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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第241節(jié) 年年腸斷處

大宋桃花使 一劍落英 3322 2015-04-15 23:13:44

    魏崇神情木然,抬頭望上一眼方進石,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神,馬上又低下頭去不語。

  薛正在旁邊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怪只怪你平日對他吝嗇小氣,一點也不關(guān)心他的死活?!?p>  方進石怒道:“若他是這樣的人,你敢讓他出來見我?”薛正一下子給他噎住,說不出話來,趙子平在一邊道:“他先跟秀王,再跟著我,再反水跟秀王,此時今日也同樣能再聽我的命令,他就是一條狗,誰給他吃的,他就跟著誰?!?p>  魏崇的臉上顯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卻是將頭低的更低,也不反駁一句,方進石道:“你們不過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又在得意什么?若是以后沒有把柄在手,他必會殺了你們?!?p>  這句話他本來不想說出來,可是又還是這么說了,無論今日如何,以后他的這個提醒,終會成為魏崇頭上的利劍,薛正趙子平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手中的把柄,一旦失去,魏崇會立即反叛,或者先下手除去魏崇,是個最保險的辦法。

  薛正道:“無論你如何挑撥離間,他都不會幫你的,你眾叛親離,你以為自己很聰明很有本事,其實所有的人都在騙你,你是個蠢才,大大的蠢才!”

  方進石就這么冷冷的看著他,薛正道:“你不信?”他向了后面道:“你出來吧?!?p>  云奴兒慢慢的的從柱子后面走了出來,她竟然帶著微微笑,神色間一點關(guān)切憂傷之情都沒有,她的容貌依然是那么的美艷動人,走路的姿態(tài)依然是那種極為規(guī)矩的禮節(jié),絲毫沒有因為這里是荒郊野外,方進石情形危急而有所改變,她依然抱著那把琵琶,一切如同方進石在柔服縣中第一次見她那樣子。

  她慢慢的走前一些,走到薛正身側(cè),和他并肩而立,薛正笑了道:“當初我讓你去騙這個傻瓜,當真是為難你了,若不是你的消息及時,我只怕早就沒命了,我也不可能出這口氣,今日過后,一切就可以結(jié)束了?!?p>  云奴兒柔柔的道:“我早就恨死他了,你知道的,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那怕去死也愿意。”薛正聽了哈哈一笑,向了方進石道:“你聽到了,這就是和你同床共枕的女人說的話,所有的人都是騙你的,當你的傻子,就是她腹中的胎兒,也是我薛某人的,可笑你還如此緊張的對這個孩子,我讓你臨死之前知道真相,也算報答了你一些吧?!?p>  方進石望著薛正狂笑的臉,再看看云奴兒,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他的內(nèi)心中卻一點也沒有怪罪云奴兒的意思,他想起不久前的那個冬夜,他和云奴兒纏綿過后,相擁而眠,也不知說到了什么,云奴兒對他說過同樣的話——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那怕去死。

  薛正聽到他的嘆息聲,高興了起來,他真正的讓方進石心理感到了很痛苦,這比讓方進石生不如死還要讓他興奮,薛正馬上大笑道:“此時才知道自己有多蠢,可惜已經(jīng)太遲了,你就這么的死了,連個后代也沒留下,你到了地府你爹娘會不會罵你?我若是不久以后得到她,一定會讓她也給我生個后代,你在地府之中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他此時終于得意起來,他不馬上殺死方進石,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永遠比他聰明,比他強的太多,最后勝利者永遠是自己,雖然此時梁翠容不在當場,可是讓方進石自己承認失敗,已經(jīng)成了他最大的快樂。

  方進石等他笑完,冷然道:“我不知道一個將自己女人送到別人懷中的男人,是不是應該稱之為畜生!”薛正笑容驟收,臉上顯現(xiàn)怒色,方進石不等他開口,向了云奴兒道:“你實在太會裝模作樣了,我永遠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死了也不喜歡?!?p>  云奴兒不由一怔,站在當場,薛正道:“喜不喜歡你都要死了,所以這些話都是屁話?!彼蚴⒏吆纫宦暎骸鞍牙渌o他灌上。”石虎答應一聲,叫手下人重新按了方進石的頭到石塊上,提了水桶走了過來。

  云奴兒右手在琵琶頭上一抽,將那短劍抽出,向了身側(cè)的薛正的前胸猛刺了下去,劍身已經(jīng)刺入他的身體,劍柄抵在他的身上,卻沒有鮮血流出,薛正的臉上也沒有顯現(xiàn)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只是平靜的看著她,云奴兒大吃一驚,收了短劍來看,只見那劍身已經(jīng)完全縮入劍柄之中,連個小尖也沒有露出來。

  云奴兒癡癡呆呆的,一時想不出是怎么回事,薛正從她懷中搶過琵琶,退后一步道:“這個琵琶是我當年送給你的,只告訴了你琵琶的機關(guān),卻忘記告訴你這把劍有時也會殺不死人的。”云奴兒氣苦至極,只是咬緊了牙關(guān)。

