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超能力

　　至少，在萊恩目前所遇到的人里。

　　沒有感到有威脅的人。

　　大家都像螞蟻一樣，嘰嘰喳喳的，激光眼輕松一瞪，就會成片成片地碳化成灰。

　　超級七人塔的會議室，萊恩把筆記本放在臨時搬來的桌子上玩著。

　　玩了不知多久。

　　他伸了個懶腰，窗外，日暮西沉，夕陽殘照。

　　橘黃色的光透過玻璃灑在會議室里。

　　萊恩離開筆記本，打算起身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就在樓下。

　　是超級英雄代言的漢堡包店。

　　這年頭，只要是有名氣的人代言的東西，溢價就會很高。

　　萊恩到了店里，看著價格也覺得“這特么是漢堡包能賣出的價格嗎。”

　　可來這里的顧客卻習以為常，萊恩刷了卡，買了份漢堡包與雞肉卷，將餐盤端到靠窗的位子坐下。

　　這一坐，飯還沒吃上兩口，就在窗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休伊，那個人在店外向自己揮了揮手。

　　就走進店內(nèi)，肉疼地點了一些東西，端著餐盤在萊恩對面坐下。

　　“又見面了?！?p>　　對于間隔不久的再次邂逅，休伊顯得非常高興。

　　“顧客，我找到了你一定會喜歡的錄像帶，之后，再來店子里吧?！?p>　　“有時間會去的。”

　　萊恩興致缺缺，他當初是閑逛才進的音像店，再去一次，有點沒什么動力。

　　他拿起漢堡吃了一口，就拿在手里看著。

　　黃色的面包片顯得平平無奇。

　　但嚼勁和口感，老實說，萊恩吃出來，有些粗糙感。

　　注意到萊恩的視線，休伊直言道。

　　“你吃出來了吧，做漢堡包的人有多敷衍?！?p>　　“確實味道一般。

　　“但人家價格貴啊?！?p>　　價格，

　　萊恩看向休伊，這家伙吃著手里的漢堡包，每一口都帶著“這都是錢啊”的肉疼感。

　　可吃起起來還是很香的，看著吃得正香的休伊，萊恩回復著。

　　“我會去的?！?p>　　只是簡單的答復就讓休伊臉上露出笑容。

　　他的高興來的真的很便宜。

　　飯后，萊恩告別休伊，回超級七人塔關掉了筆記本。

　　才外出來到休伊工作的店鋪。

　　一進門，就看到休伊送走了其他顧客，朝自己走來。

　　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

　　店子里卻依舊安靜，萊恩看了看周圍。

　　“你有和老板提加薪嗎?！?p>　　“下次，等下次我一定會讓老板哭著求我多拿點錢?！?p>　　“。。。”

　　就是萊恩，也難言不已，這家伙想問題，該說是樂觀，還是不切實際。

　　總之，萊恩也不是為這個來的，他看著貨架上的錄像帶。

　　“你給我推薦的東西在哪?！?p>　　“請跟我來。”

　　帶著萊恩往貨架最后的位置走，店子的門扉處卻傳來被人推開的聲音。

　　休伊沒有在意。

　　進音像店的人普遍都有自己的目標，即便不管，他們一般也會找到自己想要的商品。

　　更何況，休伊覺得，目前最重要的是，給萊恩推薦那部錄像帶。

　　“請務必看這個。”

　　“假如給我三天超能力。”

　　“對，這是我最喜歡的片子?！?p>　　正打算款款而談，休伊動起來的嘴巴卻被響亮的聲響打斷。

　　“咚?！?p>　　是一拳頭砸在柜臺上的聲音。

　　休伊被聲音吸引，向著柜臺看去。

　　一個粗壯的漢子站在柜臺邊，他的手將柜臺的玻璃砸出蜘蛛網(wǎng)般的龜裂。

　　不能讓他再毀壞公物，作為一個好店員，休伊給萊恩露出一個“抱歉，稍等”的眼神，飛快地跑向那個顧客。

　　待離得近了。

　　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顧客的正面，絡腮的黑色胡子，面容有些憔悴，眼睛里是失意與瘋狂的目光。

　　最重要的是，這個顧客似乎就是等著自己來。

　　自己一來，他就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那種笑容，休伊是第一次看到，他感覺自己仿佛成了小白兔，遇到了獵食者。

