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浮萍,夜間行舟,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他如天神下凡,威名赫赫難計日,往來白首不凌云。
身高體壯,站立在地面之上,就可以比最魁梧的人還要高出三個腦袋,不下于十一尺的身體,就宛若一座小山,只要他屹立于此,此處就好比有無量大山壓境,叫人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悻悻而歸。
天劈下八道大荒雷,不碰不巧,落到了八個不同的方位,一股滔天大火伴隨著滿天飛塵揭天而起,扶搖直上,似要把這蒼穹燃盡,將這天比下去,為和大日一較高低。
當他那瘦削的面孔略先從大火燃出的濃煙之中顯露出來時,已經(jīng)不能用正常人三個字來衡量他了,那是一雙雙目空洞,沒有眼珠的肉體。他大口一張,那燃起的無數(shù)荒火立刻被他吸入腹中,沒了火霧的遮掩,他那魁梧的身姿,足足比平常人高了幾個個頭的身體不禁令眾人發(fā)指。
全身一股散發(fā)不盡的黑氣,怎么給人看,都覺得他絕不會是一個正常人,他的面孔皮膚早已枯黃凹陷,如同一張人皮披在了骨架之上,仿佛只要一陣風吹過,他立馬就會化為猙獰的骷髏與邪惡的厲鬼,一瞬間就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一身寬大的布衫,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手擺放在什么位置,身后負著一扇斗笠,腰間別著一把看似竹制的木刀,腳上蹬著一雙鐵底鞋,整體給人的感覺一下子變得明朗了起來。
他雖然面目全非,卻詮釋了一個行者的含義,入如行舟,漂泊不息,鐵底正是行萬里路的表現(xiàn)。這卻不是欽佩的時刻,當那座小山開始有了變化時,他的肢體活動看起來很僵硬,完全不能與一個正常人相比,但他緩慢的動作卻足以和平常人達到一樣的效果,因為他那異與常人的挺拔身姿,本身就是一個出彩點。
那寬大的衣衫位于腰間的位置有所起伏時,他指骨嶙峋的手,不,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爪子般的手掌,放在了竹刀的劍身上,他輕輕地撫摸過劍身,那瘦長的劍身目約有五尺六分,比一般的三尺青鋒長了不少。
赤紅色的電光先是冷不丁的一閃,天欲昏,風不定,天幕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在昏暗的光線里,再好的視野也都要變得收縮,沒有光的反射,就沒有獨特的眼力,自然行動也就受限了很多。
昏暗的只是光線嘛,還有每個人壓抑著的一顆心,很是沉重,沉重地連呼吸都快要接不上下一口氣,沉重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呼吸,是不是在像一個正常人一般正常的活著。
行者的凹陷的黑色瞳孔里突然迸發(fā)出兩道惡魔般的紅光,那紅光穿透過黑暗,穿透過濃重的夜幕,射在人的臉上,宛若可以洞穿一切,只要被這目光鎖定的人,無疑都會感到渾身發(fā)冷,像是被死神的長鐮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樣。
而這里沒有死神,更沒有死神的長鐮,有的是那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竹刀,看似實在不同,淡黃色的刀面,刀刃也不是粗的一點半點,就跟粗加工過的一樣,只是有刀的形狀,卻完全沒有刀的鋒利感,但在黑夜的映襯下,那把黃色的竹刀卻散發(fā)出黃金色澤的光芒,金,即代表鋒利!
恍惚間,他已踏出一步,人動未知,刀光先覺,橫過胸前一尺,毫不猶豫地就是豎直往下?lián)]刀一砍。
變化太快,攻勢之猛,在這昏暗的夜里看不清楚,但無疑,這隔空一揮,就算沒有具備任何威力,也值得人們?nèi)ヒ欢?,不知情的實力才最可怕?p> 所有人都盡力去躲開了,盡自己的極限去向兩邊跑開,但那一刀,速度之快絕,威力之巨大,殃及范圍極廣,一刀劈下,留下的只有那歇斯底里的一聲嚎叫了,隨后而來就是死一般的寂靜,青藍色的黃昏與黑暗交接的光線之中,有什么類似于水一般的物質(zhì)濺到了臉上。
“是血!”有人失聲尖叫了起來,只一聲,又見一道疾如奔雷的金光閃過。那是正對自己的方向,但是那一刀,花寒已自問沒有能力躲過了。
可是他會坐以待斃嘛!
