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懷幸

第一百零二章:祭祀

懷幸 卡多莫拉 4092 2022-05-17 23:23:00

  懸在中空的圓月宛如巨大的明鏡,清亮的光潑灑在山林中。面容幼稚的嬰兒趴在那圓月上,澄澈的眼睛里透著要將懷幸凌遲的憎恨。

  它的表情那么純真,憎恨那么強烈。

  嬰兒以圓月借力,朝她撲來。

  懷幸卻愣在原地,胸膛被悔恨充斥,眼睜睜望著嬰兒撲過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再度睜眼時明晃晃的光刺激得眼睛疼,她想揉眼睛,但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也許是沒有從昏迷緩過勁來。她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視線被定格在那團光里,動彈不得,只能等眼睛適應再觀物。

  但眼前就是一團光,有很多小燈芯,沒有特別之處。周圍也安靜,她想用精神能力探查,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這么看著。

  那嬰兒的能力這般強悍?可不是不在有第二生命的地方動手嗎?慢著,以前那是只眼睛,和嬰兒的眼睛也不太像。

  正想著,有腳步聲傳來,很快,光下就出現(xiàn)一個人。她分外吃驚,盯著把口罩拉下的女人,感覺極為熟悉,是……妖北泠!這家伙怎么在這兒?!

  話說,她在哪里?

  妖北泠沉默著戴手套,然后長久地凝視著她,懷幸直視回去,嘴里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這么表達不滿。

  但她的不滿妖北泠并沒有察覺到,凝視她越久,眼底浮現(xiàn)的悲愴就越濃,妖北泠憐愛而不舍地望著她,抬頭望向一處,淚水從臉龐滑落。

  妖北泠近乎發(fā)泄地脫下手套,轉(zhuǎn)身離去:“媽媽走了,以后不會再回來。”

  懷幸沒有從“妖北泠居然會哭”這件事帶來的震驚脫離,聽到話語聲,心情復雜,暗說你走就走,從一開始撒謊就沒想留我身邊。

  她還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情況與自己的處境,不知道待了多久,有個男人走到光下,他穿著白褂,戴著一副耳機,站了會兒才摘下耳塞,托著下巴瞧她,面容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刻?。骸皼]用的小東西,給個你那么多希望,好歹有點出息啊,是不是懲罰還不夠,嗯?”

  她感受到痛苦,說不出痛苦的源頭與形態(tài),就是很痛,依然發(fā)不出任何吟聲。痛苦每時每刻都在加劇,大約五分鐘后停止,男人語氣輕松:“算啦,這次不要讓我失望就好?!彼魃隙?,拿起一塊紅布遮住她的視線。

  懷幸迷茫且無助,他是誰???這都是些什么?

  沒有人能夠給她回答,這個世界好像只剩她一個人。

  她的意識在時間的無限蔓延中彌散,她什么也看不清,越來越多的記憶從腦海中抽離,她看到本該屬于的卻從未見過的記憶畫面墜入時間長河里。

  一切在靜止中拋棄,那個咋咋呼呼的男孩,那個不會表達心意的藍發(fā)女孩……

  “卷毛鼠,卷毛鼠,你別好端端地死啊……”

  急切的呼喚聲傳來,懷幸懵懵地環(huán)視四周,天地白茫茫一片,找不到誰在呼喚。

  或許是前方,她茫然地向前走,腳踏入平靜的歲月河流瞬間,似有一盆涼水澆下,從頭淋到腳,她猛地睜眼,對上貝柯焦急的目光。

  難道又睡了兩天?

  她一有反應貝柯就松口氣,瞪了她一眼道:“老是昏迷,你不會真用了什么禁術吧?”

  “沒有必要。”懷幸應付道,趴起來往下一看,祭祀還沒開始,儀式正準備當中,還好沒多久。

  “那你怎么回事?”

  懷幸也有這疑問,嬰兒讓自己昏迷而不動手是幾個意思,而且那段在夢中出現(xiàn)的場景是什么?妖北泠、戴耳機的男人,都是哪些情況?

  恨意那般真實,理應和眼睛一般殺她,能有讓她昏迷的本事,殺掉應該不難。

  她想著,抬頭去看圓月,愕然發(fā)現(xiàn)嬰兒爬在圓月上,眼睛里滿是不甘和憤怒,怎么回事?它沒有辦法殺她?

