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她看見的新世界

　　天地廣闊，乾坤浩瀚，巨鷹疾唳聲震九霄，展翅劃斷流云，于穹下翱翔。懷幸雙手揣兜，聞衣袂在風中獵獵，觀四宇盛景。

　　十地中最可怖的傷疤慶加山脈如今就在她的腳下，老林幽谷、奇獸怪精盡收眼底，當大鳥身影掠過時，萬靈惶惶抬首仰望，此刻，她方覺自己是位真正的統(tǒng)治者。

　　山山而川，遙不可及，慶加山脈最窄處都有百萬里，自古鮮有人橫跨兩地。正因如此，雙方戰(zhàn)爭只在頭尾中間地，其余臨邊境處安閑無比。南境如此，北域亦然。

　　小稚果艱難地在鳥背與疾風中穩(wěn)住身形，騁目眺望，但見山連山，陰霧灌林海，怒瀑涌河九曲十八彎；有密林死寂無動，光線難入；有尸骨山上野獸趴臥，鄰近便為花田盛開。新生與死亡充斥在這座天險之地的每個角落。光芒與黑暗并存。

　　他驚嘆所見奇景，久久不語。

　　“是不是很羨慕？”懷幸張開雙臂，“這一切都是我的，從此生死由我掌控，萬靈以我為尊?！彼[了瞇眼睛，“我要的都會得到?！?p>　　小稚果用手掌擋住額前亂飛的碎發(fā)，認真端詳她，傻笑一聲就將注意力放在氣勢磅礴的山脈中。

　　距預計到達北域的時間尚早，懷幸搜尋一圈沒發(fā)現(xiàn)慶加里有什么有趣的東西，就看向身旁的男孩。

　　在初入森林的幾日里，某天深夜，小稚果用石頭擺了幅北斗星圖案，滿是憧憬地說：“等我成為大英雄，就飛上天坐在那個勺柄滑到勺口玩?！?p>　　她立馬放棄計算專心嘲諷道：“每一個字都散發(fā)著扯淡的氣息，我就不一樣，我隨時隨地造個能玩的北斗星出來。”

　　“那叫北斗星……不是，我說的是真的！你要現(xiàn)在對我好點，對大英雄恭維些，我以后帶你一起玩?！?p>　　懷幸頓時精神集中，喊了句喂。小稚果扭頭疑惑道：“怎么了姐姐？”

　　“你要對我好點，對本神恭維幾句，我現(xiàn)在就帶你玩?！?p>　　“玩？這里？”

　　她毫不猶豫點頭：“你說幾句我聽聽?！币娙藛⒖谟?，她忙先一步說，“曾經(jīng)有個笨果子，人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順從他最喜歡的姐姐的話做事。誰要不想留下這種后悔終生的事，最好三思后行?！?p>　　小稚果嘖嘖幾聲，眼珠一轉(zhuǎn)，抬起下巴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哎呦，這么壯麗的山脈是誰的后花園？”

　　“除了我還有誰？”懷幸驕傲地用手撩過發(fā)綹，“第一次就這么聽話，我就獎勵你做為跟班和我一起玩吧，幸福吧？榮耀至極吧？哦，我順便提醒一句，誰要敢在心里說反話，就永遠也做不了大英雄。”

　　“……”他鼓起腮幫子，“到底要玩什么？我不開心的話剛剛一切都是反話?！?p>　　懷幸就牽起他的手沖伽洵說：“我們先去了，你一個人好好待著吧。”

　　小稚果正疑惑要去何處，下一刻便被其人帶著兩腳離開鳥背，直上云霄。

　　上升速度加快，地面景物愈遠，漸漸難以辨清，穿過云海，兩人腳下拉著長長的浮云尾跡，這時目光所及盡為翻涌的云浪。

　　小稚果已經(jīng)從震驚中平復下來，張望只在故事書中見過的描述：云上是蒼穹中的海洋，沖出云層的鳥兒是選擇天空的小魚，這里安靜而神秘，生長著一切可能。

　　那是個講戰(zhàn)爭后孤獨的小孩為了尋找唯一的親人而在各處仙境冒險的故事。此刻，他發(fā)覺自己就像那個小孩，只是并未費多少功夫就擁有了親人。手掌傳來溫熱，他抬頭望著女孩堅毅的側(cè)臉，輕易得到就代表要用盡全力去守護吧？守護站在她身邊的權(quán)力，守護她的情緒、她的所有。

　　他笑了笑，眼睛彎著，云海間仿佛墜入一顆小小的月牙。

　　“這個高度……”懷幸環(huán)視周方，搖搖頭，“還不夠，我要去最高處。”

