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朝朝暮暮
等張萬森和林北星徒步爬到山頂后,大部分纜車游客已經(jīng)早早支起帳篷,躲在里面,朝著東邊日出的方向坐著。
外面確實濕氣挺沉。盡管東邊的山頭已經(jīng)微微露出了霞光,但是人們感受不到暖氣。
這里是專門開辟的營地,草坪做過處理,踩在腳下并沒有泥濘的感覺,仿佛昨天沒有下過大雨。
但是濕氣依舊環(huán)繞在耳畔、脖頸和周遭的環(huán)境中。
“真是‘高處不勝寒’吶!”林北星伸出手,哈著粗氣摩挲著手掌。
“高歌她們?nèi)四??”看著零散的帳篷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游客,林北星發(fā)出疑問。
他們來得晚,眼前幾乎沒有空地可以往前進,似乎離看日出的最佳視線很遙遠。
“張萬森!這兒!”麥子不知道從哪兒探出頭來,招呼林北星她們過去。
“來啦!”張萬森拉著林北星的手穿過人海前進。
“終于到啦!”高歌坐在一張椅子上悠閑地說道。
“喲呵,誰給你搬的椅子?這么舒坦!”林北星圍著高歌打轉(zhuǎn)。
“這里本來就有啊,人家營地設(shè)施齊全的好不好!”
遠遠望去,確實附近有一排平房,有燒烤,有裝飾,有各色各樣的小玩意兒。
“你們倒是輕松,我們上來別提有多累了!”林北星看著這三人大氣不喘的樣子,心里很是懊悔沒坐纜車上來。
“我確實無事一身輕,但他倆可沒閑著?!备吒杼ь^瞅了瞅身旁的倆大男生。
她雖然腿腳不利索,但是這兩男生偷偷摸摸在干什么,她一猜便知。
這么一說,林北星可就誤會大了,真真覺得這兩人在搶高歌,板上釘釘毫無疑問。
她就像自家白菜被豬拱了一樣,繞到高歌后面,抓著她的肩膀,仿佛護著自家孩子一樣,以免被旁人盯上。
“快看,出來了!”導游興奮地喊著。
太陽終于扭扭捏捏地露出了久違的面龐,將竹葉上昨日的雨珠照射地晶瑩透亮。
一眾尚未完全清醒的游客瞬間來了精神,都從帳篷里探出頭來。
會攝影的小哥哥連忙跑到一旁,調(diào)試早早架起的相機。
脖子上還掛了一個,邊跑邊拍。
差點一個趔趄摔了跟頭。
麥子悄咪咪叫張萬森過去,并朝楊超洋點頭示意。
“好美?。 绷直毙菍ζ渌说男幼鳒喨徊恢?,只看著日出發(fā)出慨嘆。
麥子他們提前上來也有好處,這不占了個絕佳的位置,倒是便宜了我們這些后來人,她想。
高歌對這眾人眼里的奇景,早已司空見慣。
她拿出一個小畫板,又開始速寫起來。
每每和朋友外出,她都會速寫一張留作紀念。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她能將這積攢的素描拿出來辦個畫展,也未嘗不可。
“快快快,要開始了!”麥子催促道。
“你在說什么啊?”作為主人公,張萬森顯然還不在狀態(tài)。
“就、就……求婚??!”麥子著急地語無倫次。
“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這句俗語,此刻被展現(xiàn)地淋漓盡致。
“啊……哦……”張萬森其實還沒準備好,但是生活總是被推著前進的,比如現(xiàn)在。
他就像被趕上架的鴨子,已經(jīng)下不了臺。
只見他急匆匆地從口袋里掏出口琴,小心翼翼撥開層層疊疊的布巾。
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演奏。
此時,大部分游客已經(jīng)欣賞完畢令人驚嘆的日出,正在閉目眼神地感受她的陣陣暖意。
倏忽間,一陣悠揚的口琴聲響起,帶著獨特的明亮、輕快又略帶悲傷的氣息。
高歌乘機拉了一下身旁的線繩,身后的幕布便輕飄飄落了下來,露出一個小小的拱門,其上參差不齊地點綴著些氣球和塑料花。
沒錯,就是用遠道而來、所剩無幾的落俗套的道具制成的。
一小時前,高歌實在是看不慣麥子這樣粗制濫造的行為。
所以當麥子讓她接下扯線繩的活時,她心里大有“鄙夷”之意。
奈何客觀條件擺在眼前,只好搖頭默許,擔此大任。
周圍的游客順著聲音聚攏過來,圍成一個半圓。
林北星還沒回過神來,只是看到張萬森吹著口琴,麥子手里似乎拿著一束花,兩人朝著她和高歌的方向走來。
由于他倆是并排,不明就里的人看著,頗像下一秒有人告白的架勢。
當然,也不知道是左邊這位吹口琴的,還是右邊這位捧花的。
這麥子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不會吧,麥子真要大庭廣眾向高歌表白?!”林北星眉頭緊皺,雙手還搭在高歌肩上。
高歌被林北星雙手擰得肩膀生疼,順勢站起身把林北星摁到了椅子上。
這一舉動搞得林北星不明就里,頭腦飛速旋轉(zhuǎn):我坐這兒干嘛,我得出來阻止這場鬧??!
大庭廣眾告白,答應(yīng)也不是,不答應(yīng)也不是,麥子豈不是要讓高歌進退兩難!
楊超洋呢?林北星連忙四處觀望,發(fā)現(xiàn)他正在拉攏一眾中年婦女,還在竊竊私語交流什么。
“女朋友都被搶了,還在那兒唱相聲呢?!”林北星恨鐵不成鋼。
只見兩人越來越近,關(guān)鍵時刻,她正要站起來,又被身后的高歌按住了。
張萬森走到跟前,放下口琴,麥子遞過來一束花。
與其說是花,不如說是枝丫——那是麥子托前臺小姐姐折的幾株梅花。
大冬天的,也怪難為麥子厚著臉皮找人要花,好在老板中午要做梅花糕,早上現(xiàn)摘,中午回去現(xiàn)做,也不浪費。
張萬森接過花,掏出口袋里早早備好的戒指。
“花兒待會兒留著別扔?!丙溩幽┝诉€不忘提醒一句。
張萬森現(xiàn)在啥也聽不見,只是非常虔誠地單膝下跪,打開戒指盒子,靜靜說道:“林北星,你愿意嫁給我嗎?”
空氣有一秒鐘的凝滯。
林北星還沒緩過神來,像個小學生一樣端坐著,微張著嘴巴,露出一副吃驚的模樣。
“所以主人公是我?”她回想著這一路碰到的事情。
麥子他們突然提議出來露營,兩人還帶著大包小包,今早又特地坐纜車上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場求婚。
林北星撇著嘴,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這時該輪到楊超洋上場了。
只見他大喊一聲:“嫁給他!”
眾人也紛紛跟隨,一聲接一聲如海浪般似地重復著這句話。
楊超洋這氛圍渲染可是真到位。
也難怪,他可是充分利用了他相聲大師在夕陽紅導游團的聲望。
看來以前積攢了不少國民熱度,這次都派上了用場。
林北星看著眾人,內(nèi)心也喜不自禁。
她擦擦眼淚,朦朧的人影重又清晰地映入眼簾:“我愿意!”
這三個字,張萬森終于聽到了。
他拿出戒指,戴上北星的手指。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他刮了一下北星的鼻頭,兩人站起身相擁而泣。
剛剛拍日出的攝影師,“咔嚓”一聲,將這一幕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