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十日……嗯，上午糟蹋糟蹋琴棋書畫，下午殘害殘害花鳥魚蟲，十天應(yīng)該很容易過的，幸兒安慰著自己，就是不知大哥那里好不好過。要是上輩子是學(xué)醫(yī)的就好了，現(xiàn)在掏出干糧就是饃，給大哥開個方子藥到病除，繼續(xù)活蹦亂跳一邊玩去……百無一用程序員哪！
咳嗽……好黛玉啊，仔細(xì)想想《紅樓夢》里好像沒提什么藥方，只記得薛寶釵秋夜遣人送燕窩，那冰糖燕窩大哥吃了應(yīng)該是好的，對，幸兒讓瑞冬找來紙筆，先寫了冰糖燕窩，因問瑞冬，“瑞冬，咱們府上有燕窩嗎，最是滋陰養(yǎng)顏的？”
瑞冬側(cè)頭想了半晌，“燕窩？拿來吃？沒聽人提起過啊，小姐你說的可是燕子的窩？可這東西怪臟的，哪里是吃得的？我知道了，小姐你是不是餓了，我這就叫廚房給你準(zhǔn)備些好吃的去，夫人禁了小姐的足又沒有不準(zhǔn)小姐吃東西，可不用琢磨這些怪東西?！?p> “……”
也許還沒發(fā)現(xiàn)這個超級補(bǔ)品？只好等解禁令之后再去跟娘討教了。
冰糖，冰糖……冰糖燉梨好像也很能治療咳嗽，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以前自己咳嗽不愿去醫(yī)院，蔣林還做了冰糖燉梨來哄自己吃……唉，幸兒嘆口氣，寫下冰糖燉梨的方子仔細(xì)端詳，該怎么送出去又不顯山露水？
“瑞冬，去跟夫人說，我想看些醫(yī)書，看看能不能幫上大哥?！毙覂悍愿赖?。
田氏聽到幸兒的要求，倒是為她友愛兄弟高興，她也不想幸兒這些日子無聊，要再生出什么事端反而不美，要是看書的話左右不費什么，看不懂也能消遣大把時間，于是很配合的送了一大堆書給幸兒。
幸兒打發(fā)瑞冬去和瑞夏照顧瑞秋，自己擺了一堆書在面前，掀開幾頁做出苦讀的樣子，實則拿了幾張紙在手，苦思冥想折些什么小玩意兒逗大哥開心，最好能動的，可惜什么馬匹什么的上輩子也沒聽說過，動物……嗯，對了，有個著名的哄小孩子的折紙，幸兒拿著紙試驗了很久邊回憶邊嘗試，最后做成的成品都皺巴巴的，只好換張紙重新折。嗯，很有成就感，再給瑞秋也折一個……
“瑞冬瑞冬，”幸兒大喊道，“把這個給大哥送去，如果他醒了，就演示給他看，喏，這個這樣抽一下，對，就是這樣玩，這個名字叫……”
瑞冬看的兩眼放光，“小姐真聰明?！闭湎У呐踔チ?。
幸兒拿著手里的這個去看瑞秋，她已經(jīng)醒了，坐在床邊，“小姐，這里怪冷的，你怎么過來了？”瑞夏道。
瑞秋也吃了一驚，“小姐，我沒事了，你回吧?！弊鲃萦麓玻覂豪∷?，坐在床邊，“看，這是我送給你的，你看好了，”幸兒把右手里拿的一個紙折的畫了猴頭的小尖角插到左手帶了兩只角的紙折的小山里去，雙手抓著小山的兩只角上上下下的動，剛才的猴頭小角就從最上面的山頂冒了出來，“好玩吧？”幸兒笑道。
瑞秋瑞夏都看的目瞪口呆，幸兒又把猴頭小角取下來，遞到瑞秋手里，“給，你自己慢慢玩吧，這次其實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受苦了，大哥也病了，不知道這個夠不夠賠罪？不夠的話我再給你折朵月季花怎么樣？”幸兒笑道。
瑞秋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小姐，伺候好小姐是我的本分，當(dāng)不得小姐這樣，真的當(dāng)不得。”
看著瑞秋一臉不安，幸兒也不為己甚，“你沒記恨就好，我真的沒想過后果會這么嚴(yán)重。唉，不說了，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讓瑞夏跟我說，張媽現(xiàn)在去樺院伺候了，你就好生歇著，不用擔(dān)心?！?p> “小姐，你別這么說。瑞秋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如果小姐不嫌棄，能不能教教瑞秋這個怎么折出來的？”瑞秋道。
“好啊。”幸兒興致勃勃，吩咐瑞夏拿了幾張紙，她一邊折，一邊指點著瑞秋和瑞夏。
“小姐，這一定有個名字吧?！比鹣牡?。
