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沈稷嫣忽地回過神來,懶懶地,抬起眼皮看向季云良。
季云良揮了揮手,將臺(tái)下獻(xiàn)舞的鶯鶯燕燕屏退。
他纖長而白皙的手指靈巧撥動(dòng),幾下就將橘子上的脈絡(luò)剝離下來,隨即抬手將剝好的橘子放在沈稷嫣嘴前。
沈稷嫣一貫喜歡這樣的吃法。
難為他這么會(huì)照顧人。
女子笑著,眼中瀲滟似要將人溺斃。
光這般還不夠。
沈稷嫣低下頭,含住了他略帶緋紅的指腹。
她柔軟得,像是蹁躚的蝴蝶,輕輕一掃就濕潤了季云良的肺腑。
這般撩撥了幾回,沈稷嫣見季云良耳根子紅得透血,終于舍得放過他。
“你想問我什么?”沈稷嫣撐著腦袋,慵懶地躺在貴妃塌上。
方才她看著臺(tái)下舞女身姿曼妙,不知怎么,就想起一段往事來,誰知竟就似入了迷,連季云良說了什么都不曾聽見。
季云良一頓,似有些不好開口,沈稷嫣也不催,只看著他微簇著眉頭,秀氣出塵的臉龐也沾上些世俗。
這樣很好。
沈稷嫣險(xiǎn)惡而精明的鳳眸里,從來容不得這般干凈的事物。
愛也好,恨也罷,人都該有喜怒哀樂,都該放肆去搏。
而不是像那些佛子刻意顯擺的一樣,慈愛悲憫,寬容大度。
正想著,對面那人忽然抬起頭。沈稷嫣看見他淺色的眸子里劃過悲傷,更深的,卻看不真切。
季云良試探性地開口,問:“殿下可否告訴我,關(guān)于殿下的曾經(jīng)?”
紅唇微揚(yáng),沈稷嫣背書似地,將那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過去娓娓道來。
“……這些我都知道?!闭l知,季云良聽罷緩緩說:“可我更想知道,關(guān)于殿下自己,而不是長公主的曾經(jīng)。”
他修長濃密的睫毛下,眸中噙著任何人都難以忽視的真誠和熱烈。
少年一腔清白愛意,竟比之八月驕陽更為熾熱。
時(shí)間好像在這一刻停滯,季云良只記得過了很久,榻上的女子才輕輕地笑出聲來,可她吐出的字卻那么冷,叫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說:“這不是你該問的,季云良。”
白衣少年強(qiáng)撐著,分明是失落的,卻陪著沈稷嫣在亭中聽風(fēng),又足足消磨了大半晌才退離。
方才她看著那些舞女出神,季云良原是想問問她喜歡什么樣式的舞蹈,以便他為沈稷嫣尋來……
可似乎,她不需要了。
不遠(yuǎn)處,沈稷嫣一襲火紅長裙絢爛如火,精致妝容之下辨不清喜樂。
看著那道落寞的背影,她喃喃道:“還是個(gè)小孩子啊?!?p>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披著一身燦爛星漢,向行宮中的勤政殿去。
還沒開門,沈稷嫣便覺察到里頭的不對勁,只是下一刻,她就伸手搭上繡門,嚯地用力。
朱門大開,勤政殿內(nèi)燈火通明,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子陰森氣息。
“不知棿王駕到,是有何貴干呢?”
沈稷嫣抬步走進(jìn),慢慢關(guān)上勤政殿的大門,待她站定,身后一襲玄衣的男人也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臉上笑容一如既往的痞氣。
“單是想念長公主,也不可以?”
“棿王倒不如說是想我府上的好酒,還來得可信些?!?p> 沈稷嫣沒什么接待他的意思,方才拉了門,壓根沒給丫鬟添茶水的機(jī)會(huì)。
江沉勖聞言呵笑一聲,逛自家后花園似地尋了把椅子坐下,道:“長公主想要的,我從不吝嗇,那么長公主有的,分我一口,也無甚所謂,對吧?”
沈稷嫣臉色一冷:“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