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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

第六十九章 可笑畏曹如畏虎

建安五年 漁不笑 2164 2022-04-10 08:00:00

  州牧府大堂內(nèi),諸蔡傲睨而入,威風(fēng)八面,隨行將校狐假虎威,自不必說,唯有二人毫不張揚,引得劉琦注意。

  年長那人劉琦早已相熟,乃平南中郎將鄧義是也。鄧義此番與會,劉琦早已知之,故面不改色,暗思覓機行招攬之事。然聽聞鄧義手下虎將姓甘名寧時,劉琦卻蔚然色變,訝然視之。

  甘寧,字興霸,巴郡人,智勇雙全,水陸雙能,乃東漢末年數(shù)得著的大將,孫權(quán)曾有云:“孟德有張遼,孤有甘興霸。”張遼名滿天下,位列古今六十四名將。甘寧能與之相提并論,可見其不凡之處,如能收其至帳下,御舟楫于三江五湖,則日后取江東六郡將如探囊取物矣!

  劉琦正發(fā)呆遐想之際,廷授鎮(zhèn)南將軍、欽封成武侯、荊州牧劉表已龍行虎步、邁入堂內(nèi),諸文武皆起身揖拜見禮,禮畢方各自安坐。

  劉表面南尊坐,先請中郎伊籍宣講北地戰(zhàn)局之變動,內(nèi)容與蒯良所說大同小異,眾文武聽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驚慌者有之,激昂者亦有之,堂內(nèi)頓時一片喧囂。

  劉表凝目掃視滿堂,待喧囂聲稍減,方謂道:“如今之勢,又與年初大不相同,袁、曹數(shù)十萬大軍短兵相接,勝負(fù)將分,勝者屆時必將劍指荊襄。值此生死存亡之際,我荊州當(dāng)如何自處,關(guān)乎漢室興衰,社稷安危。眾愛卿但有所想,盡可暢所欲言,無需避諱!”

  劉表既已表態(tài),眾文武自是踴躍發(fā)言,各抒己見,然說來說去,或出兵助袁,或起軍投曹,皆是泛泛而談,陳腐之論,了無新意。劉表聽了半晌,頗為不耐,遂暗以目視劉琦。

  劉琦會意,正待作言,不料一將昂然起身,朗聲謂道:“眾卿皆只見外敵,卻不見我荊襄自身之弊,方為要害之處。若七郡皆巋然一心,縱北地賊寇南來,又有何懼哉?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nèi)?!?p>  此番攘外先安內(nèi)之論與旁人所說大不相同,眾人視之,乃水軍都督蔡瑁是也。

  劉表忙問道:“敢問蔡都督有何高見?”

  蔡瑁沉聲謂道:“荊南四郡雖表面臣服,實則常存自立之心。近日更有細(xì)作密報,長沙太守張羨大舉招兵買馬,暗中與東吳勾結(jié),并將乘東吳西襲江夏,我軍無暇南顧之際,與其余三郡共舉反旗!亦末將之見,相比覓機于袁、曹之難以定奪,不如乘北地兩雄無暇南顧之際,麾軍南下,一舉平服荊南四郡!”

  此言一出,堂皆嘩然,蘇飛率先起身,拱手急謂道:“都督稱東吳將襲江夏,此等要害消息,為何我家黃府君從未曾聽聞?”

  蔡瑁傲睨謂道:“此乃我部下細(xì)作冒死所得絕密消息,我也是昨夜方才得見,黃文廉不知,又有何可稱奇哉?”

  蘇飛無語以對,只得悻悻然落座,其余眾文武皆交耳而議,言語雜亂。太樂令蒯良顧盼左右,見多有以目視之者,知是在等其表態(tài)。遂在略作沉吟后,起身謂道:“都督之言,實乃高見,卻不知當(dāng)請何人領(lǐng)兵、以哪部兵馬去平那荊南?”

