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一番錚錚鐵語,直刺劉琦心窩,點明了他最深的憂慮,雖然以王邑為首的新投臣子們還在奮力為他駁斥,但劉琦明白自己應(yīng)該表態(tài),也必須表態(tài),否則曾用以鼎立九州的仁義之名便要崩塌,進而人心思變,將給這剛剛平息下來的天下帶來無盡的災(zāi)禍。
“我之所以愿意坐上楚王之位,只為擔天下之責,保這漢室江山始終在我劉氏治下長盛不衰!為明心跡,劉琦在此起誓,此生絕不登大寶,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死后不入祖廟!”
劉琦字字鏗鏘,說出了這番話語,楊彪聽后,再無多言,一揖到地后,并摘下頂冠,朗聲謂道:“今日是老臣我妄加猜度,擾亂人心,現(xiàn)自知罪孽深重,甘領(lǐng)責罰!只要公不忘今日之言,天下士民必將為公馬首是瞻,共建我漢室榮光!”
劉琦哪里肯、又哪里能治此等忠良之罪,果斷上前好言相慰,然楊彪?yún)s是堅持辭官而去,也就只能隨他。此后楊彪又活了十余年,雖不在朝堂,卻始終如一雙眼睛在盯著劉琦,讓他在生出恣意放蕩之意時,始終能想起楊彪的存在,而只能多加收斂,專注于政務(wù)軍事。期間獻帝劉協(xié)雖然沒什么存在感,但卻始終能做個安詳樂足的皇帝。
劉琦入京后,除被封楚王、加九錫外,又任丞相,兼領(lǐng)車騎將軍,實則是軍政大權(quán)一把抓。他本欲任命一直輔佐身邊的鳳雛龐統(tǒng)為尚書令,然后者卻堅辭不受,并謂道:“我天生性子懶散,為復(fù)興漢室大業(yè),方強撐至今。如今半殘之軀,日漸衰敗,政務(wù)俗事,已不愿有半點瓜葛,還望主公放我離去,好去看看那些想看卻沒看過的風景,見見那些想見卻沒能見到的人?!?p> 并推薦由諸葛孔明領(lǐng)尚書事。
劉琦也知龐統(tǒng)身子底本就不好,又因斷臂之傷,更添疲弱。這些年戎馬勞頓、南征北戰(zhàn),雖有張仲景張圣人藥石調(diào)理,但依舊是傷了元氣,如今剛而立之年,卻已是兩鬢星星,看起來如半百之人。故龐統(tǒng)這番話,說得劉琦心底發(fā)酸,便許了他的請求,改任諸葛亮為尚書令。
龐統(tǒng)雖不再做官,劉琦也不愿薄了他,封侯邑戶、金銀珠寶那都是盡可能往厚了賞,不過龐統(tǒng)除了侯爵不得不領(lǐng)外,邑戶及銀錢都盡數(shù)散于族人打理,自己與陳粉二人一駕馬車、一名老仆,車輪轆轆便出了許都。
臨走之前龐統(tǒng)將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之職也一并卸下,并以勢力太過為由,建議將影衛(wèi)一分為二。兩家各自獨立,都直接向劉琦負責。
劉琦應(yīng)許了此事,此后影衛(wèi)便分割為了相對獨立的鎮(zhèn)北司與撫南院兩家。鎮(zhèn)北司統(tǒng)領(lǐng)是大溪農(nóng)場出身的陳狡。而撫南院院長則是忠心耿耿的解大蟲。
雖然龐統(tǒng)不在身邊,但劉琦仍然甚是想念,故時常會派人去查點找尋。但龐統(tǒng)管理影衛(wèi)多年,當然知道這些手段。故而離開許都后便有意隱藏行蹤,浪跡于天涯各處,所到之處既不打擾地方官府,也不自報性命,讓人難覓其身影。
之后倒是酒肆茶坊間有消息流傳——稱有獨臂隱士行事奇特,身邊常伴武藝高強的健婦,兩人行蹤漂浮,或東臨碣石以觀海,或西登昆侖而尋仙;又愛仗義任俠,懲處貪官倒懸衙署,手刃惡徒梟首掛桿,所過之處,百姓無不拍手稱快,竟在江湖上闖下了獨臂俠侶的美名。
劉琦聽聞此事時,正忙著逗弄如蘭新生的小二子,與愛人相視一笑,眼神里滿滿都是欣慰。