幸兒還未回答，瑞冬掀簾進(jìn)來，“哈，小姐說了，這叫小猴爬山，象吧？剛才大少爺看了也是笑個不停一直拿在手上看小猴頭爬出來呢，夫人也是一臉笑模樣，直說小姐有心了。對了，少爺還問怎么不見小姐，夫人說……說天太冷，小姐跑來跑去凍到就不好了。小姐，少爺他不知道你被禁足的事?！?p> “嗯，娘這樣說也是不想大哥為我擔(dān)心?！毙覂旱馈?p> “要不要下次趁夫人不在的時候我告訴少爺，讓少爺幫你求求情？”瑞冬問。
“瑞冬，你要是自作主張我可生氣了啊，”幸兒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復(fù)又笑道，“大哥生病已經(jīng)不好受了，不要讓他知道。只是十天而已，我又凍不到餓不到，你們都記住了，不要讓大少爺知道?！?p> 三人齊聲應(yīng)是。
晚上，槿院。
沈氏輕輕的捶著李世績的肩頭，“老爺也不用太擔(dān)心，照我看，大少爺一臉福相，平時待人又好，不過就是咳了幾下，過幾日就好了。”
李世績?nèi)嗳嗝碱^，“照你這么說就好了。對了，霄兒沒什么事吧？”
沈氏忙道，“好在托老爺?shù)暮楦?，昨晚發(fā)了汗，今日又休息了一天，我頭先去看過了，沒事兒。要說啊，大冷的天在雪地里胡天胡地瘋跑那么久，就是大人也受不住，更何況是孩子呢，老爺您說是不是？有時候二小姐可能是被寵壞了……”
李世績道，“珮娥不是懲罰她禁足了嘛，而且昨晚她特意遣了丫頭到各院送姜湯，也算是將功補(bǔ)過了，你呀，也別太在意了?！?p> 沈氏道，“沒有，我怎么會生二小姐的氣呢，她不能出院子，我擔(dān)心她悶，還特地送了些好吃的給她?！?p> 李世績臉色稍霽，“你是個識做的?！?p> 沈氏見話題入港，輕聲道，“只是我見夫人又要忙著照顧大少爺?shù)牟。忠芾砑依锏拇笫滦∏?，看著夫人真是辛苦，真恨我自己幫不上手……?p> 李世績道，“震兒這一病，珮娥確實是亂了分寸，你能幫就幫著分擔(dān)一些，讓她也減輕些擔(dān)子?！?p> “是，老爺，我一定幫著夫人，一來讓大少爺?shù)牟≡琰c康復(fù)，二來把家里料理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讓老爺您沒有后顧之憂?！鄙蚴衔⑿Φ?。
李世績拍了拍肩膀上沈氏的手。
榛院。
田氏坐在上首，看著對面垂首站著的沈氏，氣不打一處來，“老爺早上說你很有心幫我分擔(dān)家事，你倒是挺閑的啊，昨兒不是才說霄兒那邊也要你照顧嘛?！?p> “他現(xiàn)在沒什么事了，我是怕夫人事情太多，出了紕漏倒是小事，萬一累壞了身體咱們可是罪責(zé)難贖，因此想著能不能幫夫人分擔(dān)一二?！鄙蚴系?。
“哦？你倒是挺有心，那你說說，你準(zhǔn)備幫我分擔(dān)什么？”田氏氣極反笑。
“夫人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切聽?wèi){夫人做主。”沈氏對答如流。
讓她去照管大少爺，又怕她起什么壞心，現(xiàn)在煎藥什么的都是自己信得過的丫鬟婆子，把沈氏派過去一個不慎害了震兒那又怎么辦？讓她分擔(dān)一部分家事更是不行，此例一開，后患無窮，以后這個女人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家里令出多門的話就別想宅有寧日了，田氏看著胸有成竹的沈氏，好容易壓住怒火，冷冷道，“廚房里二小姐的早飯不知道備好了沒有，你去看看，過后來回我?！?p> “是，夫人?！币呀?jīng)日上三竿，二小姐估計都該吃午飯了……雖然明知道田氏是在拿一些無聊差事消遣自己，但是沈氏依然恭謹(jǐn)?shù)膽?yīng)下差事，老爺說了要自己來幫手，自己就來幫手，如果田氏老拿自己來消遣，就算自己不說，那些丫頭下人的嘴豈是田氏全都能堵得上的？到時候不愁老爺不站在自己這一邊，說不定老爺看不過眼直接讓自己管理個后廚或者田產(chǎn)之類的……懷揣著以退為進(jìn)的想法，沈氏開心的出了榛院，留下一臉陰沉的田氏。
“以為這樣就能爬上來？做夢！”田氏狠狠的頓了頓桌上的茶杯，門外的喜福剛掀了簾子，喊了聲“夫人”，被嚇的退了出去。
“進(jìn)來，什么事？”喜福是她打發(fā)去看大少爺怎么樣的，田氏忙把她召喚進(jìn)來。
