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后,年松陪著我一起來到醫(yī)院的花園散步。看著熟悉的花園,不由得想起那年與陳特護一起散步的情景。我自嘲的對年松說:“三年前,許世文把我從看守所接出來,也是在這里住院治療的。似乎,隔幾年我就要來這里一次,仿佛進這個醫(yī)院住著倒成了件有規(guī)律的事?!?p> 年松聽后,心疼的緊緊擁著我:“馨荷,別再受苦了!別再受苦了......”
在他溫暖的懷里,我閉上眼睛深深呼吸,暗暗想:這個溫暖甜蜜愛意厚重的懷抱,我還可以擁有多久?這揪心的絕望痛苦,如同我在看守所時,對自己生命進行倒計時一樣的清醒著殘忍!
冬日的太陽,顯得特別明晃刺眼,隨著風吹,樹枝不停在搖曳著,仿佛想讓陽光跳舞般,搖碎了滿地燦爛。亦仿佛是記憶的碎片,拂開處,收不攏拾不起,被風吹散后在滿地塵埃中開出鮮艷的花朵。
抬起頭來,我對年松笑笑,說:“年松,你昨日那首詩寫得非常靈動,讓我愛上了寒冬雪夜。那只蝶兒千山萬水尋覓的,是它的牽掛。我也寫了首回文詩送給你,你也不許笑話我哦!”
年松聽后高興至極,連連說道:“當然不會、不會笑話你的!我洗耳恭聽哦?!?p> 我們走到石凳上坐下,我輕輕對他念道:“
君若幽蘭,沉沉暗香。
斫櫞刻骨,滟滟玄裳。
橫溯翼絲,匪匪朝陽。
蘭幽若君,香暗沉沉。
骨刻櫞斫,裳玄滟滟。
絲翼溯橫,陽朝匪匪。
年松握起我的手說:“你我有著前世今生的溯源牽系!”
我們執(zhí)手癡癡相望,神清骨醉已經(jīng)忘言。在我心間,展開恒古繾綣的畫卷------我要把此情此景雕刻進心里。
突然,一陣嘈雜的人聲打斷了我們溫馨的畫面。一大群人抬著兩個血淋淋的人,從醫(yī)院大門急匆匆跑向急癥室那邊,沿路從擔架上滴下鮮紅的血灑了一路。后面緊跟著一個老婦人在哭天喊地:“這還得了啊,他們簡直是一群強盜!不斷強行拆了我的房子,還打傷了我的兒子、女婿!這天下還有沒有天理!我的天啊,醫(yī)生快救命啊.......”
醫(yī)院門口迅速聚滿了圍觀的人群。有些好出頭的人們在對這件事情進行猜測,發(fā)表著自己的聽聞與觀點,一時之間醫(yī)院大門口亂哄哄的。
年松皺起眉頭:“好像發(fā)生了暴亂般!怎么回事情?我們快進病房吧,別讓血腥嚇著了你?!八噲D用身體擋住我的視線。
我點點頭,看到有人受傷成這樣的情景,總是會讓人感覺到非常不忍。
我們剛剛走到病房樓跟前,看到一群警察帶走了那位老婦人。
為什么要抓那位老婦人呢?
我停下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忽然看到遠處,好像是何源東的身影在警車旁邊晃了晃,接著進了他的車。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這些受傷的人,會不會與我們世貿(mào)拆遷有關聯(lián)?.......揉揉眼睛,我想再看清楚一點,卻被年松拉進了病房。
吳姨端出甜湯放到桌上:“馨荷呀,外面風大,如果你吹感冒了怎么得了!剛才還準備出去叫你們呢?!闭f著她用眼睛掃了年松一下,言外之意就是怪罪年松不會照顧我。
“我不餓...”我不情愿地坐下拿起湯匙。
“這個銀耳湯是我熬了一上午才熬好的呢,非常甜呢!你吃吃看,先吃一口嘛。唉,醫(yī)院就是沒有家里方便,哪樣都不方便,快趁熱喝了它,身體好了我們趕快回家才好,這里真別扭啊...”吳姨半哄我,半發(fā)牢騷嘮叨著。
我只好坐下來慢慢吃。年松笑瞇瞇坐在桌邊,不時用紙巾輕輕為我擦去湯汁,我一口一口吃著,甜蜜蜜的滋味沁入心扉。
許世文進來了,一臉的醉意與疲倦。他看看我,又看看年松,對吳姨說:“你去買一些清火的東西,我嘴角都起泡了?!?p> 吳姨頭也不抬回答:“你夫人就是那把火!她若走后保證你立馬就好了!”
許世文尷尬地笑笑,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仰天長嘆:“我真想去拾荒啊,一壺酒,一個人的溫飽,一個人的江湖,想想就悠哉!”
“拾荒?你得準備一個蛇皮袋子,一把火鉗!對了,還要一雙手套......”吳姨板著手指頭一一細數(shù),我們?nèi)滩蛔〈笮Α?p> “還得準備一個酒壺呀!”我吐吐舌頭。
許世文卻一臉嚴肅說道:“馨荷,希望你永遠也不要接觸這個丑陋的世界!起碼,不要與丑陋的人打拼......”
不在這現(xiàn)實的世界里打拼?我納悶地看著他,他今天是怎么了?
年松走過來,正準備對許世文勸說什么,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讓我心驚肉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