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激凌已經(jīng)被游晨晨攪成了湯,她沒有絲毫想再吃一口的欲望了。
場中,楚一珞依然被幾個人圍著,他在說著什么。
而游晨晨身邊,她也依然感覺到申鐿博的存在。
游晨晨突然想離開這里回酒店了;因為她本就不適合呆在這樣的地方;雖然以前也有過類似的聚會,可那都是同行業(yè)內(nèi)的交流。而且每每酷維·湯普森都在她身邊。酷維·湯普森永遠(yuǎn)都不會讓她感覺到被遺棄或者被孤立??涩F(xiàn)在她身邊的人是申鐿博,她已經(jīng)明顯的感覺到申鐿博對她的威脅。
就在游晨晨如坐針氈時,她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孔——明黃的旗袍把高挑的身材裹的粗細(xì)有致;明麗的眼廓下長了魯訊筆下豆腐西施的臉骨;稍大卻恰好彰顯性感的唇……
一時想不起這個身影是誰,游晨晨訊速在記憶里搜索這個人的存檔。
當(dāng)這張臉和多年前某個婚禮上的臉重疊時,瞬間游晨晨如墜冰庫;甚至想躲到桌子下面去。
可游晨晨畢竟還是要面子的,沒有往桌子下面鉆。
本能地用一只手假裝觸額,想以此擋住自己的臉,游晨晨這完全是一葉障目,擋住了自己不要看那個旗袍女人,卻沒擋住她又看見多年前那場婚禮——那是楚一珞的陸麗云的婚禮。現(xiàn)在這個女人就是陸麗云。
雖然游晨晨知道楚一珞和陸麗云已經(jīng)離婚,可是她還是愧對陸麗云的;因為那個婚禮被游晨晨攪得天翻地覆、撕心裂肺……一場喜事變悲劇。她一見陸麗云就不喜歡,當(dāng)然她也感覺到陸麗云并不喜歡她。可私下她又是愧對陸麗云的,畢竟是她攪翻了陸麗云的婚禮。這是她做的損人不利已的事,讓她自己在柚谷鎮(zhèn)也只不下去了。
七年后的現(xiàn)在陸麗云又巧合的出現(xiàn)了,而且和楚一珞一起去和別人打招呼。這一刻,游晨晨都懷疑蘇蓮娜的信息是錯誤的,楚一珞根本沒有離婚。
左手又放在了胸口按住,游晨晨感覺到了某種痛又襲擊了她。如果當(dāng)年她沒有去參加那場婚禮……如果她在那場婚禮之前就有所行動……
再多的“如果”都只能成為游晨晨后悔莫及的借口。
游晨晨以為命運再次給了她機會,義無反顧地陪楚一珞來到絳城。卻不想楚一珞的前妻——陸麗云華麗麗地登場了。他們不像離了婚的夫妻,形象上登對的更像一對天作之合的佳偶。這一刻,游晨晨覺得自己像個跑龍?zhí)椎男〕?,只能嗆跟著從臺上路過,然后不留任何聲息地消失;雖然不甘心,但這是注定的結(jié)局。
知道了結(jié)局卻還想硬撐的靈魂是最愚蠢的!可明知愚蠢的游晨晨卻找不到退場的鑼鼓點子。
算時間,陸麗云和楚一珞結(jié)婚是七年前,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
讓人嫉妒的是七年后出現(xiàn)在游晨晨眼里陸麗云,竟然沒見老,反而更加風(fēng)情萬種。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游晨晨都一眼能認(rèn)出陸麗云來,陸麗云應(yīng)該也不會忘記把她的婚禮鬧的極不快樂的人。
游晨晨從自己的指縫里注視著陸麗云的一舉一動,幸虧楚一珞先上去截住了她,帶著她離開,然后給她介紹了好幾個人,接著有幾個女人過來和他們倆打招呼。
“你確定你還繼續(xù)留在這里?”申鐿博的聲音在游晨晨耳邊響起。
被申鐿博這么一問,游晨晨正不知所措。
申鐿博在她耳邊繼續(xù)說:“你覺得他們像離婚的夫妻嗎?想不當(dāng)從出丑,就站起來跟我離開。”
申鐿博就是暗示游晨晨必需離開的鑼鼓點子。
游晨晨雖然很討厭申鐿博,可是審時度勢,她還是跟著申鐿博站起身;然后就順從地腕著申鐿博伸給她的胳膊,隨著申鐿博的腳步匆忙地走入了椰子林。
申鐿博的步子很快,游晨晨也慶幸自己出門時穿得是平底鞋。不自虐自閉畫畫時,她本就不是弱不禁風(fēng)的人,加上是在柚谷鎮(zhèn)長大的,常常爬個山是家常便飯;現(xiàn)在就算腳下路不平,也不會多為難。
游晨晨想到自己現(xiàn)在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可是只狼狽并不難過:狼狽的是她在申鐿博的幫助下逃離了那個場面,算是又一次在申鐿博面前出了糗;不難過是因為沒有難過的理由;她在楚一珞的生活中從他婚禮那天起就不會再有光彩的一面;不光彩當(dāng)然是見不得人的,像這樣能全身而退已經(jīng)算是被上天眷顧了。
走出椰子林,申鐿博問游晨晨:“房卡是你拿著的還是楚一珞拿著的?”
