眼的心,頓時就歸回原位了。雖然她也很好奇那叔侄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一想到灶上還燒著的早飯。也就趕忙跑回了廚房,繼續(xù)守在了爐火旁邊。
等到這早飯燒好,那里張全也已經(jīng)被張順安慰好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而且張全之所以哭的那么傷心,就是因為張順昨日晚上沒有出現(xiàn)。他單純的以為張順已經(jīng)是要把自己送走了,雖然也有些許低落,但是因為有新的伙伴陪著。
而且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哭啼,唯恐沒有面子,被黃貴嘲笑。就一直強忍著,直到看到張順的時候他是再也忍不住了。積累了一天一夜的委屈難過,一下子就爆發(fā)出來了。所以張順只是安慰了幾句,他也意識到了一旁還有人在,也就漸漸的止住了哭聲。
尤其是看到映月張羅的那么一桌早飯,臉里哪里還有難過的影子。只剩下了一張因為吃相不好,而弄得狼狽不堪的大花臉了。坐在他旁邊的黃貴,本來看到他哭的那么難過的時候,心里就替自己的伙伴擔心。只是因為張全一直撲在張順的懷里,他無法上前安慰,只得自己一個人在一邊暗自焦急。
如今見張全不再難過,而且正在全身心的投入的早飯當中,也就放心了。只是不停的往他碗里夾吃的,以求張全能夠開心。張順見張全的吃相邋遢不已,本想訓斥幾句。但是一想到剛剛他在自己懷里哭的是那么的傷心,而且黃貴的吃相也同張全一般毫無形象。而龔美臉上也絲毫不見惱色。也就把那些訓斥的話語,通通都咽會了肚子。
一頓飯下下來,除了張順因擔心張全而沒有吃多少之外,其他人個個都是吃的撐腸拄腹的。兩個小家伙一吃完,那里還坐得住,兩個人仿佛是已經(jīng)闊別多年的老友一般。有說不完的話,恨不得一刻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