“夫人，大少爺早上喝了藥，現(xiàn)在不那么咳了，姑太太帶著表小姐和表少爺來看他了，大少爺高興的什么似的，他們就陪著大少爺聊天，大少爺還拿出昨天二小姐送的什么猴子爬山還是上樹的玩意兒，三個人玩的挺開心?！甭犚妰鹤有那楹貌∫埠棉D(zhuǎn)，田氏的臉上終于陰轉(zhuǎn)晴天，“現(xiàn)在表少爺他們走了嗎？”
喜福搖搖頭，“沒有，姑太太說看大少爺高興，讓他們多玩一會。哦，對了，表小姐還送了一盒子什么幸運星給大少爺，五顏六色的挺好看的，說是祝大少爺早日康復(fù)，大少爺看了很感激呢，就擺在床頭，也不讓別人碰，很寶貝的樣子?！?p> 田氏想著兩個小兒女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這兩個小冤家……”，忽然心有所動，因說道，“你再去樺院一趟，如果姑太太還在那兒，把她請過來，說我有事找她商量，靜琬和仲閔就讓他們留在那兒玩兒一會。如果姑太太已經(jīng)回了，你就去杉院把她請來。”
“大姑，勞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有件事想請你幫手?！碧锸嫌R夫人進(jìn)屋坐下，賀夫人笑道，“咱們之間還需要這些客氣嗎？沒事兒我不也經(jīng)常跑來聊聊天，你不嫌棄倒也罷了?！?p> “這從哪里說起，盼著大姑天天來找我都來不及呢，”田氏道，“實在是你知道震兒這一病，我心里就像被人卸去一塊似的，干什么都心緒不寧的，天天守著他吧，家里一大攤子事兒，不守著他，又實在找不到貼心的人把總，心里總七上八下的。所以我就想著，求大姑幫幫弟妹，能不能照管震兒一段時間，也算是疼弟妹了。”
賀夫人沒想到田氏請自己過來是有這么個差使，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自寡居回弟弟家以來，跟田氏的關(guān)系倒一直不錯，衣食無缺，對靜琬仲閔也都照顧有加，惟其如此，賀夫人更不想在弟弟的家事中插入一腳，只想太太平平把兒女養(yǎng)成人也算對得起先夫了……照看侄兒若無事便罷，有個什么小差錯恐怕都難以妥善抽身，賀夫人正在想用什么理由好好搪塞過去，“我一向都說，震兒平時除了父母疼他，姑母對他的侄兒也是當(dāng)兒子般疼，你說他是不是有福氣，大姑？”田氏拉著賀夫人的手道。
“震兒是個不錯的孩子，我一向都很喜歡他?！辟R夫人應(yīng)道。
“我說震兒有福，不光姑母疼，連表妹對他這個表哥也很有心啊，靜琬那孩子我平時看著就喜歡，果然是個有心的，還給表哥送幸運星，我聽了都感動?！碧锸系?。
提到女兒，賀夫人不能不說話了，“他們從小就一路玩，感情好也是有的?！?p> “大姑啊，靜琬真的不錯，我有個提議，你可以不同意啊，我也只是想想，不知道有沒有那福分?！碧锸系馈?p> “什么提議？”
“你說他們這一雙兩好的，咱們親上加親豈不是圓滿？”田氏笑道。
賀夫人笑笑，心里倒覺得如果震兒能去了這病根，倒不失為一門好親事，至少有弟弟在，婆家不會輕待女兒，而且震兒這孩子心術(shù)不壞，女兒想來也不會反對，只是……不知道這侄子的身體到底會不會……
仿佛看穿了賀夫人心中所想，田氏接著道，“大姐，如果震兒是不能好的了，我自不會耽誤靜琬，但是您剛才也看了，震兒就是咳了幾下，不礙的，或者您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由您照管著震兒，長天白日的看著，他是什么樣的身體您自是最了解的是不是？”
繞了半天，賀夫人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的了，笑道，“震兒是我的親侄，我自是操心他的身體，幫著照管著十天半月的我想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行。”
田氏見賀夫人終是開口答應(yīng)了，看來總是一番口舌沒白費，因笑道，“大姑放心，您就上下午到樺院坐坐鎮(zhèn)就行，要是有什么不妥就使人來告知我，我自會處理，決不讓大姑擔(dān)干系，也不敢奪了仲閔靜琬的娘去，那靜琬一定要找我這個舅母告狀了。”
賀夫人聽田氏說的倒也誠懇，也沒什么不妥之處，遂點頭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