  正疑惑時,貝柯拉拉她:“別瞅月亮了,祭祀快開始了,哎呦,東西準備還挺新奇?!?p>  懷幸收起視線望向祭祀場地,覺得既然如此,就暫時無視嬰兒。

  場中六座祭壇五座環(huán)繞中央一座,祭祀主要也在中央祭壇舉行。此刻是深夜十一點,五座祭壇上擺著五樽大方爐,每樽中插有四炷成人手臂粗的香,這時無風,二十縷青藍色的煙筆直升空,在離爐將近五米的距離方才亂勢。

  青藍煙環(huán)繞所有祭壇,凝聚在第六座中央祭壇上方,在其四層祭壇間,每層都擺放著三至四位神祇雕像,最頂層只有一尊,不是懷幸想象中的嬰兒,而是一名雌雄莫辨的少年。一名身著紅色長袍的人面容肅穆站在第六座祭壇下方,閉著眼睛,低聲吟唱。

  將近百名青年跪于六座祭壇四周,跟隨著紅袍人梵唱;廣場邊緣八人有節(jié)奏地敲鐘,鐘聲、梵唱聲交織出沉重古老的氛圍,整座山林詭異的沉寂,似因這梵唱肅清。

  貝柯奇道:“你聽出來他們唱的啥?是不是古祝語?!?p>  懷幸道:“神啊,神啊……”

  “閉嘴!”貝柯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目光被重新出現(xiàn)的事物吸引,“他們捉的是犯人。”

  場中有人壓來五名身負鐐銬的人,用黑布蒙著頭,各自跪在環(huán)繞的五座祭壇旁,約是祭品。梵唱并沒有因這停止,紅袍人也無任何舉動。

  貝柯遲疑著說:“救他們嗎?”

  “不知道,”懷幸說罷,想想又補充道,“他們是犯人?!?p>  “不一定,我也待過監(jiān)獄?!彼淮_定地說。

  “可能性太小?!?p>  五名犯人的嗚咽聲是莊嚴梵唱里唯一的異曲,給這場祭祀中多了幾分悲戚。

  貝柯安靜了會兒說:“但是這種處刑方式怪怪的?!?p>  懷幸看向她:“這里是神寒帝國,你想救?”

  “嗯。”

  梵唱還在繼續(xù),紅袍人的聲音陡然提高幾分,他張開雙臂,押解人得到指示將犯人押上五座祭壇,犯人的嗚鳴轉(zhuǎn)弱。

  懷幸坐起身子,把小黑球抱在懷中:“他們是死是活對我沒有多少觸動,你去吧,人挺多,應付不來的話我會幫忙?!?p>  貝柯盯著她的眼睛,也認真起來:“為什么會對生與死沒觸動,你看見小黑球活著不開心嗎?”

  “它叫天厭,”停了停,她說,“人和動物不一樣,太麻煩了,如果我需要他們會去救的,現(xiàn)在沒有意義。”若她想要搗亂,也會去破壞祭祀,但現(xiàn)在,她更在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哦,我是想人和人之間關于死亡的事應該是嚴肅的,之前在打焦鎮(zhèn)打聽到這里的律法很嚴格,死刑一般是槍決,所以我覺得他們用祭祀的方式應該不符合規(guī)定。

  “如果祭祀里的神大于律法的話,總該給神說說他們犯的事,你能力和這兒普通居民差不多,你聽不懂他們肯定也不懂。我去救,等我問他們犯的啥事時你注意看人家有沒有撒謊,是不可原諒的死刑犯我就不管了?!?p>  懷幸想到關于死亡也有人說過同樣的話,她自語道:“你去的話比較合適,我殺過的人很多,也有人為我成祭品,現(xiàn)在我沒想愧疚,這種事情我不太在乎?!?p>  頓了頓,她又說:“你像個好人。”

  “不知道好人怎么決定,以前他們都說我壞孩子,我現(xiàn)在是想這么做,沒其它理由,你想不想?”

  懷幸看看她,又撓撓懷里的小黑球:“你去吧,我再想想?!?p>  貝柯點頭,站在山頂目光如炬,俯身沖下去,場中敲鐘人與押解人并沒有閉眼,因此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驚呼的同時要拔出配槍,而這會兒功夫貝柯已然來到其中一名押解人前,抬腿將人踢飛,同時躲避其余子彈。

  梵唱聲被打斷,人們紛紛驚醒,紅袍人臉色陰沉,掌中出現(xiàn)一團火焰,火焰化作三條火龍朝貝柯咬去,她一面避那玄而又玄的力量,一面在身無一物的百人群里躲避子彈,數(shù)百人中大部分慌亂不已,尋物隱藏,現(xiàn)場一時混亂不堪。

  懷幸把小黑球綁在胸前,也搞不清自己這會兒是怎么想的,抬頭看向圓月,嬰兒已然沒有蹤跡,但她的腦中一遍遍回放著夢中的場景,那種孤獨無力的感觸,她直覺那不是夢,而是被遺忘的過去。

  “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深深呼吸。望向山下,輕語,“制造混亂才是我想要的,況且——”她縱身一躍,直至紅袍人,“不希望狗鼻子失望?!?p>  其時,狗鼻子是希望她救助他人這件事吧,那家伙在意不明出身的自己以及被所有海獸追殺這事兒,是想讓誰覺得她算個好人?