　　聲音也變得顫顫巍巍。

　　“我覺得隨便打壞東西是不好的。”

　　“是要讓我賠嗎?！?p>　　“你能賠的話就太好了?！?p>　　對于賠償?shù)脑掝}，絡腮胡子的客人不置可否，他伸出手，久經(jīng)鍛煉的手。

　　上面是厚實的老繭。

　　“來認識一下，我叫比利?！?p>　　動作看上去，是要讓人握手，休伊也看出來了。

　　他個人很不想握，可他不握，比利就一直盯著自己。

　　也不說話，氣氛安靜又沉悶。

　　受不了這種空氣，休伊給自己打氣。

　　心里想著“握握也沒事，”就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被比利一把抓住。

　　店子里，萊恩將錄像帶放回貨架，這部《假如給我三天超能力》實際上是一部未成年人請在父母陪同下觀看的影片。

　　錄像帶的包裝上，有劇情簡介。

　　主角的超能力是時間停止，他用那種超能力干了些不可描訴的事。

　　對這種片子，萊恩暫時沒有興致，他轉(zhuǎn)身打算離開，就看到柜臺前。

　　休伊一只手握著另一只手，另一只手被一個壯碩的男人握住。

　　而休伊本人，發(fā)出猶如少女般的慘叫。

　　“痛痛痛，手要報廢了?！?p>　　等休伊面容都疼得扭曲，比利才松開手，握手是普通的交際方式。

　　當握手的一方施加力道時，另一邊軟弱一點，就會像休伊一樣，疼得不要不要的。

　　這是比利常用的一種交際技巧，現(xiàn)在，他看著心疼抱著自己手吹氣的休伊。

　　仿佛居高臨下。

　　“看看你這副樣子，怎么為女友報仇?！?p>　　“報仇？”

　　“我知道你的事，打算用官司為女友討回公道的軟蛋。”

　　“軟蛋不是我?！?p>　　“那要再來握道手嗎?！?p>　　“好吧，我現(xiàn)在暫時是軟蛋?！?p>　　休伊好漢不吃眼前虧，默默后退一步，就看到在一旁注視著自己的萊恩。

　　想著遇到難纏的人了，他關心地讓萊恩快走，下次再來。

　　下次，萊恩想自己也不太可能踏足這家音象店了。

　　他搖搖頭，拒絕休伊的好意。

　　“你們繼續(xù)?！?p>　　淡然的臉龐，年紀還是少年的萊恩很快被比利注意到。

　　其臉上露出極為不爽的神態(tài)。

　　“看著就來氣的小子，你怎么長得和那個人那么像?！?p>　　“哪個人？”

　　“祖國人?！?p>　　“是他像我才對?！?p>　　簡單的對白讓比利對萊恩改觀不少，他詢問著休伊萊恩的身份。

　　被休伊以朋友搪塞了過去。

　　那個并不是比利在意的，他來找休伊，是有事情商量。

　　萊恩既然是休伊朋友，自然可以旁聽。

　　只有三人的店鋪，比利讓休伊把店門鎖上，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

　　“休伊的女朋友被火車頭撞死，我很同情，超級英雄都不是表面那么光鮮?！?p>　　提到休伊最為關心的女友，他豎起耳朵，也接住話茬。

　　“我知道，有時候，我多希望醒來，是沒有超級英雄的世界?！?p>　　“你可以做到，休伊，只要把這個安在超級七人塔的會議桌下面?！?p>　　比利拿出一個機器，小巧的裝置被比利介紹用途。

　　是個竊聽器，能從會議桌下面，竊聽到超級英雄更多丑陋的言談。

　　在一邊聽著的萊恩點點頭，這個叫比利的，很有想法。

　　抹黑超級英雄的事情上，也很有行動力，就是會議桌已經(jīng)被自己掀翻了，現(xiàn)在沒準在做報廢處理。

　　但打擾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萊恩繼續(xù)聽著二人交談。

　　發(fā)出疑問的是休伊。

　　“我怎么才能把竊聽器安裝在會議桌下，我根本進不去超級七人塔。”

　　“不，你進的去?！?p>　　比利的語氣十分肯定。

　　“只要你說需要火車頭的道歉，就不再追究女友的事，沃特國際就會將你邀請到超級七人塔。在那里，你會見到火車頭，以及安裝竊聽器?！?p>　　“不不不?！?p>　　即便比利一切盡在計劃中的樣子，但他的計劃里，執(zhí)行人是休伊。

