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聽完李儒這么一席話后,回到座位上,痛飲幾杯酒道:“如若不成,不該當何罪?”
李儒笑道:“愿引頸就戮或自烹于大鼎之內(nèi)!”
“好!本相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說罷,董卓竟是親自敬了李儒一杯酒。
李儒謝過之后道:“丞相應該想到派誰去了吧?”
董卓大笑之后立即讓李儒草擬圣旨,然后派人告知尚書令王允,讓他明日啟程前往西涼宣旨。
據(jù)《后漢書》記載,王允,字子師,太原祁(今山西祁縣)人。他出生于官宦世家,年紀輕輕就開始當官,壯年的時候已經(jīng)是豫州刺史。在漢靈帝時,他因為在和“十常侍”之一的張讓的斗爭中失敗,被迫去官隱居,中平六年,大將軍何進掌權(quán)之后他又重新出仕,歷任從事中郎和河南尹。在何進被宦官誅殺,董卓掌權(quán)后,迫于董卓的權(quán)勢及軍事實力,一向以忠孝立身的王允表面上一味聽任,甚至順從董卓,但是實際上卻是積極發(fā)展反董勢力。
這日,王允吃過晚飯以后端坐于大堂之上思索天下大勢。突然,一陣香氣竄入他的鼻中,他抬頭一看,原來是義女貂蟬正捧著剛泡好的茶小心翼翼地走來。
此時的貂蟬身穿白色薄襖,云鬢高挽,柳眉不描自彎,酒窩未笑若現(xiàn)。一顰一笑之間真是傾盡天下紫色,羞慚萬千少女。
王允見他進來,嘆了一口氣道:“若在盛世,以你的姿色必當榮華一世,富貴平生。但是現(xiàn)在國之將傾,戰(zhàn)亂不斷,恐怕你也很難安寧地過上自己的小日子了?!?p> 貂蟬突然聽到義父說這樣的話,趕緊安慰道:“義父,你又多想了。現(xiàn)在天下雖然不太平,但是您能讓貂蟬認您當義父,也是我三世修來的福氣?!?p> 王允接過貂蟬手中的茗茶,輕輕地品了一口道:“老夫已年過半百,再為大漢操勞幾年之后,自當入土黃塵,只是你,正值妙齡青春,義父為你著急呀!你倒是說說,傾心于什么樣的男子,義父平時幫你物色,也好了卻義父的一樁心愿!”
貂蟬立即轉(zhuǎn)過身,臉上已布滿紅暈,她輕聲道:“女兒哪里也不愿去,只愿一生一世待在義父的身邊,伺候義父!”
王允笑道:“傻丫頭,女大不中留?,F(xiàn)在義父整日如履薄冰的,你留在義父身邊也不是辦法,義父打算幫你尋覓一平常人家,讓你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你覺得如何?”
貂蟬道:“生無貴賤,只要他真心待我,無論家境如何,貂蟬都愿和他共度余生?!?p> 王允哈哈大笑道:“我女兒果然與眾不同,好!如此甚好!義父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而貂蟬聽了義父的這番話后也掩面笑了起來。
就在父女倆有說有笑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道:“王大人準備接旨!”
王允連忙穿上官袍,梳洗一番后,攜著全家老小齊齊跪拜在大堂之上。待那黃門宣讀完圣旨后,王允遲遲未接圣旨。
黃門催促道:“王大人,趕緊接旨呀!這可是圣上給你的差事,圣上對你可是信任有加,你可一定不要辜負了圣上的期望!”
在眾人的一番催促下,王允方才顫顫巍巍地接過圣旨。貂蟬此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義父好像瞬間蒼老了很多。
待送走黃門以后,王允撐著腰,望著那漆黑的夜晚。
王允的三個兒子王蓋、王景、王定一起圍了過來,王蓋道:“父親,武威天高路遠,還請父親奏請圣上,讓我們代父親前去武威宣讀圣旨!”
“荒唐!實在是荒唐!休得再胡言。圣上交代的任務,老夫就是粉身碎骨也得完成。”
“但是,但是剛才那黃門說讓您去武威呀!那可是豺狼之地。韓遂、李傕、郭汜的大軍統(tǒng)統(tǒng)被打敗,您去那里不是去送死嗎?孩兒認為這一定又是董賊的詭計!他這是打著天子的旗號讓您去送死呀!”王景言真意切地說道。
王定亦眼里含著淚水道:“父親,他為什么告訴您地點,還不讓您看圣旨呢?難道這里面有什么陰謀?”
王允見他這三個兒子在這嘮嘮叨叨地說個沒玩,斥責道:“你們?nèi)齻€立即滾去睡覺去!去,不要在這煩我。”
王蓋、王景、王定見父親發(fā)火,只得低著頭下去。
貂蟬則是站在王允身旁一言不發(fā)。
王允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貂蟬道:“為父剛說要幫你物色一個夫家,想不到就攤上了這樣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差事!如若為父不能回來,你就拿著為父給你留下的錢財自己尋覓一個好人家吧!”