諸葛亮聽聞此事時,正埋首在一堆奏章中奮筆疾書,氣鼓鼓的棄筆起身,一副要隨之而去的模樣,可很快神色里便閃過遲疑與不舍,終究還是回到了書案之上。
黃敘聽聞此事時,已新晉為治粟內(nèi)史,相當于后世的戶部尚書。他看了看面前堆積如山的錢糧冊簿,深深的嘆了口氣,走到窗欞前眺望遠方,眼神里滿滿都是羨慕。
曾經(jīng)的大槐巷老友中還有一對正準備完婚的歡喜冤家——黃玉兒與文聘。兩人身份特殊,因征戰(zhàn)婚事耽擱了多年,如今終于得空,遂準備將所有親朋好友全部喊上,去江陵城辦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升嫿y(tǒng)這么一走,頓時便失去了聯(lián)系,讓黃玉兒大為不快,嚷嚷著非去親手將這只“鳥”給抓回來不可,被文聘好說歹說才勸住,恨恨稱必不會就此罷休。
不過在大婚當日,有街頭幫閑送來錦盒一只,稱是代故人所贈,打開看過,一只流光溢彩的玉雕被放在細絨布上。細看玉雕,渾然天成未經(jīng)雕琢,卻恰恰好似男女依偎在一起的模樣,甚至于細微處的眉眼亦能辨別,實在是難得的稀世之寶。
玉雕下還留有紙條:登昆侖尋仙不遇,卻偶得美玉一雙,我與妻都甚是喜愛。今日不便到場,只能讓這器物來表達心意。
落款處沒有寫名字,而是畫了一只肥肥的小鳥圖案。
黃玉兒與文聘看了先是覺得好笑,笑龐統(tǒng)做事還是這么天馬行空。可笑著笑著卻有淚滴從眼角滑落......
龐統(tǒng)走后,諸葛亮便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劉琦手下的文臣之首,他任尚書令二十余年間,除了在各州郡推進以土地改革和戶兵立制為根基的新政外,又以商貿(mào)為手段,將大溪城從工商稅務(wù)管理到工業(yè)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各種先進理念和做法在全國鋪展了開來。
建安三十四年,諸葛亮升任大漢丞相,更是大事小事一把抓,常常秉燭伏案至深夜。又二十年后,因積勞成疾,不治身亡,享年六十歲。終孔明其一生,為大漢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才有了建安年間的盛世景象,后世皆以伊尹、呂尚與之作比,稱其為千古第一賢臣。
政務(wù)有諸葛亮在,自然是安排得妥妥當當,而在軍務(wù),尤其是在全國大規(guī)模推行的軍改方面,則是由積功升為驃騎將軍的文聘來一手抓。
軍改從根源上改變了各地軍隊的性質(zhì),所有的軍卒都是吃大漢的糧、拿大漢的地,為大漢來當這個兵,再也不是某個地方諸侯的私人武裝,這讓士兵無論是士氣還是凝聚力都大大超越從前。
除此以外,五五梅花點兵戰(zhàn)法也在全國步兵軍隊中普及,其中的重頭戲就是將投彈兵加入了組合之中,配合上雷火營越發(fā)靈活機動的子母炮,使得大漢步軍的戰(zhàn)斗力大大提升。
從建安二十年到三十年間,大漢三進西域、五伐匈奴,一路直打到北海以北,逼得匈奴整族被徹底分裂為南北兩部。其中左右賢王率南匈奴部入關(guān)歸順,成為了大漢治下子民,千年之后被漢族通化。而北匈奴部則是逃到西伯利亞后又跨過白令海峽,最后在北美大陸從印第安人手上奪下地盤,成立了新的國家,千年后又與中國一戰(zhàn),那卻是后話了。
建安三十四年,文聘升任大將軍,正式成為全國武裝力量的總指揮,與諸葛亮一文一武輔佐新帝,期間文治武功,功耀千載,史書皆以崇仁圣治稱之,而諸葛亮與文聘遂被稱之以文圣與武圣,建祠修廟祭拜者不計其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