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雨很大,再加上沒有帶傘,文清舒便站在校門門梁下方等著母親來接自己。
雖然雷聲,雨聲,鳴笛聲和學生們的說話聲不絕于耳,但是這些都跟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這位少女就只是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些閃閃發(fā)亮的雨絲。
即便是注意到身邊的學生都開始踮起腳尖,生長脖子朝著某一處張望,她也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聽到某一段對話。
“小吃街那邊有人在打架。”
“是嗎?”
“傅文博剛剛在QQ群里說的,好像是這幾天經(jīng)常堵在我們學校門口的那幾個混混和一個男生打起來了?!?p> “?。磕悄莻€男生挺可憐的?!?p> 后面的話文清舒再也沒有聽清,因為她已經(jīng)沖入了瓢潑大雨中,那個男生只能讓她聯(lián)系到那個嘴硬心軟,口是心非的人。
‘是因為我嗎?肯定是這樣,一定是他們沒見到我便去找他麻煩。’
‘他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很嚴重?聽說那幾人經(jīng)常把別人揍得鼻青臉腫?!?p> ‘我該怎么做?對,報警,不對,報警之前要先阻止他們繼續(xù)打下去?!?p> 懷著這些念頭,不擅長運動的文清舒跑出了令人驚訝的速度,很快便來到了小吃街。
然而入眼所見的場景,卻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的畫面。
那位有著顯眼紅發(fā),被人成為“威哥”、“威少”,白云飛嘴里混得很好的社會人,此刻正如同一只油炸過的小龍蝦,蜷縮在身體,雙手緊緊抱住腦袋。
在他旁邊,是零星散落在地上,或抱著膝蓋,或摟著胳膊,痛苦哀嚎的另外幾人。
看到不是陳陽在挨打,文清舒長松了一口氣,然后把視線鎖定在那個穿著雨衣,用棍子一次又一次敲打黃威身體的身影。
內(nèi)心的直覺告訴她,這人自己見過。
當對方抬頭的剎那,即使是他戴著墨鏡和口罩,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來了。
是他。
是那個喜歡笑,喜歡說一些富有哲理的話,喜歡不自覺流露出哀傷神情,明明幫助了自己卻又不想接近自己的男生。
再次把視線移到他腳邊那位只知道哽咽的紅發(fā)青年,文清舒很想開口大聲喊道:“不要再打了,你難道想去坐牢嗎?”
更準備走上前去把他手中那根粗又長的棍棒奪過來。
只是她的身體僅僅只向前挪了一小步,嘴巴張開卻沒有吐出一個音節(jié)。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那樣大家都會知道他跟我認識?!?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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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沒有想到文清舒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大概是認出了自己,這讓他嘴角有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千思百慮也抵不過造化弄人啊!’
在這一刻,他已經(jīng)預想到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無非是警察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然后......
因為在想這種事情,他手上的動作有了片刻停頓。
也就是這沒有如期而至的一棍,讓黃威重新燃起了求生的希望,竭盡全力的嘶吼道:“救命??!報警??!”
這時他真的希望四周的學生有人能夠仗義出手,而不是只是站在一旁圍觀看戲。
聽到黃威這話,地上其余人也開始歇斯底里的嚎叫。
“來幫我??!我手好痛??!”
“我手和腿都斷了,快來人啊!”
他們曾經(jīng)故意大聲說話呈威風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聲音會更大,只不過這次緊緊是為了活命。
不管是黃威,還是他的同伴,當那位黑衣墨鏡口罩人只是無聲的一棍又一棍打在自己身上時,他們腦海里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自己將死在這兒,死在這個暴雨夜晚。’
聽著黃威等人的話,文清舒一下子便想到了自己該怎么做了,于是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吶喊道:“警察來了?!?p> 又對著陳陽“威脅”道:“你再不住手,警察來了一定把你抓到?!?p> 陳陽聽出了文清舒的話里話,不自禁地笑了一下,這個小妮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低頭看著跟個死魚爛蝦一樣的黃威,他控制住了放狠話的沖動。
轉(zhuǎn)身撿起自己丟在一旁的棒球棍袋子,又下意識朝文清舒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才快速地逃離了現(xiàn)場,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里。
看到陳陽果斷地離開,文清舒長松了一口氣,顧不得擦眼淚,趕緊拿出手機撥打120。
不管她是多么厭惡這幾人,但是他們絕對不能有事,因為那樣他也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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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陳陽饒了一大圈回到丫丫網(wǎng)吧后面,從窗口翻進黃字號包間后,他立馬把身上的雨衣和外套脫了下來。
不一會兒,他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看著地上這些作案工具,他耐下性子將它們盡量原封不動的裝回包裝,又拿起桌上的干毛巾把上面的水擦拭干凈。
做完這一切,陳陽才把電腦關機,然后抱著這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了包間。
陳燕朝著門口望了一眼,對著陳陽說道:“弟兒,現(xiàn)在下這么大的雨,這些東西你就放先在我這兒,明天再拿去就是?!?p> “不用,我?guī)Я擞陚愕??!?p> 陳陽笑著搖了搖頭,將東西放在地上后從書包里拿出了那把帶了幾天的雨傘。
撐開雨傘,陳陽重新將這些東西抱起來走出了丫丫網(wǎng)吧,至于大廳里留下的哪些水漬,這么大的雨天,誰也不會去留意。
出了丫丫網(wǎng)吧的陳陽沿著街道走了幾步,然后便轉(zhuǎn)身走入一條小巷子。
雖然沒有任何路燈,但是他還是憑借走過幾次的記憶來到了一處堆放垃圾的地方,然后又不嫌麻煩地將手里這些東西分開扔到幾個垃圾箱。
撐著雨傘注視著這幾個垃圾箱,陳陽知道明天它們就會被垃圾車運走,里面的東西會被掩埋或者粉碎。
長長呼出一口氣,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兒。
再次來到學校門前那條馬路,陳陽看著小吃街上閃爍的警燈,也不想著去湊熱鬧,而是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明悅小區(qū)。”
“雨天不打表,十五元?!?p> “嗯?!?p> 出租車司機也注意到了那兩輛警車和救護車,于是便隨口對陳陽問道:“對了,小兄弟你們學校又出了什么事嗎?救護車都來了?!?p> “不清楚,我剛剛才從網(wǎng)吧出來。”陳陽搖了搖頭。
說罷,便躺靠在椅背上。
出租車司機見陳陽不愿意多說,也就專心開車不再多問,
透過車窗玻璃望著雨中的明光市,陳陽在心中祈禱這場暴雨最好能夠下一晚上,這樣就能將一切的一切都沖刷得干干凈凈。
下車后,陳陽沒有打傘。
駐足仰望頭頂上方漆黑的夜空,等到身上的衣服全部被雨水淋濕透,他這才朝著自己家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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