“不!我不!”此時貂蟬再也忍不住,竟小聲啜泣了起來。
王允道:“別哭。我王允家的孩子從來不輕易掉眼淚的?!?p> 貂蟬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道:“義父,讓貂蟬陪您一起去武威吧?這樣一路上也好有個人照顧你?!?p> “圣旨上已經(jīng)給了期限了,讓為父明天天一亮就立即出發(fā),四天之內(nèi)到達武威,如有延誤,為父這項上人頭恐怕都保不到武威了!”
一聽到四天,貂蟬又情不自禁地啜泣了起來,這洛陽離武威超過二千五百里,王允一個年過半百之人如果想在四天之內(nèi)到達武威的話,必須日行六七百里路,這樣的速度已經(jīng)超過六百里加急的速度了。
“罷了,老夫這把老骨頭已經(jīng)被折騰大半輩子了,也不怕這點折騰,即使趕不到,老夫也要以死明志?!闭f到這里,王允也留下了兩行老淚。
在昏暗的燈光下,原本有說有笑的父女此時竟然相對哭了起來。
不過在哭了一番以后,王允擦干眼淚,面朝北三拜之后,又喚來自己的三個兒子,當著三個兒子及貂蟬的面把自己萬一出現(xiàn)不測之后的事宜和他們幾人講了一遍。
幾人不免又是一番痛哭。而王允也這時候也沒心思哭了,他囑咐下人準備上好的寶馬,明日一早就出發(fā)。
其實此時在王允的心里,除了擔心自己的老骨頭能否撐到武威以外,他還在想著另一件事,而也許它可以幫他實現(xiàn)多年的所愿,當然,一切還得建立在他沒有死在路上的前提下。
翌日天剛剛亮,王允就早早地出了王府,不過令他頗為吃驚的是在王府外已經(jīng)有三個士兵等候。
見王允帶著一個下人出來,一士兵道:“我等三人奉丞相之命,特意護送王大人前去武威宣旨?!?p> 王允這個時候哪有拒絕的道理,也不能拒絕,這明顯是董卓對他不放心,派人監(jiān)視著他的。
話說這一路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地趕路十分辛苦,王允當真是把自己的老骨頭都給豁出去了。在那三個士兵中,有個士兵竟然受不了這日夜兼程的辛勞,偷偷地溜了。對于這樣的情況,王允壓根沒心思去管。
每過一個驛站,王允總是讓驛卒盡快換馬,這一路下來,竟累死了好幾匹馬,而他自己也日漸消瘦,一天比一天吃得少。
轉(zhuǎn)眼間快到四天的期限了,而此時的王允也已經(jīng)來到了武威城門外,他那一身便裝早已是破爛不堪,還好他早就準備了一套嶄新的官服。
他們一行三人進了客棧換了衣服后,王允立即帶著兩個士兵來到馬騰府上。
馬騰一聽王允不遠千里來宣讀圣旨,十分吃驚。
王允見到馬騰之后,先是寒暄道:“馬將軍亂墳崗一戰(zhàn),大敗李傕三萬精兵,威震天下,真是可喜可賀呀!”
馬騰請他就坐以后,急令人去喚馬夫等人,然后對王允道:“王大人食君之祿,當為君所思,難道不認為本將軍是在造反嗎?”
王允撫須道:“朝堂之上確實有很多人說將軍意欲造反。但是以老夫來看,將軍是要挽大廈于將傾,扶社稷于危難?!?p> 被他這么一說,馬騰心里十分不解。據(jù)他所知,這王允對董卓可謂百依百順,他又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站在一旁的龐德對王允道:“王大人難道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王允將圣旨放在案幾上道:“實不相瞞,這圣旨上說的是什么,老夫也不清楚。老夫之所以不遠千里,舍下老命來見馬將軍,只想了卻一個心結(jié)!”
“哦?”馬騰直視著王允。
王允道:“董賊不除,天下難安!縱觀當今天下,能和那董卓過招的只有你和馬夫了。老夫雖然表面上對董卓百依百順的,但是實際上,老夫也在暗中聯(lián)合各方反董勢力,只要時機一到,老夫必將手刃那董賊。老夫素聞將軍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后,一心忠于漢室,這次趕來,雖是奉旨,但也想順便與將軍商量大計,還請將軍成全!”
“王允,你難道想造反嗎?”站在一旁的兩個士兵本來還是懼于馬騰的威勢,但是聽到這里,他們倆完全聽不下去了。作為董卓的人,他們還不信這王允和馬騰會殺了他們倆不成。
“哪里來的猖狂小兵?”龐德怒喝一聲,那兩個士兵頓時嚇得兩腿發(fā)軟,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王允道:“董卓派來監(jiān)視老夫的兩個小卒而已。”
說到這里,王允向龐德使了一個眼色,龐德雖然明白他這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請示了一下馬騰。在馬騰點頭應允后,龐德將大刀一揮,兩個可憐的小兵頓時去見了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