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鎮(zhèn)的碼頭條件很好,這里的水深足夠這個時代的大船停靠。所在的清水河直通大運(yùn)河,從這里上船,可以直達(dá)京城。穆佑軒回來后,就把它買下來的,并決定擴(kuò)建。穆佑軒想在過年前修完,時間很緊,給工人的工錢很高,每天上工的時間也長。桔子他們到碼頭的時間,碼頭上已經(jīng)很熱鬧了。
幾個人在碼頭工地邊找了一個比較平整的地方,開始放爐子升火。把一桶湯放在一個鍋?zhàn)永镏笃饋?,另一個爐子上熱上饅頭和黍米餅??粘鰜淼耐霸谶吷系那逅永锴逑匆幌?,打一桶水上來,準(zhǔn)備洗碗。沒過多長時間,酸酸辣辣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起來。鍋?zhàn)由弦诧h浮起白色的水汽。
很快,就有吃飯的工人被吸引了過來。酸辣湯里因為有肉骨頭,桔子給定了六文錢,不算便宜。圍著看的人多,卻沒人買。這時,李滿屯帶著兒子走了過來,他昨天就知道,二兒子要和寧氏一起來賣酸辣湯。剛輪到吃飯,他就趕緊過來看看。桔子看見李滿屯父子,就快手快腳地盛了兩碗湯,和江浩一起給他們端過來,說:“李叔,你們干了一上午的活,累了吧。喝兩碗湯暖和暖和?!?p> 李滿屯滿臉笑意地拍了拍桔子的頭,夸了句:“好丫頭,真有眼力勁兒?!闭f著就把湯接了過去,和李多金一起喝了起來。一口下去,熱辣辣的感覺如同一條直線直串進(jìn)胃里,一股酸氣直沖腦門。李滿屯不由地叫了一聲:“好舒坦。”一碗湯喝完,額頭已經(jīng)冒出汗來,臉上透出隱隱的紅色。
旁邊的人有看到李滿屯喝的香美,忍不住買一碗喝。李滿屯喝完就要付錢,寧氏當(dāng)然不肯收。桔子說:“李叔就當(dāng)給我們做廣告了。沒有李叔喝的這兩碗,我們的湯一時還賣不出去?!崩顫M屯雖然不懂什么是廣告,但多少也明白桔子的意思,也就不在堅持了。
在冷風(fēng)中喝酸辣湯確實(shí)是一種享受。很快十幾只碗就不夠用了,已經(jīng)有人等別人喝完,空出碗來。一時間,江浩和李多銀忙著收碗、洗碗,寧氏看火盛湯,桔子收錢。一時間幾個人忙得不可開交。
喝了酸辣湯,再吃帶來的干糧,自然比喝涼水吃干糧,吃的香甜。何況醋和辣椒都是開胃的東西。舍得買六文錢一碗湯的人,也不會舍不得再添一文二文買個饅頭或黍米餅。結(jié)果桔子他們帶來的饅頭和餅,比湯賣完的都早。
一個多時辰后,工地上的工人輪著吃完飯都去上工了。酸辣湯也就剩了一個底。幸虧寧氏留了幾個黍米餅沒賣,四個人分了剩下的酸辣湯和餅,算是吃了中飯。桔子實(shí)在不想天天搬著爐子大鍋的來回跑,就想把這些東西在工地上找個地方寄存。工地上不留人寄宿,晚上只有工地管事的屋子,四周住幾個人值夜。管事偶然也會住在工地,不過這種情況很少。
桔子和江浩商量了一下,就去找正在干活的李滿屯,請他帶自己去見管事。工地的管事姓蘇,叫蘇玉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倒也面目慈祥。桔子對蘇管事行了個福禮說:“蘇管事,我是沿山村江家的,我叫江桔子。今天我娘和哥哥帶我在這里賣酸辣湯。我娘看見你們這里,連個升火的地方也沒有,實(shí)在是太辛苦了。穆家出錢修這個碼頭也是造福鄉(xiāng)梓,我家也想出一份力。這次我家里做的鐵爐子,正好適合蘇管事在工地上用。我娘讓我把爐子送給管事送來,還請管事不要推辭?!?p> 蘇玉海仔細(xì)打量了桔子一會,懶懶地說:“你家辦事怎么不讓大人來,讓你一個小姑娘出面。”桔子賠笑說:“我爹生病在家不能出門,我娘看著我家的小生意,不方便過來。我哥去拎爐子了,就在外面?!闭f完,沖著外面就喊:“哥,蘇管事讓你進(jìn)來呢?!碧K玉海知道桔子說的是,寧氏沒有丈夫陪著,不方便來給他送東西。心想,這一家人倒也知趣懂理。
正想著,江浩拎著一個還沒熄火的煤餅爐進(jìn)來。他在桔子去找李滿屯的時候,就把爐子拎到蘇管事屋子附近了。蘇玉海剛剛就聽說,有人做了一個輕巧的火爐,在工地外賣熱湯。他就想等有空的時候去看一看,沒想到立刻有人送上門來了。江浩放在爐子后,桔子熱情地開始介紹:“蘇管事,你看這個爐子輕巧方便,每天早上升起后,二三個煤餅可以燒一天。你把它放在屋里,取暖燒水都很方便?!?p> 蘇玉海對煤餅爐很滿意,就說:“爐子不錯。不過無功不受祿,你們可有什么要求?”桔子笑著先送上一記馬屁,說:“蘇管事不愧是做大事的。我們的一點(diǎn)小心思,真是瞞不過你。我家住在沿河村,每天過來爐子鍋?zhàn)拥陌醽戆崛?,太不方便。你看,能不能讓我們把這些東西,寄放在下面工人房子。工人值夜的時候,也讓他們給我們看著點(diǎn)?!?p> 蘇玉海對這個要求,也沒覺得有什么意外,就說:“寄放些東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應(yīng)下了。只是這工地是不允許外人亂走的。你們每天只能送取火爐鍋?zhàn)?,不要亂走?!苯圩痈兄x道:“多謝蘇管事,我們記下了。這爐子燒的煤餅,我們每天會送三塊過來,每天我們還會在值夜房里放一些煤餅。蘇管事要是用著不夠的話,只管讓人去取?!毕肓艘幌?,桔子又說:“蘇管事,這爐子雖好,畢竟是燒煤的。這煤沒燒透的好有時會有些微毒氣,白天屋里有人進(jìn)出,毒氣隨風(fēng)散掉,是不要緊的。到了晚上關(guān)門閉戶的,毒氣都聚在屋里會有危險。還請?zhí)K管事跟值夜的人說一聲,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爐子的火滅了?!?p> 蘇玉海對桔子的謹(jǐn)慎很滿意,以她說:“你放心,擴(kuò)建碼頭所用的木料不少,本就是要防火的。晚上值夜的人原本就不能點(diǎn)著火盆睡覺,自然也不能點(diǎn)著爐子睡覺。我這個爐子每天等我走了,就不會讓人再加煤餅了,你們寄放在這里的爐子,也不會讓他們用?!?p> 桔子微微有些臉紅。她倒不是心痛幾個煤餅,只是怕他們晚間用煤餅爐取暖,煤氣中毒。現(xiàn)在卻很難解釋,想想蘇玉海這么處理也不錯,至少安全。桔子也就不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