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外面的鞭炮聲吵醒的,媽媽給我洗了把臉,帶我去大院看放鞭炮。
午夜十二點放鞭炮是習(xí)俗,象征著混沌初開、天地誕生。凌晨零點代表新的一年到來,希望有個紅火熱鬧的開始。
鞭炮一家一家的聚在一起同時放,整整持續(xù)了半個小時,我腦袋清醒了許多,小孩子們爭先搶后的揀遺留下來的未爆的小炮,他們總能在平日中尋找有趣的活動,總是能開心笑一整天。
大家互相說了祝福的話,各自回家了。
一直到雞鳴,我才被放到被窩里熟睡。
第一個來拜年的是劉叔叔一家,劉杰一到我家,就會自發(fā)地表現(xiàn)出小大人的樣子,尤其是在大伯面前更顯得成熟懂事,不打鬧,也不插嘴打擾長輩的交談,沒一會兒,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
劉阿姨推脫不過媽媽,就將兒子脫了外衣放在我旁邊睡,動作輕柔,低聲對媽媽說:“我家小家昨天瘋鬧了一天,晚上還跟到我們一起守夜,堅持到現(xiàn)在也不容易嘮?!?p> 媽媽嘟囔:“我家這個更不成器,昨晚就睡咯。”
“小杰性子好強,他爸叫他別睡,他再困也不去睡?!眲⒁痰穆曇袈犉饋砗苄奶?。
“男孩子是要有個管得住的人,父母總要有一個唱紅臉,另一個唱白臉?!?p> 劉阿姨噗嗤一聲笑起來,“他爸板起臉來的時候我可不敢唱什么臉啊。”
媽媽想起小劉霸道的性子,聲音也透著笑意:“難為你受得了他,到哪兒去找個這么將就他的老婆哦?!?p> 劉阿姨不好意思,催促道:“走啦走啦,別吵醒他們咯?!?p> 腳步聲越來越遠,聽到關(guān)門聲,我睜開眼睛,歪過頭,看著旁邊劉杰安靜的睡顏。濃厚的眉毛,睫毛濃密,卻直直往下,刀鋒一般,遮住了那雙明亮的眼睛,鼻子直挺,嘴唇較薄,嘴角銳利,除卻臉上的嬰兒肥,像極了他爸爸那張帶著十足野性的面孔。
這就是我沒發(fā)現(xiàn)的劉杰的另一面嗎?平時嬉皮笑臉,讓人忽略了這男孩其實是個根正苗紅的小帥哥,舉止隨意,說話更是假不正經(jīng),又有誰會想到,這其實是頭沉睡的幼獅?對我一開始不理不睬的態(tài)度也不以為意,一直軟語相向,我一直沒有認(rèn)真思考過劉杰為什么起初會死皮賴臉般陪著我玩,難道他現(xiàn)在就有了一套看人的標(biāo)準(zhǔn)?要不然以前他也沒找上我。
停止胡思亂想,不管怎樣,這也是我有點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只要我們是朋友,他越強,我越高興。
我翻了個身,小孩子啊,還是睡眠最重要。
客廳。
爸爸,媽媽,劉叔叔和劉阿姨圍在火爐旁閑談。
爸爸說:“我十三就要到工地開工,時間有點緊,你是打算跟我們一路走,還是我們先走?”
劉阿姨驚呼:“這么早?”
“恩,監(jiān)察隊的來看了我做的那個工地,質(zhì)量令他們很滿意,打算讓我繼續(xù)做,我包了整個高速的三分之二,任務(wù)很緊,還要招人,瑣碎的事情多,早點去好些。”
劉阿姨和媽媽不知道爸爸工作的規(guī)模,只知道接下來會很忙,劉叔叔一家本不用陪安家一起,但他們要跟著去一趟處理孩子上學(xué)的手續(xù)。
劉叔叔無所謂:“跟你們一起走好了,我生意也才開了個頭,有很多事情要辦?!?p> 爸爸問小劉:“你爸媽他們,不準(zhǔn)備接出去?”