　　小稚果難以置信地望著地面，流動的云彩間，他看到如龍似蛇的慶加山脈，天際盡頭升起濃濃烽煙。他看到南境中心如蜂巢般的城市建筑，希達女神像引人注目。另一側(cè)便是北域，圣斯帝國外圍筑著高高的壁壘，掌控北域權(quán)力的決議院金碧輝煌，懸于半空；而其余小城散于各地。

　　放眼望不盡南北邊際，天地在這一刻盡顯浩瀚盛大，越看越使人心驚膽顫。小稚果不知該用何種語言形容，此刻心中唯嘆天與地竟是如此之遠！

　　懷幸終于停下，待其時而觀，地面之景已為模糊輪廓。她抬頭看看高度沒有變化的天空，喃喃著：“算了，不飛了?！?p>　　“好看嗎？”

　　聞言，小稚果立馬點頭，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知道我為什么來到這種高度？”她又問。

　　“因為好看?！?p>　　“當然不是！”她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睥睨十地，“這才是神該有的位置，高高在上，萬靈敬仰?！?p>　　懷幸說著嘖了聲，不屑道：“本來是我的還要我爭取，世界沒救了。但是——”她雙手拍拍臉頰，滿心歡喜，“算了算了，不跟你們計較，我就花點時間讓你們走上正確的道路吧，不用謝不用謝，做我的信徒就好?！?p>　　言罷，她兀自感嘆一會兒，又安靜幾秒鐘，才低頭看看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空蕩蕩的身邊，迷茫地眨眨眼睛。

　　是不是把什么弄丟了？

　　小稚果：……

　　極速下墜讓他整個身體發(fā)僵，即使以能量幫護也只勉強減少心臟難受感。大腦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從突然墜落的懵然中反應過來，腦子里就冒出落地成渣的場景。

　　成渣了成渣了，要死了，天！

　　大英雄還沒成長就“吧唧”一聲沒了！

　　流云飛速后退，他聽到自己撞入云海中發(fā)出“嘭”的一聲響，下意識閉上眼睛。他緊咬牙齒，心臟似在狠狠撞擊胸膛，欲是蹦出，他正努力想安慰自己的話，就察覺熟悉的能量接近。

　　懷幸悠哉游哉地出現(xiàn)在視線中，用與他相同速度、姿勢墜落，說：“好玩吧？”

　　兩人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小稚果想說你把弟弟弄丟做個表面功夫也行啊！可他張不了嘴，牙關(guān)僵硬無比。

　　“為什么要靠我這么近？”她忽神色凜然。

　　小稚果滿眼疑惑。

　　只聽人繼續(xù)說：“渺小的螻蟻為什么要接近神？莫非是神的光芒無形中感化了你？”她輕嘆一聲，無可奈何張開雙臂，“算了，不跟螻蟻計較。喜歡就喜歡吧，我怎么會拒絕一個崇拜者？”

　　“……”若不是面部被凍僵，小稚果猜自己表情此時一定精彩，更可惜的是他根本說不了話！

　　懷幸突然想起什么，說：“但你是一個有骨氣的人，肯定堅決不承認，不僅如此，還會拒絕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那你走吧，我不攔著?！彼p蹙眉梢，“不是要走嗎？怎么不動？走吧走吧，天地這么廣闊。哎呀，是不是徹底臣服在神的威武霸氣下？那好啦，真是拿你沒辦法，神就勉強接受你吧?！?p>　　她放慢速度，便將男孩擁入懷中，痛心疾首：“我這沒用的魅力什么時候能放過可憐的螻蟻呢？”

　　溫暖傳遍四肢百骸，小稚果活動著下頜，稍稍抬頭就能對上女孩的視線，只聽她說：“閉嘴，安靜點?！?p>　　“你現(xiàn)在應該安慰受驚嚇的我?！彼徚司彛桓吲d地說。

　　“你受驚嚇了？那我太厲害了！你怎么會有我這么厲害的姐姐？多說說當時的心理活動，我好好夸夸自己?！?p>　　“……”小稚果看看她，撇嘴哼了聲就抱緊那具瘦弱的身軀。耳畔疾風呼嘯，遠方飛鳥啼鳴，太陽金色的光將云彩完全浸染，悠悠游走，在青色天空打底中好似濃墨重彩的油畫。

　　時間于此幕暫停，小稚果后來將這記錄時寫著，那是和姐姐在一起很多個幸福時刻之一。

　　到達北域境內(nèi)時已為黃昏，他們要去的是座名為泗啟的城市，說是城市實無城墻壁壘等防御之物，地理位置可與上命樹相對，同處遠離戰(zhàn)區(qū)的極邊境位置。