答案,不會!
“嵐劍決!”
話語即出,雙神爭鋒。只見那兩道流光溢彩,交錯縱橫,疾馳而過,如流星趕月,旋轉(zhuǎn)交互之中,似乎已穿梭了兩三空間,在那金光頓出之際,先一步直取行者刀揮下之處。
那藍光如同霜神降世,只幾息之間,這片大地便被引動了風云之象,似乎天空之中有冰花落下,不過幾個時辰之前的悲秋之象,立刻就被撥快了幾個時令,換成了黎明之前,三冬之時。
大地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來不及反應(yīng),欲帶皇冠必承其重,若要引動劍之神力,沒有一顆敢于和足以承受的心,是不能真正發(fā)揮冥滅與冰極的真正力量。
這一點,花寒心里比所有旁觀者看的更清楚,他渾身附著的寒冷之氣,已經(jīng)致使他的體溫接近了極限邊緣,再激發(fā)冰極的神力,他也不能善了。
究竟是竹刀無匹,還是冰極既出,一劍霜寒十四州!
象征著銳利之志的金行之光,與絕世僅有的神鋒僅對交了一息!金光破財,消散開來。
那余散的神力神威猶在,擊碎了金光,帶著勢不可擋之勢,一發(fā)不可收拾,直穿破了那道魁梧身影的胸口,那純藍色的光芒散發(fā)出千古不化的玄冰之氣,貫穿而過,就迅速的使其身體被洞穿之處,變冷,凝珠,結(jié)冰,綻放出一朵完美的血雕花,直延伸到體外。
又一道劍風吹過,劍未知,劍音止,一劍封喉,破冰而下,盡生機。
黑色的劍身自那行者頭頂一劍封頂而下,直破人五臟六腑,毀滅所有生機,徹底無還手之余地。
花寒一手劍指雙并,朝天一出,又立刻落雁飛墜,一手一指向前洞出,又彎指而扣。
那兩柄神劍如有神通,與其心脈一路,手法相通,打旋而歸,重新回到了劍印之中。
游散之與火然歆也沒有靜靜視之。游散之雙手合十,再次展開,祭出流雪之刃,那瑩瑩白光,漫天飛舞,點亮一處夜空,此景一看,似已得要領(lǐng),與流雪之刃生了靈絡(luò),心意相通。
火然歆雙手虛空一抓,兩團赤紅色的烈焰信手拈來,往胸前一合,那團沙包大的火炎忽地迎風暴漲,立馬就化為一座小型火山,熊熊烈焰少了嗆鼻濃煙,一改四周溫度驟冷之態(tài),燃亮了又一方夜空。
剎那間生出的光輝,照亮了行者寬大的衣衫,與奇異的身體,那瘦骨嶙峋的骷髏架里,被劍氣與附著的陰蝕之力沖擊的只剩下了千瘡百孔,但他那黑色的早已沒了眼珠的瞳孔里,那詭異的兩道赤光依舊照射著。
沒等他有太多反應(yīng),火然歆手中浮起的宛如一個炎世界的小金輪,向前輕輕一揮,那巨大的火球便自然飛起,向著行者所在的方向碾壓而去。
在這種恐怖的溫度碾壓之前,一道白光幾乎是瞬息而至。游散之不知何時已經(jīng)為流雪之刃佩上了一副精致的漢白石刀鞘,微微拔出的一點刀鋒,繼而就爆發(fā)出強烈的風氣,風氣加注到劍光之中,勢如破竹,將行者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徹底粉碎,疾馳的風不再是風,而是有著無比銳利之氣的刃,萬刃過,無生氣。
那支離破碎的骨架被風刃切割成無數(shù)碎片,緊接著,風助火力,炎日呼嘯席卷著虎虎風聲,將那無數(shù)碎片瞬間蒸發(fā),連同那柄竹劍,全部都吞沒在了無盡火海里。
大火久久不息,也引動著三人起浮不定的心。
一刻過后,紅光被切割開來,金光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