小劉搖頭:“我們自己還沒穩(wěn)定下來,別跟到我們受苦了?!?p> “那我把我們的房子和田交給你們照顧了哦,我把田全都劃到了媽和小弟名下,我、阿慧和安好的戶口直接遷到城市去了。”
爸爸接著道:“你自己也要規(guī)劃規(guī)劃,上有老下有小,做事多深思熟慮下,多跟兒子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p> 劉阿姨深有感觸:“他能怎么培養(yǎng)感情,整天強迫兒子在屋里寫作業(yè),要不是因為過年,出不了房門一步?!?p> “我這不是怕他到城市了讀書跟不上,你看外頭哪個學(xué)校放假像在農(nóng)村這么早?”劉叔叔不贊同。
“留一級不就好了?”
“我問過,你兒子自己不同意,那就多補補課,你又心疼?!?p> “小杰這么聰明,肯定跟得上?!?p> 劉叔啞然,撇過頭,不講了。
阿慧問老公:“我們女兒什么時候讀書?”
安爸想起女兒對他說過不上學(xué)的話,,敷衍道:“現(xiàn)在還小,到時候再說?!?p> 安媽不滿意,在女兒的學(xué)習(xí)方面,從來寸步不讓:“她都會認(rèn)字了,一年級又不難,跟不上再退學(xué)。”
“是呀是呀”,劉阿姨附和,“小杰跟我講,丫丫很聰明,數(shù)數(shù)一到十教了三遍就會了,認(rèn)字看一遍就記住了,怎么可能有跟不上的問題?!?p> 安爸心想:不是我不給你爭取,是你自己作繭自縛,我也沒辦法。便對媽媽說:“你看著辦吧,到時候女兒不干你又白操心?!?p> “你怎么知道好兒不干,說不定她很想讀書呢?!?p> 老爸詞窮,步了劉叔的后塵,撇過頭,不講了。
正好奶奶端著新炒的南瓜子過來,招呼道:“冷了后再吃,現(xiàn)在別燙到手,我先去炒菜了”
媽媽和劉阿姨跟去幫忙。
安爸說:“我把山林歸屬權(quán)簽約延續(xù)了80年,你若是覺得可行的話,也可以試試。”
劉叔叔也不問簽來做什么,肯定是一件有利益的事。
“你放心,小杰在我這兒不會有事,順便留意下你兄弟們的境況,但我不方便探監(jiān),會引起懷疑?!?p> 劉叔叔哽咽道:“大恩不言謝,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等兄弟們出來了,我一定給他們一個不一樣的未來,他們是我一路走來的兄弟們啊,為我的一時糊涂來買單,我欠他們的啊,我悔不當(dāng)初。”
安爸拍了拍他的肩:“知道錯就好,怕就怕你一條路固執(zhí)到底,不求你飛黃騰達,但也要你的父母妻兒跟你過上好日子,對得起那些跟著你的兄弟們的忠誠?!?p> “杰兒就拜托你了,不聽話只管打,別手軟?!?p> “恩,不手軟。你把屋頭的事情交代好,初九走,小杰成績的事情你別操心,我來負(fù)責(zé)。你們父子倆都這么別扭,一個想親近就是不敢說話,一個明明關(guān)心的很又?jǐn)[出個石頭臉?!?p> “我也不求兒子有出息,只要別像我混得這么差就行了,還是多讀點書好,我就是個血淋淋的教訓(xùn)。”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先一步一個腳印走好,水到渠成?!?p> “恩,我聽大哥的?!?p> 爸爸和劉叔叔相視一笑。
大年初一,安泊遠和劉昌盛正式達成了合作協(xié)議,在未來的事業(yè)中,安泊遠一直在幕后出謀劃策,確定產(chǎn)業(yè)方向,共同斂財,關(guān)系越來越緊密,成為互相信任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