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歡和奉情接到主神清醒的消息后就匆匆往回趕,不約而同的想果然得出事,兩人既喜既怕,路上遇到同班同學,忍不住相詢:“你也要去?”
照七正低頭想事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跳,扭頭一看,下意識往后退,自覺過份,帶著歉意笑笑:“挺多人被叫去,唉,藍爾莎小姐的命令果然不是經主神之口?!?p> “有說和小姐有關?”奉情奇道。
照七:“沒,我猜測,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小姐不滿意,如今大人蘇醒,定會趁機添油加醋告狀,不過真實處境也沒多好,”
以歡說:“咱們隨機應變,別分裂上命?!?p> 說話間幾人來到公寓,進門見大堂與二樓走廊站著不少人,全是熟悉的同事。眾人相視,做為主神的工作秘書,以歡兩人上樓,本打算進屋,卻見藍爾莎也站在外邊,低頭兩耳不聞窗外事,于是也停在門口。
房間的門開著,抬眼就能看見那個女孩,表情平靜,正翻看手中的文件,沒有人清楚那是有關何事的文件,所有人沉默地等待著,大堂里氣氛嚴肅,靜得只有主神翻紙聲。
后來又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來,似乎是由于人齊了,懷幸抬頭:“秘書站在門外是讓我請?”
兩人一驚,連忙走進去:“見過大人?!贝髲d里的人也騷動起來。
懷幸眼神凜然:“安排我和白犽見面,取折中城市三月,時間最好定在五天內,另外,備車準備出發(fā)里林尚城?!?p> “是?!眱扇瞬桓业R,領了命就下去安排。
所有人投去疑惑的目光,妖北泠想提醒她的身體經不住這么劇烈的折騰,休息幾天再說,但觸及那冰冷的眼神,無奈選擇沉默。
“門蒙行?!?p> 門蒙行愣了愣,撓頭進屋,她是喜歡看熱鬧,可不想成為熱鬧,這家伙的模樣,該不會要拿自己殺雞儆猴吧?天!她要是死了,絕不放過那幾個離開的叛徒!
她心中七上八下,表情如故,見懷幸抬抬下巴:“關門?!?p> 關門干嘛?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沒問題。”門蒙行歡快地說,關好門靠著門板,“主神有何吩咐?”
懷幸盯著她:“離我那么遠做甚?怕我吃了你?”
是的,沒錯,你的樣子簡直像要把老娘生吞活剝!
門蒙行聳肩:“走近了,主神有何吩咐?”
“這個人是你?”她拿起電子板,屏幕里顯示著論壇一名用戶的主頁,簡介是預言神師,關注者有七百多萬。
“……”門蒙行眉梢直跳,表情復雜,“這種東西準不準全憑運氣,有時候不能太準……”和女孩對視上,“對,沒錯,是我。”
“把我給你的這段文字用專業(yè)術語發(fā)出去,兩小時后刪除?!?p> 她接過電子板,看清備忘錄里的話,表情凝重:“我能知道這么做的意圖嗎?大人,和殊瑪有關的任何事都不能隨便?!?p> 懷幸:“解釋這場災難,順便為下次變化預言?!?p> 門蒙行端視她的眼睛:“行吧,我相信主神自有分寸,那么這件事我不能告訴其他人,對嗎?”
“嗯,出去吧,叫容大進來?!?p> “是?!?p> 容大忐忑不安地進來后同樣關上門,看著那女孩,擔心自己會因為離開的人出氣,同時不甘心地怒吼,把給她做飯的可愛主神還回來??!
懷幸:“不用挪那么遠,我現(xiàn)在不吃人。”
“我這不是剛從工地趕回來,一身的味兒,大人才醒來,小心又給熏迷糊?!彼蛄藗€哈哈,心里叫苦不迭。
“有東西給你,是讓我下床送過去?”
容大忙忙走過去:“這這這倒不用,”接過文件袋,掃了幾眼,疑道,“我吩咐下去?”