　　打心底里的不安，休伊也是活到成年，想事情瞻前顧后。

　　他頭搖得快掉下來了。

　　“我為女友打官司討公道，是在陽光里的行為。若是去安竊聽器，被發(fā)現(xiàn)了，我會賣到柬埔寨當血奴的?！?p>　　這里，萊恩打斷了休伊的話，他對兩人的事不甚關心。

　　讓他想知道的是其他。

　　“血奴是啥?！?p>　　對于萊恩的問題，休伊總是跟耐心。

　　“就是養(yǎng)著抽血的人，被救出來也會是全身浮腫，一副時日無多的模樣?！?p>　　“這樣啊?！?p>　　理解了這點，萊恩不再插話，看著身邊的二人為了比利的提議爭執(zhí)不已。

　　一個說“給勞資做，你這個女友死了都不吭聲的軟蛋?！?p>　　一個說“打官司才是正常人討回公道的做法?！?p>　　爭執(zhí)持續(xù)不下，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萊恩看不下去了，提議他們打一架。

　　結(jié)果休伊頭搖得更厲害了。

　　“不要暴力，我打不過他?！?p>　　因為二人吵鬧起來的店子里，萊恩移開視線。

　　在店子的天花板上，垂下一個支架，支架上安放著液晶電視。

　　上面是關于超級英雄以前的新聞記錄。

　　畫面是在城市的道路上。

　　一輛裝著錢和歹徒的運鈔車被一個穿著皮衣的女人用身體擋住。

　　車頭被女人砸得凹陷下去，歹徒急急慌慌跑出車子。

　　就遭遇了飛在天空，金色頭發(fā)的男人。

　　歹徒叫囂著“祖國人去死，”就用手里的槍對著人噠噠噠。

　　可惜，噠噠噠之后，只有子彈的焦灼和煙氣出現(xiàn)。

　　被射擊的人毫發(fā)無傷，不僅如此，他的眼睛還發(fā)出紅色的激光。

　　擊中歹徒手中的槍械，將其化為熾熱的鐵水，熔化在歹徒的手上。

　　手自然是和鐵水交融在一起，廢掉了。

　　鏡頭集中在飛空的男人身上，他的身下，有路人的歡呼。

　　“祖國人！?！?p>　　電視上場面熱烈，萊恩卻被突然來到身邊的人拉回了注意力。

　　“吵完了。”

　　“他被我揍了一拳，臉腫了起來，吵不過我了。”

　　揮了揮大拳頭，比利也看著電視。

　　“每年都會有幾百人因為超級英雄而悲傷，休伊的哀痛絕非個例，我們一定要將這些臺前享受喝彩的人揭露出來?！?p>　　“揭露出來以后了？所有的一切，大部分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就算祖國人被揭露，還會有其他超級英雄頂上。”

　　“只要把祖國人揭露就好。”

　　“你和他有間隙?！?p>　　“何止是間隙?！?p>　　死死打量著畫面上已經(jīng)開始接受媒體采訪“對于今天也保護白鷹安全的你，有什么話要說?！保壤麡O其不衛(wèi)生地吐了一口唾沫。

　　唾沫打在電視屏幕上，將祖國人的笑顏污穢。

　　比利說自己恨不得把臉皮給他咬下來。

　　再多的話，比利卻沒有細說，他看向店外。

　　“休伊，別捂著嘴巴委屈了，是我不好。帶你去個地方賠罪?！?p>　　捂著嘴巴的休伊搖搖頭。

　　這是他今天做過最多的動作。

　　可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看到比利又揮了揮大拳頭。

　　不用猜，自己要是拒絕，另一邊臉也會腫一個包。

　　“好的?！?p>　　聽話又憋屈的休伊擠出這么一句話。

　　萊恩點了出來。

　　“他超級不情愿了?！?p>　　比利聳了聳肩，說沒事，然后，又邀請萊恩。

　　“一起去吧，讓你看看超級英雄們的夜生活，以免對他們產(chǎn)生不必要的幻想?！?p>　　“偷窺別人私生活可不提倡的。”

　　說著批評的臺詞，萊恩推開店門，臉上是寫有“快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