游晨晨順口回:“在我手包里,楚一珞今天出門很隨意,手機都是放在口袋里的?!?p> 申鐿博把游晨晨帶到他的車邊時,自己上了車。
游晨晨也跟著上車,只是坐在了后座。
申鐿博竟然不開車,帶著有些慍怒的聲音,說:“坐前面來?!?p> 游晨晨沒打算聽他的,只問了一句:“為什么?”
“沒有原因,我想你坐前面?!鄙觇O博說話有些怒氣。
游晨晨沒有動,就這么僵持著。
申鐿博又說:“那你自己打車回酒店吧,然后那個酒店是不能住了。你自己決定何去何從?!?p> 游晨晨想了想提了個條件:“坐前面、后面其實是一樣的,不過我愿意順從你的喜好,但我希望你今天就能送我回A城。”
沒想到申鐿博答應(yīng)的很干脆:“好!一定送?!?p> 于是,游晨晨下車,坐在了前面。
申鐿博陪游晨晨到了酒店606房間。
“陸麗云既然能出現(xiàn)在酒會上,那她肯定也查出楚一珞就住在這里了;所以這里一定要清理干凈?!鄙觇O博掀開薄被,當(dāng)看到床單上很干凈時,眼神一瞇,然后帶著一種不可置信地詢問成分研究似地看向游晨晨的脖子上的印子。
“看什么?楚一珞沒你想的那么齷齪。”游晨晨趕緊底下頭,看自己的腳,楚一珞陌生的眼神、失常舉動逼問無字居的情景又讓她隱隱地痛,這次不是身體,是某種薏痛,像神經(jīng)在抽顫。她興奮了一天,跟楚一珞來絳城,卻不想就這么灰溜溜地逃走了。
申鐿博把楚一珞給游晨晨的東西快速收拾完,然后,又打了個電話:“盧椿武,你今天要住607房間,別人問起,你要一直說你是607房間。606、607的房卡都放在服務(wù)臺了?!?p> “走吧!”申鐿博先出了門。
游晨晨一聲不吭、一步不挪地跟著。
很快游晨晨坐在申鐿博的車上,離開了絳城。
夜色里,高速公路并不那么黑。
大概是適應(yīng)了夜里的高速路,申鐿博開口問話了:“你一眼就認(rèn)出楚一珞的老婆來了?你以前跟她很熟,還是專門調(diào)查過她?”
陸麗云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游晨晨確實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不會有人告訴她答案;所以她也沒有問。
吐了一口氣之后,游晨晨只回了申瑞的話:“見過一面,我對這張臉特別深刻。我沒有別的特長,就是對某些場景、形象過目不忘?!?p> “幸虧我們走得快,沒讓陸麗云看見我們?!鄙觇O博好像在慶幸什么。
“你和楚一珞好像關(guān)系很近,難道和楚一珞老婆不熟絡(luò)?”游晨晨知道申鐿博跟楚一珞回過柚谷鎮(zhèn),沒理由申鐿博不認(rèn)識陸麗云;就算不熟絡(luò)那都不正常。
申鐿博順口回:“熟吧,嫂子級別的人物一定要小心待見;是不能有丁點的閃失的。”
游晨晨不出聲了。
申鐿博過了一會兒又說:“你知道陸麗云現(xiàn)在的職務(wù)嗎?”
“不知道。”游晨晨回著話,想起這些蘇蓮娜都沒說。
“紅柚市宣傳部長。楚一珞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他們之間是鬧一些不愉快,可都把他們當(dāng)夫妻看的?!?p> 申鐿博沒給游晨晨太多思考的時間,繼續(xù)問:“那你知道楚一珞有沒有婚姻本就很幸福嗎?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比楚一珞更好的男人;為什么要以破壞為基礎(chǔ)地去……”
申鐿博的問題還真多。游晨晨有些不耐煩了。因為她聽出來的了,申鐿博的意思是她應(yīng)該離開楚一珞。她的語氣開始透出不友好:“不知道,幸福只在本人的心理,別人是看不見的?!?p> “看來和你真說不通?!鄙觇O博也好像失去了耐心。
車內(nèi)沉默了。
黑夜沉默了。
些許的汽車前進的聲中,申鐿博開始放了首歌。
超長的女聲對白后,有一個撕心裂肺的沉痛長調(diào)響起,只重復(fù)著后半段的“為何…你要淚眼慌張…讓我痛著為你癡狂…為何…你要把我魂魄呼喚…讓我瀕死不能把你相忘……”。
游晨晨竟然不習(xí)慣聽這么悲痛的歌,出聲阻止:“關(guān)了吧,這唱調(diào)聽了都想死?!?p> 申鐿博詫異地問:“你聽了想死?你難道不知道這詞是出自楚一珞的詩集?”
“不知道?!庇纬砍咳鐚嵒卮穑m然知道楚一珞是有些才氣,可并沒想到身處官場的他還會出詩集。不過她馬上就找到了反駁點:“你騙我吧?這明明是一種男女之間的戰(zhàn)爭?楚一珞怎么會寫這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