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原加快了腳步，登上臺階頂部，朝右邊走過去，等到了距離這個人影十來米的時候，正想開口喊，這個人影已經轉過了身來。
即使有月光，但大地上還是很黑暗，這人在黑暗中打量了陳原幾眼，出聲道：“你是今天下午從外面來的吧？”
聽聲音比較蒼老。
陳原走過去，到了近處，看清了他的容貌，這是一個年紀大概在五六十歲的老頭，穿著一身灰衣服，手上拿著一個煙斗，不過沒有點燃，身軀卻是比較直，眼睛也頗為有神。
“老伯，我是過來調查這邊出現(xiàn)的老虎的，華南虎，老伯聽說過嗎？”陳原也坐了下來，坐到老頭的對面。
老頭笑道：“這山上是有老虎，不過那是很早的事情了，怎么現(xiàn)在也有嗎？”
陳原點點頭道：“最近才發(fā)現(xiàn)的，真是讓相關的專家大吃一驚，沒想到在大青山這個地方也能夠有華南虎的蹤跡，老伯，上次發(fā)現(xiàn)老虎是在什么時候？”
老頭想了一想，說道：“好像是上世紀的九十年代吧，我也記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一年我正好過六十大壽，那時候村子里人還很多，有一千多口人，大壽是統(tǒng)一過的，那幾天村子里特別熱鬧，在村里的曬谷場擺酒席，幾乎全村的人都來了，有一只老虎乘此機會跑了下來，把村里一戶人家的羊給叼走了，后來村長聚集了很多人上山去找，也沒有找到?！?p> 陳原聽的一驚，認真看了老頭一眼，問道：“老伯，你今年……”
老頭咳了一聲，笑道：“我今年快九十了，都快進棺材了?！?p> 陳原感嘆道：“老伯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九十歲的人，好年輕啊?！?p> 老頭只是一笑，陳原繼續(xù)問道：“老伯，你在村子里這么久，知不知道山里面有一個比較怪異的峽谷，聽說那里面的樹林都是黑的?！?p> 老頭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樹林不是黑的，只是比較濃密，又沒有日照，看起來像是黑色，以前的時候我曾經也好奇過，想要進去，但是我父親卻嚴肅地告誡我不能進去，直到后面出了一件事?！?p> “哦？”陳原豎起了雙耳。
“在我還十歲的時候。”老頭敲了敲手邊的煙斗，緩緩說著，“那一年剛好是鬼子走的年代，在深山里的我們都知道勝利的日子要到了，村子里的漢奸地主連夜逃走，正當我們日夜盼望的時候，有一天村口來了一堆官兵?！?p> 說到這里，老頭停了下來，繼續(xù)敲著煙斗，而后說道：“這群官兵人數(shù)很多，黑壓壓的把山路都擠滿了，排不到邊，從這里到遠方都能看到，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兵，我父親嚇得連把一家子都帶上了山，躲在山上偷偷地往下看?！?p> “大概有多少人？”陳原眨了眨眼，問道。
老頭想了想，道：“大概有一萬人左右吧，具體的沒人去數(shù)，我們在山上看到，這群官兵很奇怪，有些人手邊還帶著一個小鏟子，而且官兵最前面的有兩個外國人，哪里的也不知道，他們進村子后就把村長抓了過來，后來又組織了一批村民就進山了，這一大群官兵全都上了山，一天后我們見他們沒回來，肚子又餓的慌，就偷偷地跑回了家?！?p> 老頭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后來呢？”
老頭概嘆了一聲道：“后來過了三天也沒見一個人回來，不但那群官兵沒有回來，連村里被抓去的人也一個都沒回來，我四姨夫也被抓去了，四姨就來我家找我爸，我爸他們幾個組織了村子里還剩下的壯年男子，一起上山去找，我當時很好奇，也偷偷跟著去，沒想到半路上就被我爸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時候已經在山里了，他們也就沒把我趕走，讓我有機會可以親眼見到接下來發(fā)生的那件事情?！?p> “我們順著他們的留下來的蹤跡往前追，一直到了那個黑色峽谷口，那個峽谷很早以前就被村子里的老人警告，不能進去，所以我們當時都躊躇不前，最后考慮到那么多人失蹤，我爸咬了咬牙，還是帶人進去了，只留下年輕較小的我和村長的兒子。”
“我們在峽谷外面等了好久也沒見他們出來，漸漸的天就暗了，我感到有些不安，也很害怕，村長兒子比我大幾歲，他從小膽子就大，所以這時候就說要進去看一看，我看著那片黑乎乎的森林，沒敢進去，他便一個人進去了，后來……我只知道天已經完全黑了，四周看不到一絲光線，我害怕極了，躲在一個石頭角落里，閉著眼不敢張開?！?p>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林子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好像有人出來了，我大喜地跳起來，向他們跑過去，從林子里出來的只有一個人，看身影像是村長兒子，這時候我也不管是幾個人出來，有人就行，立刻沖了過去，村長兒子和我抱在一起，然后我看到了他的臉部，夜里不是很清晰，但也看清了，臉上流滿了血，眼睛是黑洞洞的一片，我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哎?！闭f到這里，老頭重重地嘆了一聲。
“后來發(fā)生什么事了？”陳原來了興趣。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自己家里了，原來村子里還剩下的人見我父親他們上山那么久沒回來，就又組織了一群人上來找，很快就找到了暈倒的我還有村長兒子，村長兒子沒死，但是眼珠子被人掏空了，完全瞎掉了，我們村子里剩下的人全都害怕極了，再也沒敢進山，直到三年后?！?p> “解放的隊伍來了，他們聽到我們所說后，立刻組織了一批人進峽谷搜尋，那時候我也長大了不少，作為向導跟著進去，但是峽谷里除了那片森林茂密了一些，根本就沒什么詭異的地方，我記得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和幾棵很高的大樹，到處搜索也沒什么發(fā)現(xiàn)，最后他們就都以為我們是封建迷信，神怪故事聽多了，再沒有一個人相信我們的話。”
陳原沉默了，他看著老頭一會兒后說道：“老伯你應該后面有再進去搜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