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危機
佳蓉還記得，當(dāng)年自己的親母，是因為生自己才得的病……她不由臉色蒼白，有些擔(dān)憂。
佳敏卻覺得，劉氏正年青，又不是頭胎——應(yīng)該沒有問題。
佳蓉和佳敏都是小姑娘，不能靠近劉氏的身旁，只好等在旁邊房中。聽著那屋里一片忙亂之聲，佳蓉不由心中直打顫……她看看佳敏，見妹妹半合著眼躺在床上。佳蓉只道妹妹年幼，還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便走到妹妹身邊，拉著妹妹的手坐下。
不一會兒，上官謹(jǐn)也進這屋里來。佳蓉生怕上官謹(jǐn)觸景生情，憶起親母李氏當(dāng)年生她的事兒，便怯怯地走上前，喚了一聲“父親……”
上官謹(jǐn)卻沒想有那么多，他只以為佳蓉是在擔(dān)憂劉氏，便安慰女兒道：“不要怕，你太太那里一切都好……”又看佳敏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面色灰暗，不由擔(dān)憂，近前來問：“敏兒，不舒服了？”
佳敏淡淡笑著說：“不妨事，只是和姐姐擔(dān)憂著母親……盼著弟弟快些出來吧，別讓母親受罪?！?p> 上官謹(jǐn)摸摸她的頭，笑著說：“一會兒你也是姐姐了，底下的弟妹若淘氣，和蓉兒一起教訓(xùn)他們?！?p> 佳敏點頭，一本正經(jīng)道：“那是自然！”
周圍的人便都笑了，氣氛也變得輕松了些。
其實佳敏真地是很不舒服——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她不想添亂……她忍著渾身的酸痛，躺在床上，瞇著眼睛，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人搖晃她，睜眼一看竟是佳蓉。只見佳蓉臉色蒼白，慌亂地?fù)u著她說：“妹妹快醒，太太那里情形不太對……”
正說著，就聽外面有父親急切的聲音在呼聲：“琳瑯，琳瑯——”隨后便聽到有人哭：“太太，太太，你醒醒啊……”
佳敏心中一驚，猛地就坐了起來，不待佳蓉來扶，她自己跳下床，也顧不上穿鞋，就往外奔——
佳蓉也跟著跑了出來。
來到院中，只見上官謹(jǐn)正急得在院里直跺腳……
宋姨娘從產(chǎn)房里奔出來，對上官謹(jǐn)說：“老爺這可怎么好，太太暈過去了！”
佳蓉一聽，腿立時軟了，摔倒在地上……
佳敏楞了一下，忽然大叫一聲：“母親——”她趁眾人都在慌張之際，不及阻攔，一下子躥到產(chǎn)房之中。
此時天已向晚，屋里雖掌起了燈，但還是一片幽昏情景……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味，整個房間顯得有幾分吃人的恐怖……
佳敏顧不上許多，她走到母親床前——
只見煙玉拿著手巾站在一旁；陳嬤嬤在炕里跪在劉氏頭邊，用手掐著劉氏的人中，試圖把劉氏喚醒；張姨娘無力地扶著炕沿跪著，用帕子堵著嘴抽泣……
佳敏不及細(xì)想，她走過來，猛地從張姨娘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唬了張姨娘一跳！
不等張姨娘出聲，佳敏已來到劉氏腳邊，她用簪子狠刺劉氏的腳心。劉氏的腿一抖，竟然幽幽醒轉(zhuǎn)……
“醒了！太太醒了！”陳嬤嬤驚喜地叫道，“快拿參湯……”
煙玉給劉氏灌過了參湯，又含上了參片，劉氏便清醒了些。她看清了來到她近前的佳敏，她虛弱地喚道：“敏兒，我的兒啊……”
佳敏忍住淚，安慰道：“母親莫怕，有敏兒在，你不會有事……”
劉氏口中喃喃不停念著：“敏兒、敏兒……”
佳敏說：“母親別急，等一會兒疼的時候再用力，弟弟就要出來了！”
這時生產(chǎn)的痛感又至，劉氏呻吟不停。
旁邊的接生婆子叫道：“來了！來了！”
陳嬤嬤知道這次劉氏真要生了，對煙玉嚷著：“快把姐兒抱出去！”
煙玉過來一把抱起佳敏，就往外走。
佳敏耳邊聽著劉氏的呻吟叫嚷，怎么肯走？在煙玉懷抱里拼命掙扎，嘴里不停呼喊：“母親——母親——”煙玉不得不用盡全身的力氣抱住她……
兩人邊扭著較勁，邊向外走，忽然就聽身后劉氏一聲令人恐怖的尖叫：“啊——”
便有接生婆子高嚷：“落地了！平安啦！”
煙玉和佳敏都停止了動作，扭頭向回看——這一刻，似乎時光停滯一般，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直到聽到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大家才松了一口氣……
佳敏卻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疼痛襲來，一下子暈倒在煙玉的懷里……
待劉氏悠悠醒轉(zhuǎn)時，屋里已收拾干凈，煙玉抱了新生的嬰兒過來，笑著賀喜，說：“給太太賀喜，是個哥兒，足有七斤多重，又白又胖！剛才已經(jīng)吃過了我的奶，這會兒睡著了?！闭f著把嬰兒輕輕放在劉氏的枕旁。
劉氏看了看，欣慰地笑了。
陳嬤嬤湊趣道：“瞧瞧這眉眼，跟太太長得一樣！”
劉氏點頭，忽然想起，方才生產(chǎn)時似乎看了敏兒，便問：“敏兒可看過弟弟了？”
陳嬤嬤道：“看過了，喜歡像得了寶貝似的！還說以后要親自教導(dǎo)弟弟呢……”
劉氏說：“可不敢讓她教。她教出來的，肯定像保泰那般淘氣……”
眾人聽了這話都笑了。
陳嬤嬤端過粥來。劉氏吃了半碗，便困倦了。煙玉抱走了孩子，陳嬤嬤又喂劉氏吃了藥，劉氏便睡下了。
次日，眾人又來探視，劉氏看到了佳蓉，卻獨不見佳敏。不由心中不安，問佳蓉：“你妹妹怎么沒過來？”
佳蓉說：“昨天她本來在屋里睡著，忽聽人說太太暈了過去，鞋都沒穿就跑了出來——著了涼，晚上就有些發(fā)熱……”
劉氏忙問：“可找人看了？”
佳蓉說：“父親已請了大夫看過——今晨熱已退了。只是太太產(chǎn)后體弱，這屋里還有弟弟，怕過了病氣，便讓她在自己房中靜養(yǎng)了……太太不必?fù)?dān)憂，父親看著她呢。方才我從那里過來時，她還讓我多替她問候太太，多替她看弟弟兩眼呢?！?p> 佳蓉一向老實，說得又真，劉氏便信了。
豈不知，這謊話是佳蓉今晨起來，練習(xí)了多少遍了……
便是陳嬤嬤和煙玉等人，也是早都商量好了的說辭。
佳敏現(xiàn)在的情況，實際上已是萬分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