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淥水依荷起微瀾

第八章 膽大如斗(上)

淥水依荷起微瀾 夏慕言 3087 2013-03-27 20:35:10

    那邊幾人中,最是熟悉小院的把式老余頭,還在慌神之際,就聽得這旁,正順著開啟的門扇向內(nèi)望去的二爺,略有遲疑的問道:“來時就說是個才修了十來的半舊院子,為何看著……?”

  也難怪自家主子有如此一問,別說是二爺、二奶奶瞧不上,這般破舊的院子,就是他老余頭自己如今與府里幾家同住的大雜院,都不這里整理的妥當不少。

  但主家問起又不能閉口裝愣,不免面露尷尬,磕巴著應(yīng)道:“小人…年前來時…也沒瞧見這…這般破……?!本o跟著破落二字剛要脫口而出,忙是住了嘴。乖乖,這地方可是當年主家為了祭祖便利,才出特意請了府城中,一等一的工匠修筑而成的,自己險些煩了忌諱。

  本就是不善言辭的老把式,正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的當口,卻被已是跨入院中,細細打量起來的二奶奶,開口一句:“屋子雖破舊了些,好在院子尚算齊整?!北苤鼐洼p的言語,得了個臺階往下。

  聞聲,這旁的二爺也已轉(zhuǎn)向老實把式,擺手輕笑起來:“又不是你的過錯,不過是看著實在寒磣,才問起原因。”見兩位主子,確無怪罪之意,那旁的老余頭才不禁,抹了頭上的急汗,忙不迭退過一邊給二爺讓出一條道來。

  另一邊的小丫鬟原本就是農(nóng)家女兒,比起那旁仍是一臉呆滯的老實把式來,反而更快適應(yīng)了過來。反身去車板上撂下包裹,自去院中廚房里,卻來了笤帚、水盆,已是手腳麻利的收拾了起來。

  本欲動手幫村的二奶奶,卻被身旁的二爺?shù)囊粋€眼色,急忙攔阻了下來。牽過她便直接出了院外,交待了老把式看顧車馬,夫妻二人就尋了一處樹蔭,暫歇了一旁。

  “差點忘了這身份,虧得你提醒,要不然還非得露餡!”忙是搖頭接了一句。再看向十余丈外的破落小院,不禁疑惑起來:“你說那盧府的外事管家,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另有人想在暗中,給咱們使絆子,特意挑了左右再無旁的人家,又透著許久都不曾有人打理的凄涼景象,總覺得是有人事前刻意安排的!”

  “不排除有這可能,而且剛才老余頭的話里,就分明說道年節(jié)前還不是這么個鬼樣子。一定錯不了,就是有人故意用來嚇唬人的,又或者是那人自己不方便露面,就借著我們往后落腳的院子,想給咱們個下馬威瞧瞧?!?p>  說著,不由得勾起嘴角,側(cè)轉(zhuǎn)頭來同身邊的二奶奶,附耳道:“可惜??!這人注定是打錯了主意,別說咱們倆本就不是這世上的人。不但是對這種神神道道的事,遠遠沒有這里的土著來得深信不疑,想要我們倆因為這點小事,就被嚇得病倒,卻是可笑之極!”

  他才剛停下話語,反倒使得身旁的二奶奶腦中,靈光一閃。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不遠處一片廢墟來:“瞧見沒有,這地方原來一定還有人家,單是為了我們兩人就能有如此手筆,倒也算得用心良苦!”順著眼光提示方向凝神望去,果然很是蹊蹺。

  他是堂堂的盧家二爺,又在自家的故土之上,卻被人如此手段用盡的算計,哪里能忍下這口窩囊氣!這便是那人心中早就盤算好的計量,不但借著猶如深山郊外破廟一般存在的屋舍。再加之,算準了兩人本是官宦出身,非得忙不迭掩住口鼻,退至院外坐等下人收拾妥當后,方肯步入其間的。所以這處遺留痕跡,便是分外的醒目,所謂何來就是不言而喻的咯!

  只是所圖之事,并非兩人以為的那般,想借此給填堵,而是為此處所在更添幾分陰霾之氣!只不過,那人又如何能算到,現(xiàn)在立定樹蔭下休憩的兩位,早已是物是人非,壓根就不會著了道,一切皆是徒勞無功罷了。

  “眼下這一切的怪異之處,我們就全當不知情便好,索性來了不變應(yīng)萬變。拖上一段日子,先悄悄做些準備就好,而且四周都沒有旁人家的屋舍院落,反倒是更方便我們看得清楚?!鼻臒o聲息地環(huán)視了周遭一圈后,二奶奶才低聲告訴道。

  這旁看似心不在焉的二爺,也已是借著抬頭觀察身后那顆大樹之際,掃過一周:“這個你是行家,聽你的就沒錯。”

  自己打小跟著大爺爺學家傳醫(yī)術(shù),而此刻身邊這位二奶奶,在前世了卻是在工程公司里做了三年多的審圖員。不論別的,這有關(guān)建筑房屋一事,普通人又怎么能比得過她的眼光!

