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們紛紛來告辭了,黃西鳳收拾起眼淚,又滿面笑容著去送客。
我低頭大口吃著菜,心里亂成一團麻。
吳姨悄悄問我:“新房可舒適?要不要我去給你整理整理?”
“新房?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就出門了?!蔽颐^回憶,好像就一張大床和兩個大衣柜吧。今天事情一樁接一樁,還真沒仔細打量。
老師聽到呵呵笑了,說吳姨:“你是娘家的人,現(xiàn)在哪里能去新房的,別人會笑話娘家不懂事哦。還是讓馨荷自己去收拾打理新家吧,她總要長大獨立面對的,你就放心好了!”
說著話,老師拉起吳姨,起身告辭。我很想邀請他們一起去新房,也可能是想要他們與我一起面對那個陌生的環(huán)境吧。實在舍不得,可也只能夠讓他們離開。
滿以為送走了一批批吃飽喝足的客人們,就可以好好躺下休息會兒,誰知回到家里,屋里的人比早上更多了。
奶奶和強生姑媽都坐在新房里,強生說她們是擔(dān)心別人拿走了我陪嫁的首飾,特地看屋子,搞得我哭笑不得。
牡丹、徵云她們和強生的幾個同學(xué)在打雙生撲克,屋里這么多人,我也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新床上,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三居室的房子里煙霧騰騰,麻將聲、電視聲、小孩子們的吵鬧聲、大人們的轟笑聲,一直持續(xù)到傍晚。黃西鳳讓酒樓做好菜打包送過來,又在家里開了幾桌酒席。
直到深夜11點左右,強生把他們老家親戚送去附近包下的賓館安排好住下,黃西鳳安排司機送牡丹帶著她的同學(xué)們回去,強行趕走了嬉皮笑臉要鬧洞房的同學(xué)們,屋里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洗把臉,我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強生抱著我笑:“馨荷,今天好玩吧?結(jié)婚感覺好像打仗一樣啊!"
“是啊,可我不覺得好玩,只覺得累極!”我懶洋洋的回答著。
我抬眼看到房門還沒有關(guān),急忙推開強生:“暈,門還沒有關(guān)呢,你抱著我若給你媽媽看到,多不好,你快去關(guān)上門?!?p> 強生揉著眼睛起身關(guān)門時,我一眼看到那只水晶花瓶在門外客廳里的立柜上,散發(fā)著空蕩蕩孤單的光芒,如同年松閉上眼睛站在碧波苑客廳孤立的身影......我的心不由得心又擰起來----此刻,年松正在與玟嬡洞房花燭夜?.....
不想了,不要再想了!累極,我要睡覺,我睡去......咬住嘴唇,我使勁這樣告訴自己。
“馨荷,我要抱著你”強生說著話,雙手已經(jīng)環(huán)抱住我,把噴著酒味的嘴巴湊上來。我一聞到這種氣味立刻非常難受,使勁用被子裹緊身體:“不要了,實在是困極了啊.....”
“我們今天洞房呢!”強生失望地說著,嘴巴已經(jīng)吻上來。
一陣反胃,我別過臉用力推開他:“明天吧,真累了!”
“......你心里,還在想著那個人么?”強生半天沒說話,還以為他睡著了,誰知道他突然悶聲問道。
“你!”本來困倦至極的我,卻被他的話激起萬千思緒,睡意頓消。
我真不想傷害強生,從被窩里抽出手來輕輕摸著他的臉說:“強生,你我已經(jīng)是夫妻了,此后,我只會想著你和孩子,請你給我時間,我會努力做好的。莫要瞎想啊.....”
強生如孩子般笑了,把頭抵住我的胸口低聲說道:“嗯,馨荷,你是我的老婆,你是我的!......”