懷幸說:“等我走了再辦,他叫……照七,讓他過來,別關門,房間里有些悶。”
被點名的照七深呼吸幾次,才慷慨赴義般進屋,不論如何,能在以歡等人后面點名,是主神認可他的能力,可不能丟臉。
“大人有什么吩咐?”他極力說服自己這是當初那個臭屁的小孩,沒什么好怕,心跳卻還是加快。
“你和——”懷幸看向屋外,“進來?!?p> 照七回首,被叫進屋的是最后來班里的女孩子,同樣是主神送入,并沒有職業(yè),尚在學習階段,平日里少言寡語,她似乎是叫伏寶。
懷幸說:“你倆去組織班里其他人,做監(jiān)察團,具體情況容大會說明,我離開后正式上崗,明白了就退下。”
“是?!闭掌咭撸姺鼘氁琅f站在原地,低聲說:“我是跟著其他人來的,沒有工作經驗,來這兒是為看姐姐好不好?!?p> 照七心一咯噔,心說這種時刻別計較這些,領命就是了,你上趕著觸啥霉頭?!
果然,懷幸問道:“沒有工作經驗,私自進來?”
伏寶回答:“是的,大人?!?p> “那么照七和其他人去組織,你和我一起離開,照七出去,關門,我要換衣服。”
“是……”照七如釋重負,急忙離開,關門時忍不住瞄那女孩一眼,心里嘲笑是自己緊張過頭了。
房間內,伏寶快步上前扶住下床的懷幸,她面無血色,趔趔趄趄向衣柜挪,說:“我很好,無需擔心。”
是回答方才的問題?伏寶點點頭,幫著她穿好衣服,說:“姐姐為什么不能休息幾天再去?氣勢會很厲害。”
“你覺得現(xiàn)在上命的處境如何?”她反問。
“前所未有的差勁?!狈鼘毨蠈嵳f自己看到的。
懷幸認真道:“不,這是前所未有的機遇?!?p> “我不明白,敵人來到我們家,家里還走了許多人,沒有支柱,姐姐好像也沒辦法力挽狂瀾。”
“你會明白,好與壞一線之差,重要的是時間,現(xiàn)在,時間正好。”
伏寶點頭就不再說話,扶著她出門。
大堂里的其余人已經受照七和容大的話離開,藍爾莎張嘴要說話,懷幸先言:“沒事,我知道,等我回來再議,去休息吧,這些天辛苦我的藍爾莎了?!?p> “是,大人。”
目送兩人出門,藍爾莎藏在衣袖里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進皮膚里。
*
列車在平原高速行駛,這輛送主神回家的專用列車如今又成專供。事實是,在懷幸上車時乘客紛紛逃走,她昏迷時人人都敢扔出手里的東西指責,她睜眼能聽見話了,卻沒人敢言,如避瘟神般躲遠。
伏寶與懷幸在同一間臥鋪車廂,后者說到地方喊她就閉眼休息,出發(fā)后的幾個小時沒有再吱聲。
很快入夜,原野里的夜空澄澈透亮,浩瀚幽遠,讓人心神寧靜,身心舒爽。伏寶趴在窗臺看了半宿,忽地被驚起,揉揉眼睛走到懷幸的身邊。主神靠著疊起的被子小憩,身上蓋著件黑色外套。
她眨了眨眼睛,躬身抱住懷幸,后者當即開眼,撫摸她的腦袋:“有什么事?”
伏寶失落地說:“擔心姐姐會死,我不喜歡再失去重要的人?!?p> 懷幸就又閉眼,沒回答她。
破空的呼嘯聲傳進車廂,空蕩蕩的,讓人的心境也變得糟糕。伏寶不高興地癟嘴,離開車廂去外面透風,沒三十秒就重新回來,看到懷幸抱著膝蓋而坐,凝望車窗外的夜景。
她坐到主神的身邊,聽人說:“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玩也好,鬧也罷,別把或生或死重要的希望寄托給我,這是很不負責很過分很蠻不講理的行為?!?p> 伏寶問:“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懷幸肯定,有忖少許,“如果做,就做到最好,善良的邪惡的都無人企及?!?p> “像姐姐這樣,我記住了。”她保證似的說,“我有點困,先睡覺了,姐姐有事喊我?!?p> 懷幸看著她入睡,自言自語似的說:“你年齡比我大,沒必要叫姐姐?!?p> 伏寶今的年齡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半年前帶著她的孩子來到上命,后來只剩她一個人,被人問及,她就說吃到肚子里了,那是最好墳墓。
懷幸重新躺下,精神空間里,見到鬼肆,后者抬抬下巴:“那孩子不能指望,你睡吧,我看著,有情況叫你?!?p> “我當你不再來了。”
“我也講究環(huán)境,起碼跟在你這兒更自由?!彼猿八频恼f,過會兒道,“怎么不去休息?這么不放心?拿出你交待遺言的信心啊?!?p> 懷幸席地而坐:“我想哭,外面別人就看到了,在這兒坐會兒。”她蜷起雙腿,將腦袋埋進胸膛,小聲抽泣。
“我說……”鬼肆蹲在她的面前,抓住她冰涼的手,“你這樣想,我是個死人,想做什么已經沒機會,你還活著,那么小,失敗就重新來,沒什么大不了?!鼻们盟哪X袋,“騙別人說是殊瑪囑托,不會自己也當真了吧?”
