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
“該死的,你是什么鬼東西!”
“來人??!救命??!”
房間里的所有人宛如驚弓之鳥,
瘋狂地朝另一道門涌去。
但還有幾個沒有失去理智的,第一時間便拔出了手中的刀劍,對準了渾身是血的艾爾。
就在幾分鐘前。
漫天的箭矢落下,
三十名壯漢擠在狹小的巷道內,
連反抗都做不出來,便被射成了篩子。
他們想不到,會有這么多士兵埋伏他們;
他們更想不到,這些士兵沒有任何商量、不分敵我地將箭矢傾瀉而下;
他們永遠也想不到,當他們全部倒下的時候,
那個被他們視為老鼠的、他們一只手就可以輕松捏死的瘦猴子,
居然依舊站著!
艾爾的頭緩緩從胸口里抬起來,
他還沒有試驗自己的腦袋受傷是否也能“痊愈”。
所以剛才他干脆像個刺猬一樣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胸口,然后爬在地上背對著突如其來的漫天箭矢。
饒是如此,
他現在身上也插滿了箭,
變成了一只真正的“刺猬”。
但他依舊站著,
俯視著地上尚在呻吟的幾條漏網之魚。
這一幕落在那個領導這群壯漢的男人眼里,
只剩下了深深的絕望。
“艾妮卡,抱、抱歉……我……失約……了……”
男人至死手中仍攥著刻有小女孩模樣的掛件。
他的生命最后一刻定格在懊惱、悲傷、痛苦的眼神之中。
像他這般的人還有幾個,
但他們的結局在艾爾來到這條小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或許,
這對他們而言才是一場解脫。
艾爾走到男人面前蹲下,
伸出雙手去掰男人的手掌,
他想看一看那串讓男人至死都不忘的掛件是什么模樣。
但,
當他的手觸碰到男人的一剎那,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眩暈感席卷而來。
身體變得不受控制,
周圍的景物被黑暗逐漸吞噬,
視角,
抬升,
直到光明重新出現。
……
那個男人小時候跟隨自己的父親一起勞動,
或為達官貴族搬運貨物;
或在屬于貴族的森林中砍伐樹木;
或滿眼羨慕地看著貴族的作坊,然后一遍遍地將自己的汗水灑下。
畫面一轉,
男人和父親朋友的女兒成婚。
他們青梅竹馬,
所以這場婚禮對他們而言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一場足以奪走她性命的疾病那樣,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男人哭喊著,
跪在貴族面前,
祈求對方能賞賜一些藥物救治她。
但,
下一幅畫面卻停留在冷冰冰的墓碑上。
那塊從平滑到粗糙、從白凈到綠星點點、從白雪裝潢到春夏陽光點綴的墓碑,
將她的名字永遠地刻在了上面。
艾爾感到時間的悲傷,
他喘不過氣來,
就像沉入水底的人,
想掙扎卻無法自拔。
“父親!”
一聲親昵而可愛的呼喚中止了這份痛苦。
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溫暖,
男人抱著女孩,
任由對方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發(fā)現”自己的笑臉后,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像自己擦去妻子墓碑上的污垢、“發(fā)現”妻子的墓碑上長出了鮮嫩的綠枝。
可惜,
這份美好沒有持續(xù)太久。
某一天,
男人在酒館外聽到了兩名貴族的交談:
“那個女人真不經用,我才玩了一次她就得病死了,真可惜?!?p> “你當初是怎么玩的?”
“很簡單,我把糞水倒進……”
畫面變成簡單的紅色。
所有一切仿佛都被熊熊的烈火燃燒殆盡。
男人的記憶出現了斷層,
最后在艾爾面前展示的,只有一雙不斷顫抖的、血淋淋的雙手。
“父親?”
小女孩疑惑的聲音響起,
這雙手連忙藏到身后用力地擦拭干凈。
“怎么了父親?”
“沒什么,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p> “好的父親,但是我有點餓了……”
“哈哈,我的乖女兒,你想吃什么?只要你贏了我,我就給你買好嗎?”
“真的嗎父親?”
“嗯,父親一項說話算話,不是嗎?”
男人的手摸了摸女孩的頭,
女孩清澈的雙眼讓艾爾感覺鉆心的疼。
“好的父親,我們玩什么游戲呢?”
“這個游戲很簡單,我聰明的女兒只需要聽一遍就能知道。
聽好了,
我數五十下,你要找到一個我找不到你的地方藏好。
只要我在天黑之前沒有找到你,你就贏了?!?p> “這個太簡單了,父親!您現在就可以準備好給我買好吃的了!”
“那可不一定,我的寶貝?!?p> 男人輕輕刮了下女孩的鼻梁。
然后轉過身去倒數,
女孩的腳步聲在男人的耳中漸漸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而整齊的鐵甲碰撞聲。
“你被捕了,喪心病狂的殺人犯!
以格洛迦國王的名義,你將被外放到守門人軍團,好好享受地獄里的生活吧!”
士兵獰笑著走上前,一拳揮出,畫面變成一團漆黑。
男人再睜眼時,
已經身處慘叫聲和痛苦聲之中。
在這里,
他小心翼翼地求生。
為了能活下去,
他把自己賣給不同的雇主。
不知多少年過去,
直到最后一次任務,他的雇主告訴他,回家的機會就在眼前了。
然后……
艾爾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
“又是一個可憐兒,愿死亡寬恕你的悲慘?!?p> 艾爾睜開雙眼,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讓他一下跌倒在地。
又一次猝不及防地陷入死者的回憶,
讓艾爾感覺像是宿醉之后緊接著又被丟入洗衣機里攪拌似的,
五臟六腑都想被吐出來的感覺,
難受到了極點。
“嘔……這到底是什么該死的能力!”
碎了一口,
艾爾不敢花太多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tài)。
更沒有時間去糾結之前他嘗試了無數次均以失敗告終、但今天卻又意外出現的“特殊能力”。
畢竟,
還有一群躲藏在陰暗里的老鼠在等著他。
艾爾深吸一口氣,
走到石屋的門前。
借著男人的記憶,他知曉了進入這道門之前需要做什么“暗語”。
咚——
咚——
一長一短的敲門聲響起。
然后,
門被打開。
看著這群人渣見到自己后,臉上那副被震驚得無以復加的表情,
艾爾的嘴角輕輕上揚:
“哈!原來你們都在呢,可愛的小老鼠們……怎么還有幾個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