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峒主瞪大了眼睛,這不是白撿錢嗎?
“客人所言當真?”
“當然是真的,而且這個錢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個月給田峒主二兩銀子!”
田峒主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這天下還真有這樣的好事?
“客人可不要哄騙小人,若是小人把招過來,客人不用了,小人的村寨可就活不下去了?!?p> “放心吧!若是田峒主覺得不放心,到時候吾可以預付田峒主一千兩銀子的工錢,這些招募過來的黎人青壯全部由田峒主帶人管理,如何?”
這下田峒主徹底放下心來,別的不管,只要這貴人先給錢自己就替他招人,若是不給錢,自己就當他說的是廢話。
鄭經(jīng)沒想到這么容易就把自己認為最難的事解決了,看來自己這后世的思想還是要改一改,這個時代的人實在是太貧苦了,在鄭經(jīng)看來開出了非??量痰臈l件,對于黎人來說已經(jīng)是非常優(yōu)厚的待遇。
事情談妥之后,田峒主邀請鄭經(jīng)一行人進村寨做客,被鄭經(jīng)婉拒了,這么多進村一方面給黎人帶來不小的負擔,另一方面它更想趕緊找到礦脈,進行開采。
如今鄭氏缺鐵嚴重,甚至已經(jīng)阻礙了鄭氏的正常發(fā)展,這鐵的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一行人繞過山寨,來到半山腰,找到一片紅色的巖石,工匠們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原本還覺得尋找礦脈會很不容易,沒想到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礦脈。
工匠們用攜帶的工具敲下一塊巖石進行檢驗含鐵量,這對于終年跟鐵打交道的工匠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在鄭經(jīng)等人歇息了半個時辰之后,工匠就前來稟報,這里就是上好的礦石,一斤礦石含鐵量超過了八兩(一斤十六兩)也不知道這礦脈是否足夠大。
鄭經(jīng)笑道:“放心吧!這里就是礦脈的中心,整座大山就是一座鐵山。”
“王上!您說的是真的嗎?”
“寡人什么時候騙過人?”
“王上,臣建議必須派兵將這座山保護起來,禁止任何人私自盜采,這座鐵山可是我鄭氏發(fā)展的根基?!?p> 鄭經(jīng)點點頭道:“你這話算是說對了,不過為了保密,我們暫時是不能在這里就地冶煉的,開采的礦石經(jīng)過粗加工,加工成鐵砂之后,便運回承天府進行冶煉。
等到我們控制了南洋,將西夷全部驅(qū)逐到滿剌加以西,在整個南洋地區(qū)我們一家獨大的時候,才能在這里放心冶煉。”
坐在旁邊的張有德心中大震,這延平王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他是廣東人,他的家離著澳門不遠,對佛郎機人也算了解,知道這西夷并不好惹。
延平王竟然想著將西夷全部趕出南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斌認真地點頭道:“臣暫時就在待在這里,等到一切理順之后,再返回安平。”
鄭經(jīng)點頭道:“寡人確實不能在石碌久留,何先生在與黎人打交道的時候,我們只要與田峒主這樣的頭人搞好關系就行,
在管理黎人勞工方面我們也盡量少插手,只要規(guī)定好工作量,保證能夠完成任務就行,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是,一點要我們自己把錢發(fā)到黎人勞工手上,不能假手田峒主這樣的黎人首領?!?p> “王上!臣明白,錢到了這些黎人首領的手里,各種克扣會令我們防不勝防,到時候由于我們與土人語言不通,肯定出現(xiàn)各種的紛爭。
恩出于上,這種給錢的事確實必須要我們自己認真對待,臣會安排專門的帳房為黎人勞工發(fā)薪俸?!?p> “何先生能夠看到這錢背后的問題,寡人也就放心了,我們的人手不足,一定要與黎人的底層搞好關系,要在私底下多與底層黎人接觸,保證底層黎人的利益。
只要我們與底層黎人的關系搞好,任黎人的首領如何煽動,也很難形成大的勢力,我們最終的目標是黎漢一家,將他們徹底同化為漢人。”
何斌知道延平王對于鐵礦的重視,可是沒想到在鐵礦的背后還有如此大的內(nèi)在思想,不禁動容道:“這就是王上甘愿冒險,也要親自與黎人接觸的原因嗎?”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寡人知道黎人的紡織技術很高明,當年黃道婆就是從黎人這里學到了比較先進的紡織技術,將這種技術推廣到了整個中原地區(qū),這才有了江南地區(qū)‘收不盡魏塘紗,賣不完的松江布’的盛景。
也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黎人的紡織技術如何了?我鄭氏早晚都要涉足棉紡織行業(yè),這個局要盡早布好,等到我們拿下南洋,就會大力推廣種棉紡織。
棉紡織業(yè)將是我們未來最重要的經(jīng)濟項目,多么重視都不為過?!?p> 這是一個讓何斌根本就沒有想到的理由,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風靡天下的松江布源頭竟然是來自黎人。
“王上!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你可能沒有注意到黎人的田峒主身上衣服的花紋,想要織出這樣的花紋,必定是要經(jīng)過復雜的工序,這就是技術的源頭。
寡人都不敢確定我們漢人能否織出這樣的花紋,就憑著這樣的紡織技術,黎人就值得我們大力拉攏?!?p> 一直在一旁旁聽的張有德,心中五味雜陳,心里拿自己與鄭經(jīng)做著比較,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不是。
剛投降的時候,張有德打心眼兒里是瞧不起鄭經(jīng)的,不過是仗著家族的蔭庇,才能如此囂張跋扈,若是換了普通人家,還能有這樣的實力嗎?
可是這幾天的接觸下來,讓張有德對鄭經(jīng)觀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是親眼目睹,親耳聆聽到了鄭經(jīng)對未來的布局。
這種胸懷與氣度深深地折服了張有德,想一想自己來到昌化已經(jīng)好幾年了,什么時候有過對整個黎人部落進行調(diào)查的想法。
從來就沒有想到如何將黎人這個資源利用起來,昌化是窮,可是這種窮不是昌化本身窮,而是大多數(shù)來到昌化的官員從來就沒有想過如何的將昌化發(fā)展起來,只想著如何逃離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