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門找茬

　　周氏帶著一身污泥歸了家，余三在院子里劈柴，見著她沒吱聲，他嘴笨每次開口總是會挨媳婦罵。他們倆除了還同在一個屋檐生活之外，夫妻的關(guān)系早已名存實亡。他想從這家里逃出去，就是舍不得那神志不清的老娘。

　　周氏怒氣騰騰，在家里轉(zhuǎn)悠了一圈，見著余老頭沒從集市回來，甚是憋屈的沒處撒。撇了一眼在角落劈柴的余老三，一身的怒氣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你個窩囊廢，你家婆娘在外頭遭人欺負(fù)，你就曉得悶頭劈柴，沒用的東西?！闭f到氣頭上，更是掄起地上的小板凳砸了過去。

　　板凳砸在了余三瘦弱的身子骨上，也都未見他哼一聲，依舊埋頭劈柴，媳婦夜夜遭爹在床上欺負(fù)，他都無能為力，何況是遭外人欺負(fù)。

　　余老頭殺豬歸來老遠(yuǎn)就聽著了周氏的嚎聲，他把剩下的那幾根豬骨架撂上肩頭，加快了腳步。推開大門，見著周氏坐在堂屋門檻處大哭，身上的衣物滿是泥巴。余三則在那埋頭劈柴。

　　“這大清早的，你嚎啕啥呢？”

　　余老頭是個屠夫，性子火爆聽不得家里有一絲雜音。

　　“村里人都欺負(fù)我這活寡婦，我不活了，不活了?！币娭嗉依项^，周氏更是變本加厲，搖著腦殼不停地撞著門板。

　　“哪個短命的欺負(fù)我們余家人，起身，算賬去！”

　　余老頭就像一摞炮竹，點著就爆，他也不問三七二十一扯著周氏就要去找人算賬。

　　周氏哭哭啼啼，把今早在田地里怎么受的莊老婆子的事變本加厲地說了一遍，整個身子軟趴在余老頭的身上，全然不顧在那劈柴火的余老三。

　　余老頭跟自家兒媳婦好上那是案板上釘，鐵一般的事實，可他就特忌諱村里人嚼舌根，聽著周氏說莊老婆子特地拿這說事，那叫一個氣，恨不得把整個戚家都踏平了。

　　南門月隨著莊老婆子前腳剛踏進家門，余老頭催命的敲門聲就來了。

　　莊老婆子見著老頭兒要去開門，急忙呵住了他，她猜的準(zhǔn)沒錯，一定是周氏尋人來找麻煩了，這女人就是那刻薄勁，吃不得一點虧，今兒被南門月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推水溝里去，這氣她肯定咽不下。

　　戚老頭不作理會，還是前去開門，再不開，這門就要被人拆了，這對門是他前幾日剛做好安上的，不忍心自己費心思做出的東西，遭人破壞。

　　戚老頭別的不疼，最心疼他的木塊塊。

　　門外的余老頭本就耐著氣，見著門打開了，也不顧前邊是誰，拳頭掄起往戚老頭的腦門揮去。余老頭是個殺豬的，不但身形肥碩，下手也是狠勁十足。

　　只見戚老頭往后倒腿幾步，一個趔趄摔到在在地。

　　莊老婆子嚎了一聲‘挨千刀喔’急忙上前護在老爺子的面前。

　　南門月也被這陣勢嚇著了，見著跟在余老頭身后的周氏，她也就猜出了怎么個回事，她上前跟著老婆子要把戚老頭扶起。

　　戚老頭皺巴著臉，根本就沒法起來，尾椎骨處特別的疼，一陣一陣像是被人拿刀剜一樣。他擺擺手讓人松開自己，自個先趴地上緩一會。

　　“喲，老戚裝死呢?！庇嗬项^揶揄著，沒解氣，又沖著莊老婆子去，被南門月攔住了。

　　“死肥婆，不干你事快給我讓開，別攔著老頭子撒氣，否則連你一并揍?！?p>　　南門月怒視著他，緩緩解下了別在背后腰帶處的鐮刀，這是今早帶下地干活的，回來都沒來得及解下，“你要真鬧，我們奉陪，大不了一命抵命?！彼Z氣平靜，但是眼神里迸發(fā)出的狠勁在告訴余老頭子，她是認(rèn)真的。

　　余老頭子微微一震，身子往后退了些許，不敢貿(mào)然前行，他打量著南門月這身段，她手上拿著鐮刀，要真拼他也未必有勝算。戚家人的命怎么能跟他余家的比，一命抵一命，他得多虧。沒想到這戚老頭在山里撿回來的兒媳婦還挺顧家的嘛。

　　“周氏，田里那塊地我不耕了，就當(dāng)我們戚家送給你們余家的‘賀禮’?！?p>　　莊老婆子的心突突地跳的厲害，就怕這兒媳婦真的就跟余老頭拼了，他們老了死不足惜，可是這戚贏兒以后誰來照顧，總不能指望他那賭鬼爹爹吧。

　　周氏拉了拉余老頭的衣襟，兩人嘀咕了什么，轉(zhuǎn)身要離開了。

　　南門月卻被氣煞了，她沖著兩人的背影惡聲提醒，“別欺負(fù)我們戚家沒個男人，把我們?nèi)羌绷?，讓你們余家也斷子絕孫！”對付這惡人，也只能用惡劣的方式了。

　　余老頭子倒顯得鎮(zhèn)定了起來，他沒吱聲，只是回頭看著他們一家子，一副你們好自為之的表情。

　　莊老婆子覺著南門月這話說的過了，想說她幾句，現(xiàn)在的戚家跟余家就是胳膊比大腿，哪能扭得過余家，但是看著她方才拼死護著他們夫妻倆，她也沒啥可說的，只能默默嘆氣。

　　戚老爺子被扶回了里屋，他臉色煞白，一臉痛苦，看樣子應(yīng)該是傷著哪里了。

　　南門月問了，可是他沒說，只是讓她出去，自己休息休息。

　　出了里屋，她才察覺戚贏兒沒在屋里，應(yīng)該是上村頭玩去了，怕他遇上余家人遭報復(fù)，急忙出門找他去。

　　南門月在村頭的大榕樹下見著了被小伙伴圍在一起的戚贏兒，他低著頭，氣氛顯然不對勁。其中一個小伙伴用力推了一下他，稚嫩的嗓音說出的盡是嘲諷的話語。

　　“承認(rèn)吧，你根本就是個野孩子，那個肥婆才不是你娘，我爹爹說她是你阿公從山里頭撿回來的，我爹爹還用牛車子去幫忙抬的?！?p>　　那個小鬼語氣剛落，其他的孩子也拍著手跟著起哄，“野孩子，野孩子，野孩子?！?p>　　戚贏兒剛開始還在那回嘴，后來見寡不敵眾，扁著嘴開始委屈地哭了起來，他終歸還是個孩子不是。

　　南門月站在遠(yuǎn)處看著，心疼，可是卻不知如何是好，關(guān)于剛剛那個小鬼說的話，她也沒少在那些村婦的嘴里聽過，她沒去追究，穿越過來的她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前世的記憶。

　　無家可歸的她，除了感激戚家倆老的收留之外，她沒有其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