  按她的說法是審圖的,哪里有不會畫圖紙,自己不會畫,還怎么能審出里面的錯誤來?而如今那不遠處的廢棄遺跡,卻是再明顯不過了,落入別人眼中或許一時半會兒看出破綻來,可眼前位是學什么出身的。相信就是打破那自以為,巧妙安排之人的腦袋,怕是事后也難掩驚愕之色吧!

  這邊兩人小聲議論著,四周種種不尋常的跡象,而那邊院門內(nèi)外的兩個仆役,卻是不敢絲毫的怠慢,分頭動手忙碌著。原本只是領(lǐng)命守著面前車馬的把式老余頭,不知何時也開始幫著丫鬟大向,忙活起了院門前那一攤的清掃之事來。

  一路上這人就是只知打起精神,專心趕路的好車夫,就連飲馬喂料之事,也皆是打理的妥當非常??粗慌悦土?,正低頭吃草的溫順家伙就知道。平日在府里專司馬廄事務(wù)的老余頭,就是個實心賣力的主,此刻倍加殷勤之舉,怕是皆因不能答上二爺?shù)膯栐?,以至于心感有愧,才忙不迭幫手丫鬟活計的?p>  樹蔭下,兩人也是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斑@老實頭車把式,或許能夠信任?!?p>  “不但可以信任,而且還是經(jīng)常往來兩地之人,說不定還去過其他地方,就是各地的風土人情,也是最為了解。說不定,以后他能幫咱們辦大事哪!”

  聽到此處,這旁的盧家二爺不禁愕然道:“辦大事?難道你還想讓他回府去打聽,咱們?yōu)楹伪话l(fā)配到這破院子的幕后黑手?”

  掩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哪個沒長腦袋的才能想出,這等蠢法子來!”這句才出知道失言了,忙抬手安撫身邊那位道:“別生氣,我只隨口一說而已?!?p>  卻見身邊那位,毫無惱怒之色,輕輕一笑道:“看來這眼光還得好好練上一練,才不至于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是想著往后讓老余頭幫著咱們,去各地押運貨物的?!?p>  “你是想販貨做生意掙錢,不對是掙銀子?!?p>  只見身邊的二奶奶,堅定的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告訴起來:“你看看四周,就算那戶人家不移走,此地也已經(jīng)算得渺無人煙。”

  看了一眼自家那座孤零零的小院,確實如她所言,放眼周遭眼所能及之處,再不見另一座房舍存在。不禁苦笑了一聲,朝那頭正忙著掃去門前雜亂的老把式,努了努嘴:“也不知道這老余頭是怎么找到地方的,就是離著最近的那座塌了小半的土地廟,怕是也得有七、八里地吧?”

  “你沒聽坐在外頭的小丫鬟問起過嗎?他是每年春秋兩季,必得各往返兩次,運送些土產(chǎn)去府城。算算再加上,咱們府里每隔兩、三年就得回鄉(xiāng)祭祖的事,對這一路上的熟悉程度,定是與本地人有得一比,才對?!?p>  “而且,自從二年前,咱們家那位老爺丁憂在家后,這祭祖的事可是每年必來的?!币咽墙又a充了一句道。

  就這一句補充,倒是叫這旁的盧臨淵猛然想起了一樁,有關(guān)此地的要緊事來。忙不迭低聲問起身邊之人道:“你可是還記得,那天老爺找了我去書房訓話回來后,告訴你的那些事?”

  “怎么不記得,是有關(guān)盧家在此地,還捏有兩座山頭地契的那樁!”頷首微微一笑,便已脫口而出。

  側(cè)轉(zhuǎn)身子,定睛打量起遠處那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勢,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道:“就不知究竟是哪兩個,才是我盧家名下所有?”

  正在這邊廂夫妻倆研究,自家山頭之際,卻渾然不知,三十里外的四合鎮(zhèn)上,正有人匆忙回報適才所見之事。

  “哦,你是說,他們只來了四個人?”

  那矮身恭敬回報之人,更是滿臉賠笑地比出一個指頭道:“統(tǒng)共就一個下人,還是個不過十五六的小丫鬟。趕車的那個老頭,頭發(fā)都白了過半了,哪里是能守院門的料!”

  兩句稟完,還想添油加醋調(diào)侃一二,卻被屋里那人,當即擺手打斷道:“那趕車的把式,倒是不足為患,只為送人到地方后,就要啟程回去的。但這只留一個小丫鬟在身邊伺候,倒是叫人不好判斷,那兩位使喚慣了仆役的主家,是怎么打算的?”

  自顧自的端起一旁的銅壺,便是仰頭猛灌了幾口,抬手一抹逸出的水跡,張口便應(yīng)道了一句:“還能怎么打算?小的我,估摸著要么是馬車太小,載不下更多的仆人;要不就是打了地方再差了人牙子,采買新的去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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