而此刻,我的心事仿佛被人窺破,心騰騰跳起來。都說相知好,可真有人可以透視你的思想時,尤其是,那人是你終身伴侶時,相知卻會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再想說點其他什么話,強生已經(jīng)打起了鼾聲睡著了。
我四下環(huán)視打量新房,屋里墻壁是新刷過乳膠漆,除了掛滿紅氣球增添些喜氣外,看不出有什么裝修的痕跡----一個做進墻壁的大衣柜在進門的左邊,一米八的大床,兩頭分別是兩個棗紅色的床頭柜,右邊水晶床頭燈邊,擺放著一張我的劇照,在橘紅色燈光下嫵媚地笑著。這才想起,由于這樣那樣的緣故,我們還沒有去照婚紗照。多事之秋成為多事之春了。
奇怪,記得許世文為我準備的非常多的嫁妝,可現(xiàn)在除了床上用品店與日常歡喜的衣物外,那些電器家具卻一樣沒有看到。想想,總是不好意思開口問婆家的人把我的東西弄到哪里去了吧?或許明天就知道了。
金黃色窗簾半開著,月光瀉了進來。屋里強生同學(xué)們玩撲克時,吐的瓜子殼和糖果紙、香煙蒂還未來得及打掃,散落在地上。窗外偶爾有人大聲咳嗽的聲音,時不時有車經(jīng)過發(fā)出的響動,小區(qū)的夜晚并不寧靜。
忽然想起來手提袋里,有封信還沒有打開看。我披上衣服坐起來,從床頭柜抽屜里拿出手提袋,這才發(fā)現(xiàn),手提袋里有很多東西。
里面還剩下很多紅包、一個四方形的盒子和長方形盒子。
我先打開正方形盒子,怔住了----黃金鑲鉆的相框里,是媽媽年輕時的照片!
許世文用心良苦!這照片,可是他孤單走天涯時多少個日夜的陪伴?。〈藭r,他知道我會更需要媽媽的愛,知道我欠缺渴望著親情,送給我他的摯愛,這是最珍貴的禮物!
我長得真的好像媽媽啊!對著床頭柜的劇照,我甜蜜幸福地笑著想。
再打開長方形的盒子,里面又有一條項鏈-----與許世文生日時送過的項鏈差不多,鏈子用藍寶石一顆一顆鑲滿,項鏈墜子不再是黃晶,而是換成了一粒大的心形藍寶石。
他真是個固執(zhí)的人!我又笑著想。
忽然,我收起了笑容----無論是婆婆家還是許世文送的首飾,不外乎都如枷鎖般的工具:項鏈,套住你的脖子,戒指,套住你的手指頭,總之,就是要套住你,時刻提醒你自律行為,禁錮你的活動......
是誰發(fā)明的這些首飾呢?難道是奴隸主?
甩甩頭,努力想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在一邊去,我再拿出那封用玫瑰紫色干花制作而成的精致信紙:
我親愛的可愛的玫瑰百合花女孩,在歐洲沒有荷花,希臘作家希羅多托斯描述埃及植物的時候?qū)懙溃汉又猩L著一些像玫瑰的百合;果實生長在像黃蜂窩的莢里。有很多像橄欖核大小的果實可以食用,可以吃鮮的,也可以吃干的......
我親愛的可愛的玫瑰百合花女孩,所以,當(dāng)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時,尤其是第一次見到你后,就是這樣形象----清馨玫瑰百合花般美麗女孩,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馨荷。
一別已經(jīng)數(shù)月,我常常對著東方凝神遙望,東方除了有他,還又多了一份牽掛在心頭,是你。此時,我們相隔天涯海角,不能親自去看著你披上嫁衣,看來,這要遺憾終身了-----此生,我沒有嫁衣可批。
臨走時,世文這樣回答我:有些人,尤其是他這樣的人,注定沒有了幸福的權(quán)利。
我也想過了,既然無緣相逢在合適的時節(jié),那就注定錯過了花期。
不過,我也有收獲,我欣賞到了花葉的翠綠,花枝的伸展,足矣!
分享我的心悟,是希望你也有所收獲,再次獻上我最衷心的祝福----祝福你的心境永遠清馨若荷,祝福你幸福美滿!
一個曾經(jīng)路過的人:Amor
讀完這封信,我抹去眼淚,深深感慨:人們常常輕易把愛說出口,仿佛愛是件理所當(dāng)然、天生自然的事情。其實,愛是一回事,現(xiàn)實又是一回事情,理想與個人得到的感悟,往往千差萬別,真的是不一樣的。
第二天清晨,小鳥在窗外嘰嘰喳喳地把我從夢中喚醒,一睜眼,卻發(fā)現(xiàn)房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