  “哈哈,蒯太樂此問著實是內(nèi)行,”蔡瑁看向蒯良,含目冷笑數(shù)聲后,驀然回首,手引劉琦謂劉表道:“平荊南者首在收心,次在兵威。我聞琦公子在江陵治水開荒、厲兵秣馬,頗有所得,軍馬甚壯。故吾愿保舉琦公子為領(lǐng)軍大將,以所部精銳為中軍,調(diào)江陵太守韓玄馬步軍六千為左右,再請平南中郎將鄧子孝引洞庭水軍一萬相援,大軍自潛江渡水,先破巴陵、再取長沙,聲勢浩蕩之下,張羨所屬眾逆必將聞風(fēng)喪膽,不戰(zhàn)而降!”

  蔡瑁言罷,款款而坐,掃視左右,如鷹顧狼盼。諸蔡及部下亦紛紛大聲稱妙,鼓噪不休。其余眾臣有攀附諸蔡者,有猶豫不定者,也都隨大流附聲應(yīng)和。

  劉表見狀,內(nèi)心亦頗為動搖,正躊躇難定之際,突見劉琦坦然起身,上前跪拜道:“蔡都督所言實乃正理,平定荊南四郡,乃我荊州之根本大計,只是眼前還有塊大好肥肉,如容錯過,實在可惜,故應(yīng)一并發(fā)兵、兩頭兼顧才是。”

  劉表心知肚明,故作不解,揚眉問道:“琦兒所言肥肉乃何矣,還不快快道來?”

  劉琦遂長身而起,緩步走到懸掛在大堂一側(cè)的荊州全域圖前,拔劍指向襄陽東北之南陽郡,朗聲謂道:“南陽張繡新降,如今攜家常住許都。此地精銳大半已抽調(diào)往官渡前線,留守駐軍多為張繡舊部,人心不穩(wěn),士氣低下。反觀我軍,精兵數(shù)萬枕戈待旦,水路更是盡在掌握,兒臣愿親率襄陽大軍,沿白河水陸并進,屆時新野、宛城皆可一戰(zhàn)可下,南陽帝鄉(xiāng),沃野千里,戶口百萬,人才薈萃,屆時將悉數(shù)歸我荊州!”

  劉琦所說,如晴天霹靂,舉座皆驚,嘆服之聲此起彼伏。然有破賊校尉張允向來和蔡瑁親近,與劉琦不睦,看其如此風(fēng)光,遂出言叱道:“少將軍果然是年少輕狂,妄言一戰(zhàn)可下,莫非視曹軍如無物乎?先說伏波將軍夏侯惇,如今正領(lǐng)重兵鎮(zhèn)守南陽。此人拔矢去眸,啖睛忿氣,有智有謀,天下聞名,豈是用口舌便可輕?。吭僬吣详柵c兗州許都不過百余里之遙,屏障曹操心腹之地,又怎容有失?即便是欺南陽如今兵少,舉襄陽之兵勉力破之,曹操得知后也必起大軍來奪,屆時恐怕非但吃不到南陽這塊肥肉,反而會給荊州招來滅頂之災(zāi)!”

  張任之言,亦有理有據(jù),難以辯駁,眾臣聽罷,遂以目視劉琦,等著聽其如何分說,卻不料劉琦當(dāng)即放聲大笑,涕淚俱下,狀若癲狂。

  在座皆面面相覷,不知所謂,唯劉表含笑而視。

  張任冷笑不語,待劉琦笑聲稍歇后,方挑釁問道:“少將軍莫非詞窮,故裝瘋賣傻乎?”

  劉琦斜眼以視,哂笑謂道:“我所笑者,乃南仲兄素來以勇猛自居,如今竟然畏曹如斯,幾如畏虎矣!敢問家中小兒夜啼,莫非亦以曹之名止乎?”

  劉琦之言,正中癢處,眾人皆哄堂大笑。張任羞慚難當(dāng),卻又不好分辨,只能面紅耳赤,站不是,坐亦不是。

  太樂令蒯良識大體之人,見狀適時解圍,揚聲謂道:“張南仲適才所言,亦不無道理,敢問少將軍,若果真如其所說,又當(dāng)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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