“鬼肆,我不知道為什么傷心,潛意識里認為是因魔孌,但不足以哭泣;我要更加傷心的流淚,是為自己,我居然還會因魔孌傷心,看來,我的確擺脫不了祂。”懷幸用手背抹去眼淚,紅著眼看它,“祂驅使紅夷監(jiān)視我,想必得到消息,或許黎明就來到,我要另想辦法解決祂?!?p> 鬼肆嘆息:“所以小幸要在祂來之前安頓好上命?你說自己是祂創(chuàng)造出的,試想我僅僅需要你存在于這片土地就無法違背你,給予你生命的魔孌,要如何違抗?”它按住她的肩膀,在其說話前講道,
“你很聰明,定能想出合適的辦法,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換個方式看,我要看到你頹然不振的樣子得得意死,所以頹廢留給鬼看就好,其他人只能見到你所向披靡,瀟灑臨風?!?p> 懷幸嘴唇向里收,出神良久,隨手變成枕頭躺下:“兩天后到達目的地,這點時間我休息不夠,在這兒睡會兒,我再哭一哭,就睡覺了,你不準嫌我吵,這是我的地盤?!?p> 鬼肆雙臂做枕,同她一道躺下:“知道啦,我會在這兒?!?p> 它聽著女孩的抽噎聲,心里悶沉沉的,又過了不知多久,聽見小女孩咬牙切齒的聲音:“臭不要臉的,姑奶奶的爹沒那么好當!”
*
主神蘇醒的消息通過網(wǎng)絡已人盡皆知,但上命于任何人看來屬強弩之末,翻不起浪花,偶爾嘲諷那所謂的平等,算是無聊生活的樂趣。
伽漓關閉屏幕,主神清醒,便沒有不可能,她堅信上命會以更強勢的姿態(tài)回歸。她本要和懷幸聯(lián)系,詢問對方身體狀況,但自己的精神力供她醒來都勉強,何況千里之外聯(lián)系?
她尚才從昏睡中醒來,坐在床邊,左手是弟弟伽洵,右手是小稚果,前者還好,緩緩就能恢復,后者全憑她與弟弟的精神力扶持,沒有懷幸能量使用,幾日行動里透支精神能量,這一睡沒十天半個月絕醒不了。
“姐姐……別怕……別怕……”
稚嫩的囈語從男孩的口里傳來,伽漓看看他,拉起被子給蓋好,心說你這副孬樣我瞧不上,若非小幸喜歡,誰管你會如何。
過幾分鐘,她把小稚果拉到床上讓人睡好,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整理衣物出門。
開門,熟悉的氣味彌在鼻邊。
“老師?!比崛醯暮魡韭晱拈T柱后響起,男生體態(tài)優(yōu)雅,滿眼歆然,含情脈脈端視著她。
伽漓表情冷漠:“我允許你來我的住處?”
鄔兒哀傷道:“許久不見老師,我相思斷腸,斗膽來尋老師,”他雙腿跪地,將一條紅色軟鞭呈上,“請老師懲罰?!?p> “是懲罰?”“老師,是懲罰,徒兒心甘情愿受罰?!?p> 兩道鞭擊聲落下,伽漓蹲身捏著他的下巴:“比起這種無聊的事,我有任務交給你。”
“請老師明說,徒兒在所不辭。”
她瞇了瞇眼,騁目遠方晨曦:“來場關于恐怖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