　　泗啟以東是座綿延無盡的沙漠，傳說直至十地盡頭，不過這只是傳說，從無人真正到達十地盡處。城市與沙漠間是片戈壁灘，鷹隼振翅而離，消失在遠方。

　　夕陽垂于天際，半邊通紅的天將戈壁映紅，地面滿布裂痕，熱風裹挾著沙礫碎石撲在身上又熱又痛。戈壁植物稀少，唯風滾草在風中簌簌，遠在天邊的沙漠波瀾起伏的輪廓線條被照得加粗，目力所及之處，地面升起重重熱浪。

　　荒煙枯草，殘陽夕照，茫茫戈壁獨他們?nèi)?，只聽風聲蕭瑟，雁啼回蕩，為此景增加凄切之感。

　　眾人的影子被拉長，身體迎著紅光，那紅日沉入西山，蒼穹顏色逐步褪去。懷幸兀自站到一邊，遠望北方，外套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小稚果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仿佛在南境是有什么東西壓抑著自己。他說：“姐姐，這里的能量感覺和南境不一樣?！?p>　　“是有點，”她邊說邊向前走，“北域?qū)⒆约盒扌械哪芰糠Q為‘神溯’，是殊瑪贈予，不過用法原理都一樣?！?p>　　“我們進了北域，是不是該入鄉(xiāng)隨俗，學學關(guān)于殊瑪?shù)摹?p>　　他猛地噤聲，盯著慍然的懷幸，后者言道：“看不出來你也是是個做臥底的好苗子，我記住了，我會盯著你的。世界上只有我一個神?！?p>　　小稚果：“……”

　　懷幸轉(zhuǎn)過身又說：“但這回我能讓你的臥底事業(yè)發(fā)光發(fā)熱，努力去說服別人吧。”

　　之后她便吩咐在戈壁休息一晚，第二天進城。

　　“喂？”伽洵握著手機無奈離那斗嘴的二人遠了些，溫文而言，“姐，我來到北域了，你那邊還好嗎？”

　　“很好，不長眼的人太多，玩得很盡興。小幸依然沒說你們要去哪里？”

　　“嗯，我想她早就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了。”他轉(zhuǎn)身望著提筆認真書寫的懷幸，“我們毫不知情，姐姐覺得會成功嗎？”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幾秒鐘，方響起聲音：“當然會，她是無所不能的神?！?p>　　冷風朔朔，直入骨頭中。掛斷電話后伽洵便坐回懷幸身旁，說：“史書記載這座沙漠在新元三百年前還是森林，名為遺婪，后來一夜間被流沙淹沒，說是殊瑪降罪，漸漸成這方景像。”

　　“半生人嘛，啥事都能推給殊瑪?！彼ь^眨眨眼睛，“我愛死這群忠誠的信徒了，都到我的懷里來吧，會好好疼愛你們的～”

　　伽洵含笑而視，雙手做枕躺下，緩緩闔上眼睛，語氣飄忽：“這世界如你所愿?！?p>　　懷幸看了眼被自己“無意”打暈、這會兒正睡得香的小稚果，手指逗弄他的鼻尖與嘴唇，做了個“臭弟弟”的口型后就將注意力放在本子上。

　　小稚果睜眼時，入目的是漫天閃爍的星辰，在深藍的云層中愈發(fā)顯眼與神秘。而后是銀河為幕、懷幸眉眼如畫之景，她明亮的眼睛里倒映著繁星，熠熠生輝；她的發(fā)稍落在他的臉龐上，輕輕顫動著。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枕靠著姐姐的肩膀，身上蓋著她的外套，一只手被她握在手心。

　　“臭姐姐?！彼鏌o表情地說，向其懷里挪了挪。

　　懷幸頭也不抬輕佻道：“睡得好吧？不用謝，做為姐姐應該做的?！?p>　　“我不跟你說話，哼。”小稚果叫出青蛙太經(jīng)談天說地。

　　翌日上午，幾人到達城外。

　　泗啟地處北域往南邊境，臨靠遺婪沙漠，新元五百年就存在，當時綠水青山環(huán)繞，風景秀麗，常住人口一度達到三百多萬。后來殊瑪降罪，遺婪沙漠化，此地也受到波及，植物一夜間枯死，綠色被土黃色取代，至如今景象。

　　由于地理環(huán)境，是“永遠不可能遭受攻擊”的城市，無戰(zhàn)爭補給；因風景緣由，也無城市收入。雖說在不發(fā)生戰(zhàn)爭這一條件下人人悠閑，沒有多余支出，泗啟整體還算得上富裕，可與相鄰城市比較，差距甚大。

　　懷幸活動著手腕，慢步踏入城中。一條由車輪壓出的黃色馬路穿過荒地，直入泗啟城。車站景象蕭條，涼棚上的鐵皮盡是大塊大塊的銹斑，連同車站旁加油站的指示油箱都銹跡斑斑；幾輛報廢的汽車停在一邊，一只黃色蜥蜴從中爬出。