  薛正拿了琵琶在手又看了看,連叫了兩聲:“可惜可惜?!比缓髮⑦@琵琶急揮,使勁砸在身旁柱子上,弦斷琴裂,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薛正隨手將琵琶丟在地上道:“女人都是這么下賤,全都是一樣?!?p>  云奴兒回首望去,方進石雖然已經(jīng)瞧見剛才的事情,可是苦于被石虎手下幾人按住動彈不得,有人用手將他的嘴巴撐開,石虎將水桶中的水倒了下去,嗆的他咳個不止,幾乎憋死。

  云奴兒喝道:“慢著,我有話說?!?p>  石虎聞聲停下了手,云奴兒轉(zhuǎn)頭向了薛正道:“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來換他的命,若是不夠,加上我腹中胎兒一起?!?p>  薛正望著她,用很平淡的聲音道:“你太傻了,用這個來要挾我,一點用也沒有,你越這樣,他越死的難受,這個孩子我一點都不喜歡,死了最好。”

  云奴兒點了點頭道:“好吧?!彼D(zhuǎn)過頭來走到院子中來,石虎幾人也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提高了警覺,薛正也未喝止她,只是在她背后冷冷的看著。

  此時雨慢慢的下的大了,雨點擊打在瓦片和樹葉上,發(fā)出“啵?!钡捻懧?,荒涼的土地上開始泥濘,云奴兒走進雨中,雨水很快打濕了她的衣服頭發(fā),她的臉上滴下水滴來,也分不出是淚還是雨,她走到方進石幾人面前數(shù)步站定,望著他凄然笑了笑道:“我一直都沒給你說實話,我真的很想給你生個孩子,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我心真的好痛?!?p>  方進石想要說些什么,卻給幾個壯漢死死按住,他已經(jīng)被灌了不少水,有口難言,云奴兒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喜歡這個孩子?!?p>  說完這個話,她的身體慢慢的倒地,雨水澆過她的衣褲,馬上變得血紅,她的右手抱腹,左手按在泥中,一把短劍的劍柄從指縫透了出來,血水從指縫間突突向處奔涌,她秀眉微蹙,臉上浮現(xiàn)著苦楚,眼睛卻是看著方進石。

  原來云奴兒在說話之時,將那可以縮回去的短劍一直拿著,她用手指硬捏住劍身未端,使之不能向劍柄內(nèi)縮,猛刺入自己小腹向下剖開,她此意已決,悲觀之下,是不忍看著方進石被折磨而死,先他而去。

  方進石大悲之下怒吼一聲,拼盡全力掙開按住他的幾名壯漢,向前急奔兩步,卻是一跤摔倒在云奴兒面前二尺之地,云奴兒的鮮血和著泥水流淌過去,染紅了他的衣服。

  石虎幾人急奔上前死命的按住他,方進石掙扎數(shù)下幾不得脫,急的大喊大叫,云奴兒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再向前沖了兩步,一跤跌倒撲在他的身上,石虎幾人鐵石心腸,也為之不忍,放開了方進石,只是他的雙手仍不得自由,抱不得云奴兒,只得大悲而叫她的名字,云奴兒艱難的抬起左手,在他的臉上輕撫一下,為他的臉上抹上血泥之色,云奴兒用極低的聲音道:“我……”

  她的聲音太低,生命越來越遠,雨聲又大,方進石雖然在她面前,卻是依然沒有聽到她后面說的什么,她撫摸方進石的手緩緩落下,頭慢慢埋入到泥水之中,雨勢更大,打在她的身上,她永遠再也不會醒來了。

  血水橫流,一直淌在遠處的草地里,方進石悲聲大作,薛正鐵青著臉,慢慢走了過來,他的鞋子踩著泥濘,踩著云奴兒的鮮血走了過來,薛正在云奴兒的尸身前停了下來,用他沾滿了鮮血和泥巴的鞋子踩在云奴兒后背,用力將她的尸身翻了個半邊,然后跨過她的尸身,來到方進石的面前,蹲下來狠狠的道:“是你害死她的,你心里一定后悔死了吧?”

  方進石抬起頭來,他的目光如同豹子一般,死死的盯著薛正,恨不能將他生吞下去,他一直是個很樂觀的人,也幾乎不會罵人,他信奉的信條是開心就好,人家對他的好,他會永遠記在心上,人家對他的不好,他也許很快的就會忘記了。

  只是從這一刻,方進石體會到了什么是恨,人只有經(jīng)歷過一些事情,心態(tài)才會改變。

  云奴兒死了。

  她的熱情如火,她的喃喃情話,她那溫熱絕倫的身子,都隨著這春雨化為烏有,在這荒涼的泗水河畔,云奴兒香消玉損。

  也許在某個下雨的日子里,方進石會憑欄望著雨中的風景,輕哼上兩句:“冬月時,向陽食,哥郎上南山,愿哥多射鹿,趁早把家還,雪兒緊,北風寒,眾力擒虎狼,送奴添衣裳……”

  這幾句契丹小調(diào),是在耶律紅鳥死時,蕭闊海輕聲吟唱的,當時方進石就站在他的身后,記住了這首契丹小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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