  笨蛋!

  懷幸落地以能量擊散火龍,雖說能力被壓制得厲害,但對付紅袍人勉強可行,何況這次出手的目的是救人,不用拼死。

  這一擊吸引來紅袍人的目光,他怒不可遏,揮手要再使能量時,一陣綿長不盡的鐘聲傳來,非場邊八只銅鐘,而是蒼穹。

  所有人的動作皆是一滯,不由抬頭向上看,環(huán)繞廣場的山頂出現(xiàn)一圈圈火光,很快,各種模樣可怖的精靈出現(xiàn)在視線中。

  紅袍人大驚失色,連忙跪地繼續(xù)吟唱,懷幸回首沖貝柯使眼色,后者會意連忙帶犯人們進入監(jiān)獄的大牢,懷幸殿后,觀察場中景況。

  精靈們一個個面露喜色,如潮水般涌入山中這座百米大坑,很快它們就生氣地吼叫,聲音嘶啞難聽,不知和紅袍人交流了什么,所有精靈將目光對準懷幸,向她逼近。

  懷幸知道和那些犯人有關,恰巧這時貝柯趕回來,她是第一次見這些精靈,張大嘴巴感到不可思議。于是懷幸簡單解釋一番,問道:“估計和犯人犯的罪沒關系,他們呢?”

  貝柯忙說:“有那個旅館的騙子,我來不及問?!?p>  這下懷幸就頭大,事情的確不簡單,但她如今的能力連奚然都比不上,奚然一行人敵不過精靈,她要用未知力量,反噬的是自己。

  貝柯發(fā)現(xiàn)異樣,問道:“它們太多了,我們是不是打不過?”她沒等回答就語氣高漲地說,“打不打得過得打了才知道!”

  “哎,狗鼻子回來。”懷幸抓著她的衣領把人拽回來,抬抬下巴說,“發(fā)現(xiàn)沒,它們好像在忌憚什么,一定是神的光輝?!?p>  在離她們有十米的距離時,精靈們速度變慢,直至停下,不甘心地盯著她們,急得發(fā)出各種難聽的吼聲。

  貝柯吐吐舌頭:“就胡扯,”她看向身后,“你進去別出來。”

  穿著囚服裝的少男邊咳嗽邊走來,他一出現(xiàn)精靈們明顯躁動起來,卻遲遲不敢靠近。

  少男低著頭說:“謝謝你們救我?!?p>  貝柯:“就謝謝是不行的,你得感恩戴德八輩子不能忘。”

  “一定會。”少男連忙答應,轉(zhuǎn)而疑惑,“它們?yōu)槭裁床粊???p>  兩個女生齊齊回頭:“它們?yōu)槭裁磥??解釋一下?!?p>  “???這、這……”少男糾結一會兒,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低聲說,“你們可知百鯨躍橋的由來?”

  懷幸說:“人有觀賞動物交配的愛好,可能是光看人自己的不夠獵奇?!?p>  “……”少男臉色通紅,半晌憋出一句,“根本不是!他們是為了捕殺海珠輪,我族根本沒有光天化日交配的癖好!”

  貝柯好奇地問:“那你們在海里是成群結隊還是有自己的家庭?”

  少男手抖得說不出話,懷幸噫了聲:“狗鼻子你太低俗了,問這問題干嘛?”

  “好奇問問都不行?你的話也沒多高尚,我都沒問他這個樣子是不是沒有完全變成人,要是喜歡沒成人的海珠輪該怎么辦?”

  “我說你低俗你還不信,我就不關心這個。反正我親眼見過人和獸是能夠交配的,但都是獸服侍人,那獸還罵我。”

  “那我還想知道……”

  少男:你們都好不到哪去!

  他咳嗽一聲,打斷即將切入關于人和海獸能不能繁殖的話題,說:“我族生活在離海岸相距甚遠的紅樹海域,那兒有一處小島,我族徹底化為人形的同胞會于小島過普通漁民的生活?!?p>  “你的樣子并不是徹底的人形?”

  “不是,”少男眸色變深,“我在神棺身旁駐守的時間不夠。”

  懷幸正色看他:“是那冰棺?”

  少男點頭:“是我族世代鎮(zhèn)守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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