　　城里是夯實的土路，由于風暴原因，這里并不建高樓，只有向?qū)捈又频臅^。磚建房屋櫛比鱗次，街道兩側(cè)擺滿攤子，小販呦呵聲與顧客講價聲不絕于耳。

　　僅是上午，太陽就炙熱得緊，小稚果用手做扇直喘氣，剛?cè)氤?，那萎靡不振的模樣瞬間消失，興奮地跑去攤販前瞧。看那老板沒反應，立馬抖擻起耳朵，原地轉(zhuǎn)了圈，興高采烈地去另一人面前晃達，在街上蹦蹦跳跳半天后才來到懷幸面前，眼睛發(fā)光：“看！他們當我們是一樣的！不過好奇怪，外貌明明就不一樣?！?p>　　“喏?！睉研姨掳?，指向一旁攤板上各種獸耳發(fā)箍。

　　“是裝飾品！”他瞧見后立即沖過去觀賞，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晃蕩。

　　懷幸手里一上一下地拋著能量球，注意力全在內(nèi)里能量變換中，不知何時，覺察小稚果拽她的衣服，扭頭投去詢問的眼神。

　　男孩踮起腳尖，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你聽——”

　　她側(cè)目而視，聽著四周的竊竊私語聲。

　　“那個孩子好可愛?。　?p>　　“尾巴像真的一樣，是誰家的孩子，好像從沒見過?！?p>　　“真的好可愛啊，不知道能不能變成我家孩子?！?p>　　“……”

　　小稚果眉飛色舞：“夸我可愛呢，我被好多人喜歡。”

　　懷幸鄙視道：“那算什么？全世界都崇拜我。”

　　“哦，我沒看到?！?p>　　她敲了下他的腦袋：“我會讓你看到的，到時候你想崇拜喜歡我排到天涯海角去吧！”

　　中午時分，小稚果實在累得不行，看見賣水果的攤子，就拉著懷幸一起去。

　　“姐姐，你覺得哪個好吃，你要不嘗嘗？”

　　“不吃。”

　　他料到這回答，鼓著嘴巴繼續(xù)選。老板見狀忙說：“要不買菠蘿，從鄰城進的，很新鮮的。”

　　“好，謝謝，我再看看?！毙≈晒谝淮问艿竭@種待遇，面上掩飾不住激動。

　　老板笑呵呵地說：“沒關(guān)系，慢慢看。照顧孩子很累吧？”

　　最后那句話他是沖伽洵說的，后者略有遲疑：“還好?！?p>　　“看你這么年輕，想必是高級武士，從大城市來的吧？”老板點了支煙，狠狠吸了口繼續(xù)說，“帶孩子這種事交給他媽就行，我看你兩孩子年紀也不大，他媽還在吧？”

　　懷幸動作一滯，抬眼盯著老板，嘴巴緊緊地抿起。小稚果默默收回手，直覺自己現(xiàn)在不要說話比較好。

　　“我也有孩子，年紀要比你孩子大些……”

　　懷幸沒聽完就憤然離去，小稚果連忙追上。伽洵忍著笑意，欲走卻被老板拉住，后者指著鋪子后臺階上坐著的女孩：“我勾汜子，看看怎么樣？”

　　那女孩衣服骯臟，蓬頭垢面，目光呆滯，靜坐一言不發(fā)。伽洵笑容斂起：“什么意思？”

　　“看能不能換你勾汜子，給我寶貝做媳婦?！崩习逭Z氣自豪，“那是我寶貝，你勾汜子跟了他保證舒坦。”他指著街對面十多歲的胖男孩，“我寶貝不挑食，好伺候得很?！?p>　　伽洵雙手環(huán)胸，嘴角向下撇：“然后？”

　　老板以為事成，立馬說：“孩他媽生完孩子我就給賣了，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錢，你看大家都一勾汜一義氿，咱們換換？我跟你說，我那臭婆娘買回來時已經(jīng)生過好幾次了，能生，下的勾汜那肯定也是。這樣，你要擔心她伺候不好你們爺倆，我去城里申請個證明。”

　　“是嘛?！彼Z氣冷了幾分，看向那個瘦骨嶙峋的女孩。

　　“兄弟保證！年紀小沒關(guān)系，好好調(diào)教，勾汜嘛天生就是生孩子伺候人的東西。”老板剛將煙放到嘴邊，腦袋就遭重擊，直撞破攤板摔地上，水果散落一地。

　　小稚果聽見聲音立馬回頭，剛疑惑怎么打起來了，轉(zhuǎn)念一想這家伙沒跟人打起來才奇怪。

　　伽洵慢悠悠地收回腳，一字一頓地說：“第一，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小幸，是任何人?！?p>　　“第二，”他不再理會倒地上的人，轉(zhuǎn)身離去，輕語：“還以為殊瑪?shù)男磐接泻尾煌瓉硪粯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