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鄭經(jīng)在金門組織百姓后撤的時候,滿清對思明州的進攻打響了。
李率泰親自坐鎮(zhèn)漳州府,施瑯在海澄福建水師駐地組織了一支大小船只二三百艘的船隊搭載著五千馬得功的綠營兵馬,水陸兩師共計一萬五千人馬浩浩蕩蕩殺向思明州。
海澄水師駐地距離思明州最近距離只有七八里水路的距離,這么點兒距離,老百姓搖著槳劃著漁船一個時辰都能劃到,更何況滿清的水師大多都是槳帆船,在近岸作戰(zhàn)還是有一定的優(yōu)勢。
滿清水師的動向一直都是鄭氏這邊監(jiān)視的重點,滿清這邊剛一行動,就被鄭氏游弋在滿清水寨外的鄭氏快船發(fā)現(xiàn),很快就報告給了思明州水師將領陳輝。
陳輝聽罷斥候的稟報,一邊向金門島發(fā)出示警的烽火信號,一邊安排人通知周全斌做好戰(zhàn)斗準備,一邊下令全體水師人馬登船升帆準備應敵。
不得不說施瑯雖然人品不咋地,但是確實是一個優(yōu)秀的水師統(tǒng)帥。他非常清楚若是平常時候,滿清水師的那些破船根本就不是鄭氏水師的對手。
為了能夠在作戰(zhàn)中保持對鄭氏水師的優(yōu)勢,施瑯特意挑選了一個西南風大作的日子,從海澄向思明州航行,一路順風順水,陳輝若要迎戰(zhàn)便要側逆風航行,風向對鄭氏非常不利。
陳輝站在船頭看到滿清水師的將旗上掛著施字將旗,眼睛頓時就紅了,當年就是這個小人與黃梧利用氣象優(yōu)勢差點將他逼死。
望著施瑯的將旗,陳輝不禁將思緒帶到了回憶當中,永歷十四年,清廷派安南將軍達素率領一萬多滿洲八旗主力,在施瑯和黃梧指揮的數(shù)萬水師掩護下,企圖攻占廈門。
施瑯和黃梧那都是從鄭氏投降過去的水戰(zhàn)行家,他們根據(jù)氣象條件,挑選了五月初十退潮時發(fā)動進攻。
這樣一來,清軍水師戰(zhàn)船就可以在潮汐的推動下快速撲向鄭軍,而鄭氏的艦隊只能逆流中被動抵抗,主動出擊則可能被潮水卷走。
戰(zhàn)斗打響后,老藩主下令艦隊頂風下錨,泊于海中,使得占據(jù)優(yōu)勢的強大艦隊,變?yōu)槊克覒?zhàn)艦各自為戰(zhàn)的局面。
黃梧令清軍水師集中多艘戰(zhàn)船圍攻明軍一艘戰(zhàn)艦,企圖以數(shù)量優(yōu)勢逐一擊敗鄭軍。
鄭軍水師將領周瑞、陳堯策等人雖然拼死戰(zhàn)斗,擊斃大量清軍,但寡不敵眾,先后犧牲。
他們遭圍攻時,附近的明軍戰(zhàn)艦,只能以火炮和弓箭等武器支援,無法前往救援,只能眼睜睜看著戰(zhàn)友一船接一船的陣亡,形勢對鄭軍極為不利。
不久,陳輝座艦同樣遭數(shù)艘清軍艦船圍攻,經(jīng)過一番死戰(zhàn),艦上鄭軍士兵幾乎死傷殆盡,陳輝帶領少量士兵退入底倉火藥庫。
抱定必死之心的陳輝與手下將士點燃了艙底的火藥桶,在火藥爆炸之前沖上甲板與清軍拼殺,力求留下更多的清軍。
火藥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船上的鄭軍將士與滿清士兵幾無幸免,偏偏上天保佑陳輝,被巨大的沖擊波甩入大海,憑借著良好的水性在海面上漂浮著,順著潮汐的方向沖到了思明州島上,撿回了一條命。
收回思緒,陳輝看著越來越近的滿清船隊,冷笑一聲對手下之人說道:“施尊候故技重施,還想用這一招對付我軍,今日老子定叫他有來無回。
傳令下去,所有船只讓開通道,先讓這伙雜碎過去,周將軍已經(jīng)在灘頭布置好陣地,島上百姓都撤了,老子還怕你登島嗎?”
陳輝的將令很快通過旗語傳遞到各個船上,所有船只全部讓開通道將清軍讓了過去。
施瑯站在船頭舉著單筒望遠鏡看著鄭軍突然變陣,將原本堵著的通道讓開,看著鄭軍船頭上高高飄揚的鄭字認旗與陳字將旗,施瑯在心中暗暗猜測這對面的主將到底是誰呢?
鄭氏手下幾個姓陳的大將他都認識,最難纏的當屬陳輝,可是以陳輝那種莽夫的性格,遇敵怎會后撤?
施瑯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可是這會兒是順風順水,若是掉頭不但逃不掉,還會成為鄭軍的活靶子。
這個時候只能借著風勢水勢向前沖了,沒想到自己打了半輩子的水戰(zhàn),竟然被人一個后撤就陷入了被動之中。
與施瑯一同站在船頭的馬得功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扭頭問道:“施大人,這鄭逆怎么掉頭跑了,他們不怕我大軍順勢攻上廈門島嗎?”
施瑯苦笑一聲道:“若是末將猜的不錯的話,我們還是來晚了,鄭逆已經(jīng)將島上的人口全部撤走,如今島上已經(jīng)成了一座空島。”
馬得功大驚失色,島上沒有了百姓人口他們連軍資都沒有帶,一旦被困在島上豈不是會活活餓死。
“島上都沒人了,老子還打個屁呀,趕緊掉頭回去!”
施瑯懊惱地一拳砸在船頭的欄桿上,恨聲說道:“兵貴神速,當時就應該立即出兵,這向朝廷一來一回的稟報,給了鄭逆喘息的時間,讓鄭逆從容地將百姓撤走,再想剿滅可就難了。
現(xiàn)在我等已經(jīng)回不去了,鄭軍一定會斷了我們的后路,現(xiàn)在只剩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登上廈門島,派人回到漳州府,向總督大人求援,派大軍將我們營救回去。”
看著滿清的船隊一頭扎向思明州,陳輝哈哈大笑道:“還是延平王英明,及時將百姓撤走,如今滿清來攻,我等進可攻退可守,打不過還可以撤,這仗打得真他娘的舒坦。
若是以前,老子說啥也不敢后撤啊,咱老子這么一后撤,那就把身后的鄉(xiāng)親父老暴露出來,讓這些狗雜碎登了島,咱那父老鄉(xiāng)親還有個好。
韃子什么德行,咱們是最清楚的,這些年屠了多少城,殺了多少百姓,什么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每打下一座城帶來的都是大屠殺,這天下竟然能讓這樣的雜碎占據(jù),真是蒼天無眼。
今天就是給那些死去的冤魂報仇雪恨的日子,傳令下去,跟在滿清船隊后面發(fā)起進攻,給老子往死里打,不把那三姓家奴打出屎來,老子絕不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